满室的狼藉,空气中却飘着淡淡的墨香,蔌妃艰难的弯着腰捡起不知是被风吹落在地上,还是眼前的男子故意仍在地上的宣纸。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雪是紫鸢雪吗?那梅暗指的可是她?
突然蔌妃的心里划过一道暖流,他终于看到他了吗?
“皇上。”
轻轻唤了一声低头挥毫的默海冥,蔌妃的语气里有属于小女人的娇羞,也有刚才拾起纸时的欣喜。
“蔌妃,你不好好养胎,跑到这儿来可有何事。”
他的语气却是那样的冰冷生硬,他似乎一点都不欢迎她的到来,难道刚才是她自作多情了吗?
“我,我……”
她的脸憋的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若是说,她只是想他了,来看看他,那他会感到吗?
“好了,你回去吧,小心身子。”说完用低头挥舞着湖笔,雪白的宣纸上多出了一个有一个俊秀的字,突然,他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抬头对着开了一小半门缝了女子喊了一声。
“蔌妃。”
刚要拉开门准备走出去的女子手突然定住,身形还保持着一只脚凌空的状态,她静静屏息着,听着他接下去要说的话,他多么希望那句话是,你留下来陪陪朕。
“你,出门时把门给关好了。”
心好像被人狠狠的捏了一把,好疼啊!
一个不小心,她的身体在慢慢的后仰,距离地面越来越近,摔倒应该不会很疼吧!她安慰着自己,也安慰着肚子里得孩子。
“怎么这么不小心。”
默海冥在她要倒地的一刻稳稳的接住了她,像极了狗血言情剧里面的画面。
哇!
她大声的哭了出来,带着所有的委屈泪水夺眶而出,在记忆中,这是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哭。
“怎么了,不哭了。”
他柔声的安慰她,就算他不爱她,他也不能任由一个女人在她的面前哭而不管不顾,何况,现在,她的肚子里还怀着她的骨肉,没记错的话,应该有五个月了吧!
吱嘎!朱红色的大门又被一只手轻轻的推开,两人的目光一齐看着来人,突然身体都僵住不动。
是她,紫鸢雪!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呀,没打扰到你们吧?”她斜了一眼默海冥,语带讥讽的说道。
“雪儿,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默海冥连忙解释,可这一切并没有挽留住紫鸢雪得离去的脚步。
“你们继续啊。”她头也不回的抛下了一句话。
“雪儿。”
他也决然的向门口跑去,视蔌妃如无物。
“雪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默海冥使出了轻功追到了紫鸢雪得前面,焦急的解释着。
“我想的是哪样?”她站在原地,轻轻的挑了挑眉,语带讥讽的说道,“你们难道没有做过?”
“……”默海冥一时语塞,顿了顿然后说道,“你到底还是介意蔌妃的孩子,是吗?你介意对不对?”
“呵呵,我有多少个妃子,有多少个孩子都与我无关。”她清冷的说道,可是语气却带有强烈的醋意。
难道,女人都这样,虽然自己不喜欢,但却也见不得别人来染指?
“雪儿,你要怎样做才能原谅我。”顿了顿,然后又说道:“她肚子里毕竟是我的孩子,我做不到,我想你保证,这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好吗?”
“……”
紫鸢雪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整个身子都震颤了一下,然而心里却真真实实的滑过了一道暖流,那道暖流是由每一个带着兴奋的血液汇聚而成的。
她肚子里毕竟是我的孩子,我做不到,我想你保证,这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好吗?
呵呵,原来一切都不过是她一个人在自作多情罢了,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去承认,她以为,总有一天他会注意到她的。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她以为”而已!
想到那天晚上,他口里叫喊的都是“雪儿”,他的疯狂,他的温柔,所针对的都是紫鸢雪,而不是她!
呵呵,她又冷冷的笑了,看着隆起的肚子,眼里闪过一丝不舍。
是夜,雪花像精灵一样的旋转、落下。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呵呵,雪是雪,梅也是雪吧?雪和梅不过是他的一念之差而已。
明晃晃的药,红的发黑,透出死神到来时的寂静的气息。
捧起、闭眼、仰头、喝下。
一气呵成,只有眼角那未干的泪迹出卖了她。证明她曾是多么的伤心难过,做这个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
不一会儿,额头就浮上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像是被挤压过的橘子皮。
疼,腹部传来的疼痛,让她恨不得马上就失去,脸色惨白,像是地狱里逃出来的女鬼。
可是她的心更痛,为了孩子,她去求皇后,可是不曾想过,她的孩子居然死在了她的手里,还未出生就夭折了,这对于肚子里的孩子,是福还是祸呢?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
正从天上翩翩而来的雪花,就如这不知亡国恨的商女,仍以她优美的步调旋转、落下,一点都不为疼的无力挣扎的女子而叹息。
夜,是那么的黑,而她是那么的绝望,终于在疼痛中昏厥了过去。
清晨,宫女发现的时候,她还有一丝呼吸,感觉下一秒,这个苍白如纸的人就会死去。
寒冷的皇宫,突然变的沸腾起来,一波波的太医都赶往蔌妃所在的沁岚宫,这个以前门可罗雀的地方,现在是被一大群人围的水泄不通。
默海冥的眉毛扭成一团,心里急的像火烧一样,从来到现在,他只说过一句话,那就是,她要是死了,你们这些太医都要陪葬。
要是,蔌妃能听到这句话指不定会多高兴呢?
“蔌妃妹妹怎么了?”紫鸢雪像默海冥问道。
“她流产了,情况好像不是很好。”
“怎么会,是那宫的妃子下的毒手,孩子都已经五了月了吧?”
“是,是她自己。”
“……”
她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可是刚才微微皱起的眉头,却也不露痕迹的舒展了开来,当听到蔌妃流产的消息的时候,她是有一丝丝的喜悦的,虽然她很讨厌她莫名的喜悦,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了这份喜悦。
也许是,蔌妃的孩子没了,就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她的后位了吧!
一个女人拥有一样东西太久了,就算是不喜欢,也不舍得丢掉了,除非找到更好,更满意的替代品。
“她,不会有事的。”
不知是不是安慰,她轻轻的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雪儿……”
刚想要和她说些什么,偏转过视线,却发现边上早就没有了她的身影,想要说出口的话也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
“对,她不会有事的。”对着空气,他轻轻的叹息着。
他欠她的太多了,是他的那句话,让她产生这样的念头的吗?她和她其实都是可怜人,都是爱的那么卑微,爱的那么没有自己。
若是,他先遇见她,那该有多好啊!
雪花还是无忧无虑的在空中旋转、落下。
好美,好美的雪花。
下辈子,他们就在一起看雪,好吗?
然而,房内的蔌妃还是紧紧的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垂落了下来,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真的是累了吧,乘着这个机会多睡一会儿好了,一天,两天,甚至更久……
只是,如果她再也醒不来了,他会难过吗?他会流泪吗?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他会想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