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柳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然后又涨的满脸通红,两只眼睛紧紧地望着安冉,安冉像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却没有想到,柳儿又说:“那我就只能跟着你了!你是弄脏我的人!”
柳儿的眼里有着闪亮的泪光,却没有让泪流下,而后,居然开心地笑着说:“那我就跟着你了!”
安冉看着这样楚楚可怜的柳儿,心头一颤,为什么他一定要伤害她呢?看着她伤心,他也会心痛,但听到她说她只能跟着他时,他就像期待了很久就等这个答案,对这个结果有些满意。
安冉拿起遥控器,打开那层厚厚的窗幔,还能看到外面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天快亮了,还有那妩媚的灯光,似乎也累了,显得是那么的无力,苟延着夜色里最后的气息。
晨风夹杂着夜的污浊,通过窗户传递着一丝苍凉,吹在柳儿略见疲惫的脸上,室内的灯光也不再暧昧,感觉颜色也越来越淡。
“天快亮了!睡一下吧!”安冉的语气轻柔,没有昨夜的嚣张,像是也累了。
“你不去上班?”柳儿轻声问了一下。
“去了也没有精神,倒不如休息好再去!”安冉一边放下遥控器,一边走向柳儿。
安冉把缩在沙发上的柳儿抱了起来,她的脸上写满了疲倦,眼睛没有神采,也任他轻轻地把她抱起,离开客厅,走到另一间卧室。
“我今天血崩!”柳儿似乎意识到什么,疲软的声音在安冉的耳边响起。
“不要想的太多,好好休息!”安冉的身子滞了一下,然后把她放到床上,轻声说道。
室内飘着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什么香味,但很安神,柳儿艰难地抬起眼眸,然后又把眼睛合上,似是能感觉到,安冉也在身边安静的躺下。
宋文清由于昨天的兴奋,就开开心心的又来到刘花翠的住处,原本以为柳儿会在家,这样的话,他就又有借口,可以把她带出去玩了。
但是没有想到,居然又扑了一个空,宋文清带着一丝失落,又带着一丝兴奋从楼上慢慢地走下来。
他慢吞吞地走着,原本是想在楼下多等一会儿柳儿,就在他漫不经心的时候,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那车停下后,从车上走下一个他非常熟悉的人,那个人就是安冉。
他打开一个车门,从车上走下一个女孩子,那个人就是柳儿。
宋文清站在一棵四季青旁边,看着柳儿与安冉说了一些什么,然后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他无法想像,柳儿昨天晚上是陪了安冉一个晚上吗?直到日落西暮才迟迟归来?
安冉以各种借口打发走一直坐在他办公室的宋婷,他的身子有点疲软地瘫在沙发里,闭着眼睛想寻求片刻的安静,好让他烦乱的心慢慢静下来。
办公室的门轻轻打开,宋文清站在门口,看着还在沙发里闭目养神的安冉,手有些本能的轻轻在门上叩了几声,发出的声响打破了办公室原有的静寂,安冉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门口的声响处。
当两人目光相交的一瞬,有一秒的僵持,相交的四目互不相让,又都透着探询与意外。
安冉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文清?”是一种询问,也是带着疑惑的语气。
文清愣了一下,似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跟踪着安冉,居然已经到了安冉的办公室里了。
“安冉,我没有打扰到你吧?”文清的脸上带着温煦的笑容,也是轻烟缭绕,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是稀客!欢迎还来不及呢?”安冉的脸上没有笑容,却在虚伪地应承着。
两个男人能明显感觉到彼此的疏远,也谁都不愿提起——彼此发现对方的小秘密。
文清淡淡地笑了一下,径直走进办公室内,在安冉的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并且用手示意安冉也坐下来。
办公室里很静,只有安冉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丝亮光,其他的员工早下班回去了,往外望去,只看到一片暗影。
两个静默的男人,心里各怀心事,相视而坐,谁都不开口打破这份沉寂。彼此明显能感觉到对方已经不再和善,已经不再像无话不谈的兄弟,而是有一层明显的隔阂,这层隔阂,谁都不想承认它的存在,可是,它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于二人之间。
“你来看宋婷吗?她早下班了!”安冉首先打破安静,说了出来。
“不是,特意来看看你!”文清接口说了出来,说得极是自然。
天气不是太热,刮进室内的一丝风显得格外清爽,只是,夜,有些黑,有些暗,就像是捉摸不透的人一样。
“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谈心了,不是吗?”文清又问了一句。
安冉点点头,肯定着文清的话。
是的,多久了,安冉自己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以前还在说向文清学习,要像文清一样优秀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变成非常遥远的回忆,遥远得他自己都有点记不起来了。
“下周去参加那个PARTY吗?”文清看着安冉手里不远处的那个请柬问道。
他是他的朋友在深圳开的一个聚会,但没有想到也请了安冉,这样更好,他在心里盘算着。
“会去吧!你也去吗?”安冉又问了一句。
“是的!我希望你能去,并且带上你最好的舞伴,记得:婷婷是你的未婚妻!”文清用声音很清晰地强调着。
安冉抬起头看着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文清,并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只见他笑笑,然后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说一句:“到时一定要到场啊!”
安冉看着文清的一系列动作,与他所说的话语,并没有作出回应。
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离开,离开这个只剩余孤独的空间,寂寞的办公室。
李林开着车,车内放着轻快的音乐,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既使路上很堵车,他的心情依然很开心,不为别的,只是为他已经挤进了这个城市的中产阶级而自豪着。他在想着,再过几个月就把他的父母接到深圳来住,然后他赚足了钱,就把柳儿找回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他不愿意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李林把车也停在路上,看着前面的车亮起了一串的红屁股灯。他没有像别人那么烦躁,他的心里很静,静得就像是无波的古井。
他很开心自己是公务员了,没有想到公务员的待遇如此优厚,拿着普通职员几倍的薪水,这已经是让他很开心的事情了,但是却没有想到,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以前无论如何他都住不上廉租房的,而现在,他轻而易举就通过关系买到了低价的经济适用房,并且贷款买了车子,这都将成为他的私人财产,他也挤进了有车有房的一族。
没有人会知道,现在房地产的生意非常火爆,他在的国土局也是最吃“香”的单位,因为房价的上涨,他们国土局的人都有钱分的,不仅这样,而且每天你所用的开支,他们都可以报销,哪怕是小孩子要用的尿不湿,奶粉,连你上个厕所,只要拿着发票去报销,全都给报的。这也就是间接的说,他可以不用一分钱,都可以照顾到自己的日常开支。
现在,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的人挤破了脑袋要去做公务员?为什么有的大学生听到能当上公务员,愿意去当清洁工?为什么有的本科,硕士生去挑大粪?
只是因为他们都想找到一根通向公务员的梯子,只要能离公务员的目标近一些,他们都愿意去做。
因为,你是公务员了,你就是有了铁饭碗,有了饭票,有了房子,也会有票子,……一切的一切都会比别人轻而易举地拥有,只是你是公务员,你的手里就有权。
你经常看新闻可能就会听到说,哪个人被冒充公务员的人骗了多少钱?而无论是电视台还是记者从来没有人会说,既使是真正的公务员收了钱财也是贿赂,都是犯法的。
是每个中国老百姓的意识太差,还是滥用公权的公职人员已经成了“明正言顺”的了,只要不得罪上司,这都不会有人查?
李林清楚自己的立场,他一直在考虑着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能让人抓到把柄,所以李林任何人都不得罪,而且做事总是顺从中庸之道。
他知道公务员不可以经商,但是像现在这种房地产的行情,这种大把的钱,只有傻瓜才不去赚。
你看,新出来的楼盘比如只要40万,银行的估价是48万,那么也就是没有等着房地产涨,他就转手赚了八万,再加上他的职务便利,买入会更便宜,这中间的利润是诱人的。什么叫一本万利,万无一失的赚钱?可能这就是吧!
李林一直按兵不动,就是要搞清楚局里的人,是怎么来吃这个大蛋糕的?现在他弄清楚了,有的人是自己一下子买了十几套,然后炒房卖,有的是让自己的亲戚来做这些事,但基本上每个人都在炒房,似是要把这个已经变热泪盈眶的行情炒到更热。
李林有着自己的想法,他是不会去冒险的,他也不会亲自出面来炒房,他想到了苗茵,他会在后面指挥,让苗茵在前面打头阵,这样,既能保住他安稳地在国土局不受任何牵连的立足,又能充分利用苗茵对他的感情。
其实,男人都是可怕的,他们有着深沉的心计,让痴心的女人慢慢掉进他们温柔的圈套,无法自拔……
安冉睁开眼睛,看看躺在他身边的柳儿,微微地笑了。
这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幸福,幸福的滋味是甜的,像蜜,幸福的滋味也是非常舒适清爽的,像炎热夏季的一道冷空气……幸福其实就是和心爱的人待在一起,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厮守。
有爱人在的地方,就是幸福的地方,就是天堂。只是很多人不能体会罢了。
橙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穿过窗帘间的缝隙射进室内,这缕阳光显得格外耀眼,但室内还开着空调,还感觉不到太阳的热度。
柳儿还在安静地睡着,有几根凌乱的头发拂在她白皙的脸上,精致的五官,似乎在展现着她天生的丽质,一脸的纯真在睡颜中展现无疑,看不到她的淡然,看到的只是一个像熟睡的婴儿,让人不忍去惊扰她的美梦。
安冉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再也不用掩饰自己爱恋的眼神,似乎是百看不厌。他看着看着,就缥缈起来……
他与她原本是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就像是两条在各自轨道上的平行线。
安冉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海龟”,有着丰厚家底的“富二代”,过着让人眼漾的富人生活。在他交际的人群中,不可能会有这样没有任何背景与资历的农民工。他也不会去包二奶,他像大多数的海龟一样,接受的是西方文化,他可以有自己的性伴侣,但绝对不会去包二奶。
他认为,二奶,只有中国官员才会去包养。因为中国的官员,自古以来就是三妻四妾,这种封建的思想禁锢着他们的心智。正因为他们的虚荣心,也就做着毫无疑义的攀比,哪怕是老婆,也认为自己越多越风光,在安冉看来,这实际上是可笑的愚昧……
中国有头有脸的商人,去包养二奶的人就不多。比如李嘉诚,郭台铭等等,都有会说真正爱的人,只有自己的妻子,他们的原配妻子虽然有的已故去,但用他们的话说:依然活在心里。可见,这些商人,也都是情种,让人不能不去钦佩。
柳儿只是一个平凡的农民工,她的生活圈子里,更不可能会出现他。即使她做了二奶,他也不会去包养,然而,事情总是这么巧,也是这么的不可思议。
他第一次见到她,居然要了她,还打算包养她……并且,不打算让她离开……这一切都打乱了他的生活,突破着他的生活底限。这不知道算不算是缘份?他弄不清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感,可对他来说,这无疑又是一种折磨。
安冉回过身,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柳儿,眼中的忧郁转化为面部的柔和。他轻轻起床,不想扰醒她的美梦。
柳儿蝶形的翦眸微微张启,看着安冉悄悄走出卧室的背影,又缓缓闭上双眼,装作假寐。
直到柳儿听到轻轻的关门声后,才睁开眼睛,掀起毛毯,宽大的睡衣罩着她玲珑的身材,她慢慢走了出来。
客厅的玻璃桌上贴着一张黄色的便签纸,便签纸上黑色的字迹显得格外醒目,让人不能不走近看个仔细。
“我上班去了,晚上晚归,不用等我!”
柳儿看完后,微微皱了一下眉,随手把便签纸扔进垃圾筒,自己坐在沙发上。
他以为她是谁,是他女朋友或者妻子吗?连自己的去向也同她交待清楚?她不需要,这本就不是她份内的事情,她从不关心他的去向,更不关心他晚上是否回来。
她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玩物,他开心的时候就会对她很好。玩物?她会是别人的玩物吗?不,不是。如果说以前是她心甘情愿地当别人的玩物的话,现在,她已经是自由身了。她不再是任何人的玩物,她只是一个完整的自己,她也是一个已经到了生死临界点的人,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找到她的妹妹,乞求妹妹原谅……
柳儿仔细地环视着这个雅致的房间,仔细地观察着所有的细节。最终,由心发出感叹:这房子太漂亮了!只是,不属于她。柳儿随手打开抽屉,看到里面还放着一些零乱的文件。
房产证?柳儿无意识地翻着抽屉,里面的房地产证让她梦游的脑子顿时清醒过来。
她顺手拿出屉子里的房产证,打开一看,上面居然赫然写着她的名字,柳儿。
柳儿的心突突地跳着,不知是太激动,还是由于翻安冉的东西太过胆怯。她闭上眼睛,摇摇头,再看,没错,是她的名字,她用力拧着自己手臂上的肉,“哎哟!”不自觉地叫了出来,会疼,不是做梦,更不是她眼花了,这是她的,这房子居然真的是她的,她好开心,好开心,想跳,又想大叫,想流泪,又想大笑,她太高兴了,不知道要做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