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李林却为她扬起唇角,给她的笑容还是那么阳光,那么灿烂,只是眉宇有着淡淡的愁。眼睛很深邃,深邃得像是平静的古潭,却要把她的影子倒映在水面,看不到幽深的潭底。
“再来一杯奶茶,热的!”李林招手,唤来服务生,说了这么一句话,再次看向柳儿。“天冷,你喝热的奶茶吧!不要喝咖啡,喝咖啡会睡不着觉的!”他的话像是安神药,让人听了心神安宁。
“谢谢你!”柳儿说着,眼里却升起氤氲,这是为他升起的,他总是那么细心,他总是为她想的那么周到,冬天,有他就不再寒冷,就没有寒意。
“你春节回家吗?”李林的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却直直地望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可能要回去!快过春节了,工作也不好找,我想回去一段时间,过了年再出来!”柳儿端起服务生的放在桌子上的热奶茶,轻轻吹了一下,然后细细地呷了一口。
“过了年还来深圳吗?”李林的表情很认真的看着柳儿,像是等着肯定的答复。
来深圳?柳儿还是怔了一下,深圳,深圳离她太远了,这里会适合她吗?这里到目前为止,在她的心里只留下了伤,留下了疤,还留下什么?什么也没有留下,那她还来吗?这只是个问号,在她的内心里,这辈子再也不来,她也不会想这里!这里只有她伤痛的记忆,深圳却因她的离去而雁过无痕。
“不知道!”柳儿说完,垂下了眼睑,她不想去看李林那直视的热切的眼光。
“柳儿,不要回去好吗?我春节也在这里过年,你要是回去了,我春节都找不到吃饭的地方了,我是吃快餐的,快餐店到春节都关门了,怎么办呢?我本想着还找你蹭饭吃的!”李林说着,移了移眼光,也淡了淡眼神。
“是吗?”柳儿抬起头,看到李林的眼光没有那么热灼了,是那光晶晶的神彩,她开始后悔自己对他的亵渎,“你可以买啊?也可以自己做啊?”柳儿又笑着说道。
“你不要回家了,春节是个新的开始,而且你的车票又不好买!你倒不如休息一段时间,先观察一下行情,过了春节,我出资,你来选个地方,开个小店,要是赚了钱就对半分,好不好,我要上班,请别的人来看也不放心,现在做生意很好的,比打工要强啊!”李林还是对未来信心十足。
“行吗?”柳儿轻皱起眉头问道。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可不可以呢?如果不可以,你可以直接找工作啊!你说是不是?大不了,从头再来吗?反正我们在深圳原本就一无所有!”李林越说信心越足。
“好!”柳儿在犹豫了片刻后,肯定地点着头,她回去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留在深圳,先看一下市场行情,自己创业。
她们在深圳是飘的,来的时候就一无所有,现在稍有积蓄,就去拼一下吧,如果不行了,再重新打工,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不尝试永远不知道。毛主席曾经说过:“实践出真理!”
柳儿的眼里点起了希望之光,那是对未来的憧憬,也是对未来有着明确目标的希望,有了目标,就像是远航的路上有了指明灯,就会朝自己的目标迈进。
“嗯!”李林笑了,笑得有点得意,不知是对未来的得意,还是对柳儿留下来的得意。
“今天是平安夜,让我们的明年也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李林又说道。
“嗯!明年一定会的!”柳儿脸上的笑痕越来越浓。
“你要记得多出去走动走动啊!了解市场行情啊!这是你现阶段主要的任务!”李林说。
“好!我知道!一定完成任务!”柳儿笑了,笑得很甜。
柳儿在过了元旦的时候,陪同莹莹还有几个女孩子一起去了梧桐山。
柳儿只认识莹莹,其它的人也有见过面的,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因为里面有一些潮汕人,她们很迷信,每年快过年的时候都要烧香拜佛,所以,就又改道去了弘法寺。
弘法寺建在小梧桐的半山腰,雄伟的大殿、秀雅的卧佛殿、质朴的禅堂、俊巧的山门殿,斗拱飞檐,层层叠叠。水连寺,寺含山;绿树黄瓦交相辉映在蓝天白云下。晨风里,鸟话花香梵音起;夕阳下,青山无语问禅家。
那黄色的屋顶与那青山绿水,相映成辉,有种步入仙镜的感觉,只是不同的是人多,弘法寺,虽然清静,是指环境优雅,这里有很多的人,来膜拜的人,数不胜数,有点像北方的庙会,人很多,只是没有搭台唱戏的,没有那么多卖杂耍,卖东西的,只有青山环绿水,青波映绿山。
柳儿没有去过北京,没有见过故宫是什么样子的,但当她站在那长长的阶梯下的时候,看着那八角翘起的房角,首先想到的是北京的故宫,不知那里的房子是不是和这个一样,有着浓重的中国传统建筑的气息。
那灰白的台阶两边是两排小小的石狮子,相隔不远一个,相隔不远一个,直到台阶的尽头。
明黄色的布,在两边,中间都有,中间扎起,有点像连绵的黄蝴蝶,一直延伸到台阶的尽头,抬头,能看到那黄色的中国传统建筑的吊角楼的样子,与红色的柱子,墙壁相结合,配合得那么完美。
柳儿看着身边有着三步一跪的人,在向台阶上慢慢前行,表情庄重,严肃,认真,尊敬,不语不笑,眼睛只是盯盯地看着前面,就像是他们要膜拜的人,就在前面等着他们一样,他们都是忠实的佛教信徒。
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门口有放着几张红色的桌子,桌子上有着黄色的布,黄布上面摆着香,香客从这里走的时候,可以从那个功德箱里塞一些散钱,然后,桌子旁边的人给你递上三支香。
柳儿也从钱包里掏了二十块,跟在潮汕人的后面,把钱塞进功德箱,旁边的人给了她三支很粗的香。
进入院内,到处听到的是梵音,人声鼎沸,却不似菜市场的热闹,人们的表情都很庄重,肃穆,没有大声的欢笑,也没有人在里面嬉戏,只是有人来来往往。
柳儿和别人一样,排着队,点燃香,在大殿的门口磕着头,并没有许愿,她原本就不相信这些的。
她看着那几个潮汕的女孩子,手里提着买来的乌龟,说是要放生,手里提着的各种水果,摆在地上的台阶上,因为台子上面有太多的东西,都放不下了,那外面的桌子上有水果,金龙鱼的食用油,还有乳猪,把整个桌子放得满满的,许多东西叠放在一起,看不清楚下面放的是什么。
柳儿看着这些虔诚的教徒,把那三支香插入香炉里,然后跪在那灰色的地板上,闭着眼睛,口中默默地念着,祷告着,然后再睁开眼,手扶着地板,磕着响头……
柳儿看着莹莹也是如是地做着,做的是那么的认真,那漂亮的小脸也是那么的严肃,怕惊扰到神灵,但又希望神灵知道她对神灵的敬重。
参拜之后,构儿同她们一起退出这个有着神像的院落,这里有很多的神像,有着不同的样子,不同的大殿。
柳儿跟她们一起去放生,走到仙湖水边,好多人,都是把自己的乌龟扔进水里,水面上,有着许多乌龟露着小小的脑袋,在水里漂着,四周有着绿树环绕,绕着湖,湖面很静谧,轻风吹过,泛起阵阵涟漪。
“柳儿,你也在这里啊?”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是那么浑厚,带着浓厚的广东口音。
柳儿回过头,看着向说话的那个人,是文明,在阳光下,看起来更矮,更胖,有点矮冬瓜的感觉。他的脸上带着笑意,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孩子。
“你也在这里啊!”柳儿回头应着,看着自己的准妹夫。
“是啊!我是过年了,来还愿的。好巧啊,没有想到能碰到你!”文明还是那么热情地说着。
“我是跟朋友们一起过来的!你也来放生吗?”柳儿笑着问。
“是的,你看到了吗?水里那二十几只乌龟都是这放生的呢?”文明说得很是自豪,显得很是得意。
“怎么放那么多啊?”柳儿问道。
“这是感谢佛祖啊,也是来还愿的,感谢他保佑我们全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柳儿,你认识他啊?”莹莹看着柳儿说道,同时打断了文明的话。
“是的!见过一面的,也算认识!”柳儿笑着答着莹莹。
“我们走吧?她们说,还要去算命的,我们一起去好不好?”莹莹打量了一下柳儿说道。
“好!”柳儿应着,“不好意思,我们走了!”柳儿回头对文明说道。
“中午我请你们吃饭吧?”文明说道,“不用了,我们很多人,不知道要玩到什么时候的?谢谢!”柳儿说完就要拉着莹莹的手离开。
“那你留个电话给我吧,我还要联系你妹呢?”文明笑笑地说着。
“好!”完全无意识的柳儿就报了电话号码。把手机号码留给了文明,这个对于她来说还是个陌生的男人。
柳儿跟着莹莹与这帮潮汕妹们一起,去仙湖门口的一个算命摊上算命,这是潮汕人的习惯,每年的年初来许愿,年末还,每年都要算命一次,算来年的运势如何。
“那个人好像很有钱啊?”一个潮汕妹问着柳儿,带着那广东口音说道。
柳儿回头看了一下,看不到文明的影子,这才走开一点的距离,她们就这么大的嗓门在问了。
柳儿觉得跟他不熟,就这么来讨论别人的私人财产,会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柳儿没有回答,只是四处张望了一下,看不到文明的人,才对那个女孩子笑笑然后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钱!”
柳儿说的是实话,她真的不知道他有没有钱,只是听柳楠这样说了,而且只听文明的偏面之词,对于实质的情况,她一点也不清楚。
“那个人一定有钱,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在放生了,他放了很多东西,一大篓的乌龟啊!那要多少钱啊?乌龟很贵的!”潮汕妹用夸张的表情说着,还用手比划着。
“不清楚!我和他不是很熟!”柳儿还是那么委婉地笑着。
“他是不是喜欢你啊?我觉得他很喜欢你啊!能感觉得出来!这样的好男人千万不要放过,你一定要抓住啊!抓住这个机会至少可以少奋斗二十年啊!”潮汕妹开心的说着。
柳儿只是微微一笑,不知道该怎么给她们讲,她的意识与她们不同。
“柳儿说了,跟他不熟!”莹莹拉着柳儿的手说着。
“这有什么关系?要不介绍给我认识吧?我一定要搞定他!就嫁这个人!嫁有钱人!”潮汕妹用力握着拳头,给自己打着气。
“他好像有女朋友吧?”柳儿说道,她是知道的,这个男人是她妹妹的男朋友,也是她的准妹夫。
“只要没有结婚,都是有机会的,机会只属于敢干争取的人!”潮汕妹信心满满地说着。
“他年纪可能有五十了吧?”莹莹夸张地说着。
“年纪不是问题!才五十,多年轻啊!还有人嫁八十几岁的人呢?介绍给我吧!他要是有钱的话,我不介意的!”潮汕妹开心地说着,完全看不出开玩笑的意味。
“你啊?你的那个香港男朋友呢?不是准备不要了吧?”莹莹笑着问,逗着潮汕妹。
“香港的那个啊,没有多少钱的,人又老又丑,四十八了,比我老爸还大一岁呢!要是我能找个比他还有钱的,才不跟着他呢?如果找不到有钱的人,那就没有办法,先找这个凑合着了!”潮汕妹说话的时候,脸上透着无奈。
“你男朋友这么老啊!我还以为只有四十岁呢?”莹莹吃惊地问着。
“我巴不得他有九十岁呢,如果我嫁给他,他就快死了,那才好,至少可以给我留一笔遗产,到时候我还年轻,可以再嫁,你看,这个还不到五十岁,他要是活个八十岁,就把我给拖老了!”潮汕妹说着又叹了口气,像是为自己的青春感到不值,也像是哀叹着自己的命运。
“那你还嫁给他做什么,嫁个年纪轻点的多好!年轻人有共同语言,又没有代沟!”柳儿接着说道。
“年轻有什么好,除了年轻,什么都没有,要是个富家子弟,我也想考虑,你以为生活就是演电视啊,一碰到都是富豪,我们是穷人,哪能接触有钱人啊!接触的有钱人都是上了年纪的,都是想老黄牛吃我们这样嫩草的!年轻的,认识的,也都是没有钱的,跟着他们,我们奋斗三十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富有,还是个未知数!”
“你看,我们才刚二十出头,我们认识的年轻人,也就二十几岁,这些都是刚大学毕业没有几年的,还看不到前途,要想知道他们有没有钱的话,至少也要等他们三四十岁后,等到他们四十岁有钱了,我们也老了,他们又开始找更年轻的女孩子了,还记得我们吗?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也只能来找这种四五十岁的有钱人啊!让自己少奋斗好多年呢?”潮汕妹说着她所认知的事实。
“这倒真的是事实,既使我们看上人家,人家还看不上我们呢?”柳儿笑着说。
“是啊!年轻的有钱人肯定看不上我们了,他们看上的是有钱人的女儿,要么就出国了,认识的人比我们也多得多了,看上我们的,就是看上我们这种小家碧玉的长像,看上我们年轻的资本!”潮汕妹总结着。
柳儿低着头没有说话,她说的是事实,这是深圳现实存在的事情,对于她的想法,柳儿不肯定也不否定。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算命的摊位那里,柳儿看着潮汕妹首先坐了下来,然后莹莹也坐了下来,坐在那个中年男人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