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望着它雪白的小羽毛，我内心突然有些复杂。
为什么它这么的纯真……纯真地眼神，纯白的羽毛……
一块阴影笼罩在头顶，我微微抬头望着清澈的蓝天，没有说一句话。
“这是我第一次听你唱歌……”
浅浅的声音带着丝丝好听的意味，缓缓地从冥夜筱的嘴中溢出。
显然我没有想到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而我也没有想到接什么话。目光仍旧沉静地望着天际，看着偶尔飞过的一只苍鹰，一群白鸟。
“很好听。”
微微一愣，我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像面前的溪水一样轻轻荡漾……
心不在焉地伸出手搅着清澈的溪水，我依旧没有回头看看后面的人。
“叶叶……”
手上的动作在这一瞬停住，我轻轻转过头，发丝扫着我的脸，我直视着冥夜筱清澈的瞳仁，轻轻抿了抿唇瓣。
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好久了吧，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仍旧记得眼前的少年第一次喊出这个称呼的可爱的语气，那么的纯真，那么地……令人怀念……
“叶叶！”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叶是我的姓，又不是名。”
“可是我觉得叶晨贝三个字中就‘叶’好听啊！”
“可是很像女生哎！”。
“筱是真的觉得叶叶很像女生的啦！”
“好啦，叶叶就叶叶”
微微仰头，心思悄悄地飞远，再次望向身边的男生的时候，却多了一种抹不开的愁。
“嗯。”
轻轻应了一声，我脸上的表情不禁变得柔和。果然……对筱……永远也狠不下心。
“昨天……”
“昨天你晕倒了。”
我冷静地打断了冥夜筱的话，冷静地阻绝了他的一切念想。
“你……一晚上都在这？”
小心翼翼地语气，完全不似三界大战宣告开始的那天那样狠决。
他的语气倒是让人无限心疼，可是那种扼住脖子的绝望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明知道他当时不会真的下手，明知道他只是迫于无奈，可是我们的世界里永远比人类多两个字……
万一……
不信任任何人，因为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我就讨厌他，讨厌他那天可以那么决绝地扼住我的脖子，甚至不考虑我会被人趁机打死的后果……
讨厌他总是在我面前露出这样令人心疼的表情……
我也讨厌自己……讨厌自己在一次次被他伤害之后，还这么……爱着他……
“你……一晚上都在这？”
“没有。”我面无表情的开口，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可……”冥夜筱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却被我一句话打断了。
“你现在应该没事了吧，那我先走了。”
不想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不想多说一些无谓的话，不想再让我们之间再有什么希望……
阳光细细碎碎地洒在身上，此刻的森林里一片寂静，空气就像冻结了一般，停滞不前，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所在的气息。
我抿了抿唇瓣，迈起脚步向离冥夜筱更远的方向走去……
脚踩在地上的落叶上，“咔吱”的声音似乎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更显突兀。
预料之中的，一只手握住了我纤细的膀臂，残留的余温透过薄薄的衣料印在皮肤之上，淡淡的温暖却让我下意识地一颤。
是的，预料之中。
可是，我却没有像我想的情景之中一样甩开他的手阔步向前。甚至，在这一刻我竟对他的温暖那样的不舍。
睫毛轻轻地颤抖着，我微微敛下了眼眸，望着脚下踩着的泥土，我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世界似乎重新恢复了寂静。
冥夜筱仍旧用那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我，似乎怕我逃开了一般。
还是无法做到啊……
还是无法做到平静地和冥夜筱呆在同一个静止了的时间的空间里，还是无法忽略心里那一份初始的悸动，还是无法漠视他的一切……
咬了咬唇瓣，我扬起近似冷漠地脸庞看着眼前这张精致的面容。
“你……”
话未说完便被一个怀抱给掩盖住，腥甜的气味混杂着青草的香味刺激着嗅觉，明明是如此矛盾的气味，却让人感觉如此的安心……
好久没有触碰到这个温暖的怀抱了，没想到再一次的触碰，鼻子居然会衍生出一阵酸涩之意。
我长长的睫毛扇了扇，轻轻阖上了眼睛……
就像我没有甩开冥夜筱挽留的手一般，我同样也没有拒绝冥夜筱的怀抱。
享受着这个怀抱里现在属于我的一切，即使闭着的眼睛里一片漆黑，可是却仿佛置身于万丈光芒中，只因为身边有他的气息……
轻声开口，原本动听的声音竟带着一点点嘶哑的意味。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听着冥夜筱缓慢的声音，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般，我屏住呼吸，等待着他下面的话语……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环抱着我的手微微地收紧，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紧紧地拥着，此刻仿佛什么也不存在了……全世界都只因为他的呼吸而存在着。
“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安静……绵长……缓缓的话语，像是生命中最长的河流，找不到源头，寻不及结尾……只知道这一刻，走在这条河的边缘，我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那水的冰凉……刺骨……
可是，或许是因为它的漫长，习惯了的冰冷中竟也透着绝望的温暖……
紧紧地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一刻在他的怀里，我轻轻启唇跟着冥夜筱一起低声吟诵。
“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泪水缓缓从眼角坠落，****了纤长的睫毛，带着缠绵的湿意，我颤抖着轻轻睁开了眼睛。
看着空荡荡的蓝天，空荡荡的森林，空荡荡的空气……还有那不复温柔的……空荡荡的怀抱……
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我一个人，那样的哀伤，悲转，哀鸣，宛若青笛吟唱……
连绵曲殇……
即使没有太多的言语，即使没有太多的动作……我仍旧明白着冥夜筱的话……
这首小诗注定了是平淡与悲伤的存在……
但是，其实注定了的，不止这首小诗……
望着窗外的暗淡的月光，我低下头敛下眼眸微抿唇瓣，搅动着手中的咖啡。
还有一天了……
今天晚上过了12点之后便是三界之战的正式开始了，那么……胜负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没有“乜”，冥界根本不堪一击，没有“乜”，死神与吸血鬼根本无力鼎立……
可是如果拿走“乜”……
那么，也会顺带着拿走另一样的东西……
就是宫翼寒的命……
或许现在的我真的变了，或许贝奇说得对，心慈手软就是死神最大的禁忌……
可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宫翼寒的命被“乜”夺走，我做的到吗？
我问自己，我做的到吗？
或许我可以欺骗自己，我做得到，我是死神，那个冰冷得不会在意任何人任何事的死神乔瑞；丹特，我可以做到……
但是……骗了自己就是骗了自己，再怎么自欺欺人，我还是无法做到……
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我低眉扣住了咖啡的杯口，感受着热腾腾的气息在手掌中聚散，感受着冰凉的杯身触感刺激着神经，我深吸着闭上了眼睛……
缓和着心情，任其发展，我轻轻移开手掌，上面热烘烘的，摸起来那么暖和，可是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
轻缀一口咖啡，苦涩的感觉在口中蔓延开来，我微微蹙眉。
今天的咖啡没有放糖精吗？为什么喝起来这么苦？
轻叹一口气，放下咖啡，我望向了窗外。月明星稀……没有星星，可是月亮为什么还是如此的暗……
就算是一些古代延续下来的传统也会有改变的一天吧。就像是月亮，大家都说月明星稀，殊不知，月亮也是会变的……
我同样也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从开始喜欢的苦咖啡，到现在每次喝咖啡都要加入一大勺的糖精。
可是这杯咖啡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没有加过糖精的，果然，有些东西是看不出来的，要尝尝才知道。
东西是多面性的，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我轻轻合上眼睛，嘴边挂着一抹苦笑……
生命……何时才能不这么辛苦……
深深地沉醉在这寂静之中，我的思绪在浅薄的月光下静静地流淌着……
蓦然，我猛地睁开了双眼，深深地看着手中的咖啡，了然地勾起了唇角。
原来，水阁的秘密是这样简单……为什么我早一点没有发现呢！
夜晚的天空幽暗地笼罩着水阁，像是隐没在一片阴森之中，寒意十足。
数一数，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来这个水阁了，而今天，我想我可以揭开水阁的秘密了……
微扬唇角，我如鬼魅一般走到水阁里的那幅画面前，望着那幅画上的图，我目光深深地凝住了。
是实非实……
这个道理原来是这样简单，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我需要的……是触摸……
轻轻地伸出手抚摸着整张画作，细腻的触感在手下蔓延……越来越细……越来越细……
突然，手指停在一团微微发热的地方，嘴角微微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我伸出手指轻轻按了按……
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秘密根本没有那么的复杂，这些画上所有的引人思考的内容，其实根本只是想移开人们的注意力……
制画的人真聪明，知道人们不会去抚摸画，不过……我也不愚蠢。
那天，我曾经抚摸过那幅画，抚摸着……冥夜筱残留的余温……但是却不曾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可是那种越来越细腻的触感却被我搁在了脑海之中。
直到那杯咖啡让我想起了，其实很多东西真的不能相信眼睛，瀑布、玉萧牛尾巴以及牧童半睁半闭的右眼都说明了这一点。
但是真真让我能解开这个秘密的是那万里无云的蓝天……
看画上的情景，风景宜人，凉爽舒适，没有半点阳光直射的刺眼……
那么，何故天上竟没有半点云呢？
对啊，晚上的时候不就看不见云吗？
我想这幅画里隐藏的东西只有晚上才会有淡淡的热能，所以那天白天我才没有发现这个秘密。不过，现在我已经解开了……
明天，我就要用它来打赢三界之战！
冷笑着，一股幽蓝色的光芒从指尖升起，缓缓地……缓缓地……缠上这幅画，向热量的来源蔓延过去……
“叱——”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画作便发出红光摧碎了幽蓝色的光带。
我一惊，蹙眉看着面前已然恢复的一切，驻足冥想着。
到底是哪里错了呢？
我隐去身上的灵力，再一次用手触摸着那幅画，小心翼翼地……
可是这一次它没有像催碎光带一般攻击我，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久久地抚摸着那幅画，我想我知道了……
三界之战果然要比想象中的还要来势汹涌些。
当我到达那片水晶森林时，眼前已是一片混乱，根本看不到谁是谁的人。
这个人抛一个火球，那一个人扫一条光带，成片的灵力在水晶森林的上空蔓延着，折射出光辉的原色。
我微微冽眉，漠然的扫视着面前的所有人，就仿佛他们的灵魂都不在这里了，只剩下一副躯壳。
除了我以外，各界的元老也都没有参加战斗，以他们这些身份的人，不到最后一刻，是绝不会轻易伸出手进行战斗的，似乎这样有损他们的身份。
没办法，虚伪……有的时候不仅仅只是人类的天性。
不管是哪一界的人，只要死了，灵力全部消失了以后，他的身体也便会慢慢的……慢慢的消失掉。
所以，现在明显地可以看出水晶森林里的人已经不足原来的一半了。而且这剩下的人里面，已经没有多少冥界中人了，所余的基本都是死神与吸血鬼中灵力较高之人。
“现在的局势看起来虽然对我们没有威胁，但是，一旦冥界大败，对我们也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贝奇站在我的身旁望着眼前的一切，眉头深深地锁着，似乎很是担心的样子。
我微微抿唇，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也不会知道谁才是赢家。”
贝奇奇怪地转头看着我，目光深深地凝视着我的双眸，许久，轻启唇瓣，“你这么有信心？”
轻轻摇头，我伸出了修长的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目光游离不亮。
“不是我有信心，而是我手里的这个小东西……它有信心。”
“它是……”目光里满满的不可思议，贝奇伸出手想要触摸它，却在离它五寸的地方停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