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男人拖着一小斗车卖剩的梨子，垂头丧气地离开集市。女人气呼呼地跟在后面嘀咕：哼，不会当家，鬼叫你进这么多。男人自知理亏，做声不得，埋头拉车。
来到丁字路口，一辆满载水泥的汽车，正小心翼翼地朝石桥移动。石桥窄，汽车像孩童学步一样慢吞吞、摇晃晃。倏然，汽车像醉鬼一样朝桥下冲去。石桥下洪水浊流，幸好司机砸窗而出，昏头昏脑像水老鼠一样爬上了岸。
顷刻，过往行人不约而同奔来先睹为快，有的看了，觉得不让大多数人来看是个遗憾，于是就奔走相告。这里离集市还不远，看热闹又不出钱买票，疲劳一天的居民，打着手电携儿带女的，纷纷来到。
于是，没卖完的梨子成了俏货，价钱当然地上涨两元，大票小票一张张塞满女卖主的口袋。夜朦胧，影晃动。过往车辆一下堵塞了，喇叭声不绝于耳，车灯交相辉映。卖冰棒的来了，吆喝声此起彼伏。卖茶水香烟的也赶来了，抢地盘，搭高台。卖水果的也安营扎寨，扯上布幕。星星点点的灯火，一闪一闪的，映着小贩们欣慰的脸。
吊车开来了，没入主动让道。脸上印有道道血痕的司机，挤进人群，从小摊上买了一条好烟，挨个儿敬。不少人趁天黑得了一支又伸出贪婪的手，拿过二支、三支，有的甚至嘻笑着从司机手中抢。于是，有了口角，说踩了脚。有人打架，还动了拳头。有人喊钱包不见了，哭了起来。有人抱怨，说路太窄了，灯也不安一个……
后来，派出所所长带着几个手握电棒的民警出动，秩序才平定下来。
卖完梨的女人和男人拖着空车，虽然左右突围也颇艰辛，但却没有半句怨言，仍一脸春风，笑得合不拢嘴。
挤出人群，男人把头拾得高高的，对女人说：怎么样？坏事也可以变成好事，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谁料，女人笑着瞪他一眼，说：你呀，真傻，为什么不多进些货？
男人正要说：你呀，你呀……女人突然捶胸顿足地叫道：天啊，钱包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