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作家鑫的一篇题为《情殇》的小说在市报文艺副刊发表后,收到不少少男少女的来信。因为文章的末尾,署有鑫的单位地址。
有一位叫小舟的女大学生很喜欢鑫的《情殇》,用散发玫瑰花香味的信笺,不仅写了长达五页纸的读后感,而且在信中含蓄地流露出想和鑫交友的念头。
鑫有很多文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在乎多一个文友,何况是个多情的女文友哩。鑫从与小舟的来信中,获知小舟正读大二,芳龄十八岁,痴迷文学,梦想当作家。
鑫的小说《情殇》中的主人翁“我”,是一个中学的青年教师,不知不觉竟然爱上了班上情窦初开、美丽善良的女学生。“我”是一个有妇之夫,夫妻生活过得平平淡淡。妻子长相一般,她的父亲是县教育局副局长。“我”不仅在进城中得到岳父大人的鼎力相助,而且对仕途有浓厚的兴趣。《情殇》叙述了“我”与妻子的婚姻之所以能凑合维持着,主要是“我”与学生之间想爱不敢爱既复杂又矛盾的心情。
通过与小舟多次飞鸿交往,鑫知道小舟是学校的文艺骨干,又是校办《红杏》文学社的社长。小舟也写了不少小说、诗歌作品,寄出去的不少,而发表的少。为此,小舟早就希望在本市“傍”上一个能称得上“作家”的人物,对自己的作品不吝赐教。当然,鑫没使小舟失望,有好几篇原被编辑枪毙后经鑫稍微润色的散文,都相继发表了,这更使小舟对鑫充满敬佩和感激。
鑫和小舟虽然都生活在这座中等城市,但从来没有见过一次面。鑫从小舟细腻的文笔、娟秀的字迹,已感受到小舟是一个美丽漂亮的女孩子。
小舟也从鑫沉稳的气派、老辣的文风,可知鑫必定是一个风流倜傥、成熟洒脱的男人。于是,从信的一来一往,小舟对鑫的称呼渐渐由当初的同志、鑫老师、鑫大哥,发展到鑫、亲爱的鑫了;鑫对小舟的称呼也由当初的小舟同志、小舟同学,发展到舟妹、舟、亲爱的舟了。
鑫和小舟虽没见过面,但通过几次电话。鑫洪亮的男高音淳厚,像磁铁一样令小舟痴迷;小舟娇嫩的女中音,也像潺潺流水一样滋润着鑫的心田。小舟为解鑫的相思之苦,为他寄来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明眸皓齿,楚楚动人,一见就会令人想入非非,终身难忘。
鑫为了搞业余创作,快三十岁了,也没有结婚,虽说谈了几个,但没有一个令鑫满意。所以,朋友们都说鑫到底是作家,眼光太高了。鑫曾多次提出和小舟见一面,小舟不答应,总以学习太忙、年龄太小而婉言推辞,并说我们这样不是挺好嘛。
人就是怪,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想得到,何况小舟又是一位秀色可餐的女子。大凡男作家都是浪漫的,情感丰富的,喜爱女性称得上是他们的天性。鑫这个未婚童男当然不例外。就是鑫的涵养再高,也禁不住小舟对他的诱惑了。鑫想到小舟就读的市内那所大学去,出其不意见见她,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很不巧,偏偏小舟回家了。同班的学生告诉他,小舟住在市委大院。鑫的心情蓦然异常地激动起来。
他走进庄严的市委大门,在一幢三层红楼的面前,一个女孩正捧读一本书,坐在一把特制的椅子上,两旁放着两根木拐杖。见有人来,那女孩抬起头来。
鑫一看,大吃一惊,这不是小舟吗?和照片上那位明眸皓齿、楚楚动人的小舟一模一样的,只是两腿没有,只有空空的裤管。鑫的心一下子像掉入冰窟了,禁不住口里轻轻喃喃:这是不可能的。
为了证实一下,他对那女孩说,你是小舟吗?那女孩嫣然一笑,回答说我是小舟……没等那女孩把话说完,鑫忽然扭头就走,任凭那女孩唤他,他置若罔闻了。
此后,鑫不再与小舟通信了,对于小舟打来的电话,鑫只说了句我们的一切该结束了吧,就狠狠挂了电话。如小舟再打来,他干脆不接了。
小舟弄不明白鑫的心会一下子变得这么快。小舟没有因鑫对她莫名其妙的冷淡而放弃自己苦苦追求的文学事业,而她对文学又是有相当高的悟性的,失恋没使她沉沦,反而使她更加努力,当作家的愿望也愈加强烈,从学校一直到走向社会都没有放下手中的笔。
没过几年,小舟也成了市里小有名气的女作家,并担任市委宣传部新闻科科长。
在一次省文联一家大型文艺刊物举办的小说征文中,小舟获了一等奖,而鑫只是个排在末尾的三等奖。
在颁奖大会上,鑫第一次见到小舟——那是一个十分靓丽的女孩。鑫惊诧地这样问小舟,你的腿好了吗?
小舟光彩照人的眸子望着鑫,嫣然一笑,鑫老师,你认错人了吧!
鑫在小舟的面前显得尴尬极了。
鑫这时已娶妻生子了,妻子是一位局长的女儿,长得不算漂亮。
鑫永远也不会明白:那个和小舟一模一样的女孩是小舟的孪生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