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最遥远的距离
“怎么了？”注意到身边的人儿有些不对劲，皇甫绍羽微微侧过身子，笑着看着她。
沫沫摇摇头，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如洋娃娃般精致的秀气五官此时却失去了往日的开朗，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她看了看一直看着车窗发呆的少年孤寂的身影，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自从醒过来后，析栎一直是这样……”沫沫轻咬着嘴唇，清澈的眼睛亮亮的，好像聚集了水汽，是泪吗……皇甫绍羽苦笑着拍拍她的肩，用眼神告诉她不用伤心。
“会好起来的，放心。一定，会的。”眼神仿佛看向了遥远的地方，皇甫绍羽似乎又看到了曾经那个一脸阳光般笑意的少年，不经意间嘴角也微微上扬起来。
绍音，为了大家，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机场。
关掉手机，我看着黑色屏幕上映照的我的身影。黑色风衣衬着有些苍白的脸庞，看起来真像传说中的死神呢，呵呵。
我回头又看了一眼银色大厅，来来往往都是匆忙的人群，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是这样静静看了一会，才在身边沫沫的提醒下和他们一起起身离开。
再见了，过去的我。这次的离开，我会学着好好保护自己，不再那么白痴的活下去。
一个月后，法国巴黎。
又是一个月，天气渐渐入秋。我看着窗外红似火般的枫树，转身回到了舒适的沙发上。
我游离的目光慢慢落在了壁炉上立着的一个精致相框上，那是一个小孩子无比开朗的笑，哥哥说那是我小的时候。
地毯上睡醒的猫咪睁开了睡眼朦胧的双眸，轻轻对我叫了两声，随后身子一跃跳进了我怀里。撒娇的向怀里钻，柔顺的毛发令我忍不住抚摸起来。
巴黎，这座号称充满迷人魅力的的城市，可是从我来这里的时候就没怎么去好好欣赏它的美。身体已经调养的很好了，再这样过着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的单调生活，我大概会疯掉的吧。
“叩叩”的敲门声传来，我微微回神，看向了站在门边的管家。
“小姐，沫沫小姐和夏橙小姐在楼下等您。”
“恩。”我淡淡的点头，起身走过去。惊醒的猫咪站在地上，不满的对我叫了两声，见我没理它，轻摇着尾巴，在地毯上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继续睡了起来。
这座欧式建筑的别墅仿佛古堡般，充满了十九世纪末贵族的奢华气息，造型古典的木雕，镶着宝石装饰的长长楼梯，以及踏在地板上的感觉，一切都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来到偌大的客厅，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一边说笑一边喝着红茶的两个身影。
“嗨。”刚刚放下杯子的沫沫就看到了我，连忙站起身向我挥挥手。
一旁的夏橙也看了过来，微微勾起一抹帅帅的笑意：“居然让你的初恋女友等这么久，皇甫大少爷。”
心里那淡淡的感觉很舒适，很陌生，也很熟悉。这是开心的心情吗……
我扬了扬嘴角，走了过去。
这一个月要不是有她们两个经常跑这里来疯，也许我会得自闭症的吧。她们真的很像两个活泼的精灵，总是不经意间让人被她们的开心所感染。
这段时间皇甫越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学校，他对我也很细心，很关心，包括哥哥皇甫绍羽。只是我似乎对他们都不冷不热的，好像他们都是陌生人般，也许他们会很难过吧……不过这么快就接触这个家，真的很不适应。特别是要我承认那个皇甫越是我父亲，真的很难办到。
时间久了，也许就好了吧。我在心里轻轻说着。
“今天可以带我出去了吗？”我略有些期待的看着她们，这么久都被困在这个豪华的监狱，真的受够了。
“可以啊，皇甫大叔之前已经答应我们了，走吧，绍音。”沫沫对我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上前就抱住了我的胳膊。
“恩。”我淡淡点头，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渐渐浮现。
初秋的风轻轻吹拂着寂静的街道，两旁都是各种各样造型繁复的古堡式别墅，道路边也有着整齐而粗壮的枫树，火红的枫叶轻轻在半空旋转着静静落在了地上。
走在这样寂静的到路边，我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心旷神怡，心里好像是放了般的舒服。
这里的空气，比在中国的时候要清新呢。
不知道走了多少个街道，这里有不少这样安静美好的老街，散发着岁月浓重的气息。
路边有不少的露天咖啡馆，浓郁的咖啡香气令人流连其中。
我静静的边走边看着周围宁静而安详的气息。这里，真的充满了法国独特的味道，令人有些沉醉。
说实话，我很喜欢这些古旧街道里铺着石子的小路，以及那些尖尖的房子。给人一种很古朴的美好。
路过桥边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去看看清澈的河水，仿佛可以化解内心的烦恼。
看着这样普通却又不失魅力的街道，我也开始慢慢喜欢上了。选择住在这里，远离了繁华市中心的焦躁压力和纸醉金迷。
也许是很不错的选择。
不远处，某露天咖啡屋。
“一个月了，她还是这个样子。”看了看不远处身影单薄的少年，皇甫绍羽微微皱着眉，俊美的脸庞染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坐在对面的人微微抬头，随即扯了扯棒球帽，帅气的侧脸让人忍不住侧目，虽然架着一副墨镜的脸上看不到他的真实面目，但是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却足以吸引众人的视线，硬朗的五官线条此时也染着一抹冰冷。
“……你在害怕什么？金析彻。”皇甫绍羽忽然转过头，认真的看向了面前少年的眼睛。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对面的人怔了怔。
见他不语，皇甫绍羽淡淡一笑，却带着一抹苦涩，“这么久不出现在他们面前，你是在躲着自己的未婚妻绍音，还是……金沫沫？”
金析彻猛地抬头看向了他，嘴角动了动。最终低下了头。
“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看了看他，皇甫绍羽轻轻摇头，眉目间有着一丝的难以察觉的复杂。“以前我认识的那个金析彻，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都能笑出来，没心没肺，玩世不恭，对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面对现实吧，她们一个是你未来的订婚对象，一个是你的亲妹妹，早晚都是要面对的，现在逃避又有什么意义？”
语毕，依旧是无止境的沉默。压抑的气氛让皇甫绍羽一阵烦闷，最终叹了口气，起身。“我话就这么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好好想想？呵呵……
金析彻的嘴角轻轻扯了个淡淡的笑意，看着对面空空的座位，随即又抬眼望向了不远处那抹熟悉却孤寂的身影。
析栎，我该怎么面对你和沫沫？
我抬头，看向了窗外开始纷飞的落叶。
深秋了，冬天应该马上来了吧。
在这里已经接近两个月了，虽然有哥哥，沫沫和夏橙他们的陪伴，但是心里总是有个位置的空的，我拼命想寻找填补它的方法，可依旧是徒劳。
我伸出手拭去了眼角晶莹的泪光，看着它开始发呆。
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会有种淡淡的伤感，仿佛深入内心，也很想哭。
是因为我把最重要的东西遗忘了吧。
走到院子中，冷风吹得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又拽了拽厚厚的围巾，和管家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
今天和沫沫她们约好的去她那里，反正老是呆在家里很无聊，所以我就答应了。坐在管家安排的车上，我看向了车窗外的街道，人依旧很少，很冷清。再看着灰灰的天空，我的心忽然有种难以言语的压抑感，随即摇摇头，收回了视线。
金家。
“析栎她怎么还没有来啊，都已经到时间了……”沫沫坐在门前大大的阶梯上，郁闷的拖着小巧的下巴，微微嘟起的樱唇泛着可爱的光泽，让人忍不住咬一口。
夏橙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低头也看了看时间，随即无所谓的笑笑：“再等等吧，今天可是析栎的生日，一定要给她一个惊喜，我们也要耐心……”
话没说完，一阵刹车声在大门外传来，夏橙第一个反应过来，迅速起身跑到了铁门面前，“我就说嘛，她很快就回来……”
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夏橙只是这样怔怔的站在铁门前看着站在门外的人。
“夏橙，你在干吗，外面是不是析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沫沫也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沫沫，好久不见。”一个令她做梦都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同样让她目瞪口呆的人。
面前的少年拿掉了戴在英挺鼻梁上的墨镜，一双有些异域风情般深邃的眼眸毫不避违的看着她，薄唇轻轻上扬，一个熟悉的邪气十足的微笑：“最近还好吗？”
沫沫睁大双眼，捂住微张的樱唇，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金……”
还没有从眼前这个人带给自己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沫沫就又看到了来人后面的另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同样身材修长挺拔的少年，浑然天成的俊美外貌几乎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特别是那双琉璃般晶莹深邃的眼眸仿佛令人一不小心就会深深陷进去，高挺鼻子下紧闭的唇线，有着冰冷的气息，连同他的话也是冷冰冰的。
“她……在这里吗？”淡漠的语气，却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令沫沫瞬间回过神来，紧盯着面前这个几个月未见的熟悉少年的面容。
“哥……宫，宫亦澄……”沫沫的双眼中渐渐充满了雾气，随即努力的让自己镇静起来，却还是忍不住叫了面前这个神色冷漠的人一声“哥”，知道叫错后又立即改口叫了他的名字后，心理却总还觉得怪怪的。
金家，客厅内。
“少爷。”管家恭敬地俯身端上了厨房送来的茶水和点心，在金析彻的手势下识相的转身离开了。
而坐在沙发上的四人，金析彻，金沫沫，夏橙，宫亦澄。纷纷开始沉默了起来。
一种奇怪的气氛，在四个人周围蔓延开来。
金析彻抿了抿唇，看了看坐在对面一直逃避自己视线的少女，心中不禁微微苦涩起来，不过还是面带着淡淡的微笑轻声问道：“沫沫，你和析……绍音，最近怎么样？”
“最近……很好。”沫沫清秀的眉轻轻舒展着，却还是可以感觉到那抹笑意背后的牵强。“倒是哥哥，你怎么那么久没回家了呢。从我和析栎一起回来法国起就没见到你了。还有……”说着，沫沫又看向了他，那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却一直当成是哥哥的人，宫亦澄。
“还有，亦澄……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招呼啊。”她轻轻笑着，像花儿般灿烂又美好。
金析彻的内心一阵紧绷。她，居然叫他……
哥哥。
一个简单的称呼，瞬间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明明她就在自己的面前，却感觉似乎离自己如万里般遥远。
宫亦澄也微微皱起了眉，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轻轻的笑。
沫沫……
“你过得好那就好了。我最近只是忙于学校和老爸公司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有回家。”金析彻仍是扯着嘴角，看似一脸温和的大哥哥般简单的解释着。但是谁又知道这笑容里面所包含的苦涩。“正好亦澄想来看看你们几个，他一下飞机我就去接他，然后一起过来了。”
“哦……”沫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接下来又是无止境的沉默。
一秒，两秒，三秒……
夏橙看了看身边三个一言不发的人，微微摇摇头，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随即起身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看着夏橙的身影渐渐消失，沫沫内心的不安愈发膨胀，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窘迫，她害怕和面前这两个人独处，一个是自己的哥哥，曾经她最喜欢的人；一个是自己毫无血缘的哥哥，曾经她最依赖的人。
“我，我去看看析……绍音来了没。今天我们约好的……”匆忙的起身，沫沫找了个借口，也没等两个人的反应，就这样落荒而逃。
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偌大的后院，沫沫这才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虚脱的靠在了那颗巨大的枫树上。枫叶似火般一片片落下，地上早已是厚厚的落叶。
红枫此时给人的感觉不知为何有着不一样的凄凉和无助。沫沫看着不断落下的红枫叶，清澈的眼眸没有了往日的光芒。
为什么，还是无法去面对……析彻都能勇敢的站在自己面前，为什么自己就是那么的胆小，为什么就是不能抬头挺胸的面对他坦然的笑出来呢？
明明，他就在离自己不到两米的距离，明明，他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明明，他对自己表现得那么关心……
可是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好痛苦！
离得自己那么近，却感觉那么遥远，对自己笑的那么温柔，却感觉好生疏。曾经的那个金析彻到底哪里去了？
呵呵……也许早就在真相揭开的那时候就被抹杀了吧，曾经那个，傲气的他，自恋的他，拽拽的他，深爱的他……可是。
沫沫缓缓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染着一层水汽：“可是，我爱你啊。”
泪，顺着脸庞缓缓滑落。
“这么美的枫树啊，一个人欣赏，不会觉得孤单吗？”
“金析……”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沫沫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金析彻，连忙低头擦掉泪水，努力恢复自己的情绪。
“我……我只是觉得闷，出来吹吹风，我先进去了……”
说着，她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却在转身的瞬间，被一股力量牢牢抓住了手臂。
“哥，你，你干什么……我要进去了，外面风太大……”沫沫一阵心跳加速，努力掩饰之前的窘迫，却依旧掩饰不住脸上未干的泪水。所有的情绪，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