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飞过碧蓝的天空,手捧几袋白莲为自己买的食物,红月幸福的在街上走着,在她的口中自是塞了各式各样的吃的,将一张倾城的小脸塞的像两个球球。
看到她这个样子,白莲还是忍不住掩唇轻笑,即使是想要看到她此刻的可爱像,也足以让他有动力给她买上更多的食物,这还是几千年来,他白莲第一次想要真心的去宠爱一个小丫头,而不是为了得到什么。
修长的指尖为红月蹭了下嘴角的残渣,白莲无奈的轻笑几声,说,“有哪家姑娘像你这样吃东西的?”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是人生的真谛,小家碧玉注定离我远去~”红月嬉笑,又拿起袋中的一个丸子塞在了嘴中,这路边摊才是人间的美味,对她来说,胜过一切佳肴,本以为来到这个年代就什么都没有了,原来可以吃到更好的,划算了划算了,太划算了。
“白莲大哥,你也吃一个~”红月扎了一个最大的丸子,直接递向白莲,白莲愣了一下,轻轻的靠近,绝美的眼眸紧紧凝视着红月时而飘出深邃的氤氲,他勾了勾唇,忽而起了些玩意,探出粉嫩舌尖轻轻的****了一下那丸子,而在进行这个动作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红月的脸庞,仿佛是刚才****的根本就是红月一样。
红月眨眨眼,后背不自觉的有些发凉,是错觉吧,她怎么觉得现在的白莲大哥,有点……邪呢?
看到红月发愣的眼神,白莲这才轻笑出声,一口咬住那丸子道,“味道挺好的,还想吃吗?再给你买一包。”
“嘻嘻,不啦不啦,我要留着肚子吃其他的东西,而且也不想买太多,这样回去如果凉了,难不得让我用烛火加热么。”红月说完,甩过青丝长发继续向前走,一双大眼好奇的左看右看,似是仍在找寻可以买的吃的。
而她身后的白莲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捂住脸颊,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当红月提到用烛火加热的时候,他他他……他的黑色再度往外溢出,天,他这是怎么了,就算是三千年前他也从来没有这么把持不住的。
“哎……”白莲长叹一口气,径自低吼一声,当真是有些嫉妒暗月那日的紫衿,想必那天他一定是将眼前的这个小家伙吃的一干二净了,如果他早知道,一定把那两个小娃儿丢进紫衿的结界让他吃个够然后把这丫头换回来自己享用,哼。
混蛋是什么,混蛋就是连老大都敢暗算,这一点,完全的在白莲的身上体现出来了。
不过……
白莲放下双手左右看了看,怎么才一会儿工夫,这丫头竟然……消失了?!白莲脸色一正,原地转了一圈,确实哪里都不见红月的声音,唯有喧闹的人群依旧没有变化,熙熙攘攘无比热闹。
“啊……”白莲轻蹙眉,垂下眸子左右看了看,总觉得有一种恶寒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让他非常郁闷的东西正在接近,不过他还管不了这些,当务之急是找到红月,这丫头自己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美味,就算被整个地府冥界魔界的人追着吃,他都不会感到奇怪。
想罢,他摇摇头,一边唤着红月的名字,一边向前找去。
然而此刻的白莲却并不知,在他匆忙找红月的时候,其实她并没有走远,而是背对着大街面朝饼摊,望着金灿灿的黄金饼不停留着口水。
“大叔,这饼多少钱?”红月问道。
“两文钱,姑娘。”一见生意来了,老板马上堆起了一脸的笑意,红月点点头在腰间掏了半天,终于是找出了两个小铜片放在老板手里,老板笑盈盈的接过,然后包了两个还有些烫的饼放在了红月的手里。
“呼呼……”红月两只小手颠了颠,小嘴不停的吹着手上的黄金饼,好吧,她承认了,她真的非常的爱吃,而且最幸福的是,她可是吃不胖哦。
“啊!那是什么啊!”
“啊啊!朝这边来啦!快跑啊!”
“啊!!救命啊~~!!”
周围人忽然开始大喊,只是一瞬之间红月眼前的大叔就推着车消失无踪了,红月微愣,左看看,又看看,发现周围只剩下自己一个,她眨眨眼,还有些发懵,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阳光,而且范围越来越广,就像是……正在自己的头顶向下坠落一样。
红月猛的抽了一口气,迅速瞪大双眼,手上黄金饼倏然落地,而在她的面前,果然是一个华丽丽的坠落物。
是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穿着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衣服,裤子旁边还有一个锁链挂坠,墨绿短发有些细微的卷曲,却如同烫过一样恰到好处,而他有一张超凡脱俗的脸,白白净净的,微有上扬的眉角,紧闭的双眸,精巧的鼻子,以及……正在打鼾的粉润唇瓣。
等等……他……他在打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伴随着红月的一声惨叫,这个少年彻底的糊在了红月的身上,一声巨响之后,周围安静了,方才跑掉的百姓纷纷回来,围着红月站了一圈,都在好奇这个被压住的女人是否还活着。
“呼……呼……”身上俊美少年依旧打着酣,感觉到自己的连压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少年稍微蹭了蹭,修长的手一把握住,顺便捏了捏,口中喃喃自语,“好麻烦……馒头外面还裹布……”说罢,就将嘴张的大大的,众人一惊,全部屏住呼吸。
这个少年难不成是要……
咔——!
正当少年的嘴即将咬合的时候,忽然的硬物让少年的眉头蹙了一下,而他身下的红月则是脸色铁青的抽动着唇角,还好她及时醒来,随手抓了块石头塞进他嘴里,不然……她可就真成太平公主了。
“该死的臭小子……”红月愤恨咬唇,而这份怒意并非来自他压向她,也并非来自他方才要咬他,更不是因为他把她砸得鼻血飞窜,而是因为自己方才买的黄金饼,还没来得及尝上一口,就已经被压成了烂泥,而且白莲给她的钱已经花光了。
她干笑两声,一定一定的转过头看向同样望向自己的卖饼大叔,一脸鼻血配上凄惨的笑,着实让周围的人一身冷汗。
“大……叔……保质期还没到……能……能保换么……”
卖饼老板一见,身子一僵,当下就吓的推着车迅速跑掉了,周围的人在沉默几秒后,也随着大叔一同消失在了街上,原本热闹的街市在这一瞬间就只剩下她还有在她身上呼呼大睡的少年。
红月的脸上慢慢划下了几道黑线,两只小手慢慢攥起。
“啊!!!!”红月对着少年的耳畔大声的尖叫了一声,少年一哆嗦,慢慢的撑起身子,揉了揉自己迷离的双目,一双褐色的眼眸中毫无神韵,如同依旧没有从睡梦中醒来。
“是莺莺还是燕燕?”少年眨眨眼,半垂的吊眼看起来十分没有干劲,然后无邪一笑,忽然扑上前拥住红月的身子,复在她胸前蹭了蹭说,“呵呵……我知道了,是娟娟,不管了,我还没睡醒,再陪我睡一会,待会如果听到我肚子叫了,记得用嘴喂我吃饭,不然好麻烦……呼……呼……。”
“……”红月无语,一脸的黑线,甚至身体都已经僵硬到石化。
这个混球怕是将她当成某青楼的某某女,竟然还要她用嘴喂他,简直就是……
碰——!
红月的眉角抽动两下,用了一招大力金刚推,一把将少年扔去了别处,而少年依旧睡得很香,汗转了个身子继续睡,仿若天塌下来也不关他的事一样。
“哼,真晦气,我的黄金饼……”红月紧紧咬着下唇望着地上的饼,而且一看就是很久,似乎在矛盾是不是要挑出里面没有被压烂的部分。
“红月。”一个将她从地狱拯救出来的天使般温柔的声音突然传来,红月眼前一亮马上看向一旁的白莲,眼角滑出了几许晶莹,唇瓣也颤抖了不少,而这份悲伤不为别的,就为地上的黄金饼。
白莲略惊,心脏猛然停止了一下跳动,血液沸腾无比,他从来没有见过因为一块饼而悲伤至此的人,果然是……让他蠢蠢欲动啊。
即悲伤,又美味的女人。
“发生什么事了?”白莲依旧温柔的笑笑,虽然脑中早已被黑暗占满,可是他脸上的神情却更加的惹人怜爱,像极了足以洗去人间一切污秽的天使,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块白绢为她擦拭着脸上的血渍,一下又一下,如同羽毛一样轻盈,而那温柔的动作可谓是能够迷煞任何一个女子。
“恩……?怎么没人了……”少年有些浑浑噩噩的坐起身,迷离的双眼隐约看到了红月,忽然起身就向红月扑去而后如同一个大娃娃一样挂在她的身上,一张俊脸埋在她的颈窝,惬意的微笑着,而后没过一秒,又开始打起了酣,弄得红月身子一歪,一脸黑线。
当然,顿时被阴霾扑满的不仅仅只有红月,还有站在一边脸色瞬间青下来的白莲,方才的温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先是一种错愕,然后是抽动,然后是忍耐,最后终于抬起了右手,在红月没有看到的时候扯住了少年的裤子,猛的用力那少年就飞了出去而且似是穿透了好几堵墙,完全的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哼。”白莲冷哼了一声,他就知道有红月在的地方,肯定会将那三个混蛋引来,所以他根本就不用担心完不成主上交给的任务。
他就觉得今天一直冷汗直流,似是要碰到什么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不过……他的心思现在还没在使者身上,不到主上给的期限的最后一天,他绝对不会将第二个混蛋找回来,免得闹心。
“啊……白莲大哥,发生什么事了?”红月身子一轻,来回转了一圈,竟然看不到刚才那少年的身影,挠挠头,眼中充满了疑惑,“刚才那人呢?”
“呵呵呵……”白莲掩唇轻笑,突然探出手环上了红月的腰际,温柔如水的眸子凝望着她,而后在她耳畔低语道,“红月是不是饿晕了,哪里有什么人,带你去吃烧鹅,这里很有名的。”
烧鹅!!
红月眼前一亮,马上就将刚才的事情抛在了脑后,灿烂一笑道,“恩,走!”
说罢两个人便结伴而走,没见到身后晃晃悠悠走出来的少年,只见他单挑着眉,虽然被白莲打出了很远甚至打穿了几堵墙,可是却好似毫发无伤一样打着哈气,右手挠挠碧绿的短发,将其弄的更加凌乱,隐约间又见红月背影,眨眨眼自言自语,“昂……原来是小翠啊,呵呵……虽然好麻烦,但是今天勉强让小翠陪睡吧。”少年说完,身子稍微一晃便消失在了街上,一阵风吹过,卷起了地上包着黄金饼的纸,除此之外,便只有几片残叶轻轻划过,带动了一份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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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整个天地被阴沉的大雨所笼罩,偶尔的闪电在空中撕裂开来,仿若一种无形的诅咒或是在见证着什么。
玄真派内,所有的弟子都集中在了最大的殿内,如同往日一样坐在原地,只是在他们的眼中都隐约露着些许的悲伤之感,因为在大殿的最上面,一袭白衣的男子亮蓝色衣袍的男子正安静的半跪在地上,眼神空洞,似是没有了灵魂。
鹤言真人站在最上面,同样委婉的望着下面自己亲手培养多年的最得意的弟子,便像是第一日收留回来一样,不过今日,并不是为他挽上长发,而是亲手取下在他头上属于玄真派的发钗。
“凌晔,既复魔身,便不能再留你,若你还想要回来这里继续修行,就要找到那块神玉,在次之前,为师只能……”鹤言真人意味深长的说着,探出依旧如同少年般的指,捻住他的发钗,慢慢抽出,伴随着他的动作,凌晔那如同瀑布一般的长发瞬间倾泻而下,在这瓢泼雨中显得格外的孤寂。
凌晔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缓缓的弯身给鹤言真人磕了一个响头,“多谢师父二十年来的养育之恩,凌晔自知已经没有资格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只盼有朝一日可以回报师父之大恩。”
凌晔说罢,便从身侧拿出陪伴了他二十年的斩魔剑,放在属于他的蓝白相间的衣服上,双手托起,举到鹤言真人的眼前。
斩魔剑,是鹤言真人特别送给凌晔的,意味着要他忘记尘世,忘记自己身为魔的记忆,斩断一切与魔有关的凡恋,可是天不由人,当红月带着罗华之玉离开玄真派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个女人注定要与他纠缠,也注定他无法彻底断掉魔性的命运,此刻收回斩魔剑,便是收回了这二十年的师徒之情。
鹤言真人眉头轻轻蹙起,长叹一口气,心中痛不可言,可是又无比厌恶,因为仙魔不可共存,在他的世界中,魔本来就是最肮脏的存在,即使是自己的徒弟,他也绝对不能容。
一把接过斩魔剑,鹤言真人咬着唇瓣将其狠狠插入大殿之中,天空响雷彻彻,正如他此刻的心一般。
“此剑本是凌晔所有,离开凌晔,便永埋地下。”
然而跪在地上的凌晔,却出奇的平静,脸上毫无波澜,或者说当他的魔性被释放之后,他的性子也渐渐的变了,毫无疑问的被身体中无法抑制的魔性所染,他冷漠的勾着唇,依旧带着那份属于他的戏谑。
“师父,在下山前,徒儿有三问。”凌晔忽然出声,墨色的长发安静的披在他的身后,几缕垂于胸前遮住他的视线,让所有人的都无法看清他此刻的神情。
“何问?”
“一问,二十年前师父为何带我回来?”
“因为为师念你身体尚有人血,还可抑制魔性。”
“二问,对于师父来说是情重要,还是魔仙的分界重要。”
“……”鹤言真人迟疑了一下,而后又说,“为师乃修真之人,即使师徒,即为魔,必斩之。”
凌晔的唇角略微勾动了一下,复问,“三问,罗华之玉可以选择成仙,也可以选择成魔吗?”
鹤言真人轻轻蹙眉,似是开始有些摸不透凌晔的想法,不过回答还是照旧,“是,罗华之玉,可成仙,亦可成魔。”
“徒儿明白了。”凌晔忽然轻笑出声,让整个大殿的人面面相觑,开始小声的窃窃私语,因为在凌晔师叔所在的这二十年来,从来没有对师祖所说的任何事情提出过疑问。
“师父,徒儿会想念师父的。”凌晔忽然很凝重的说,而后慢慢抬起头,眼角下竟然滑下了两滴冰色的眼泪,墨色长发逐渐被银丝所替,缱绻飘开唯美无双,可是眼中的那份淡淡的忧伤却是任谁看了都会心碎的痛。
“啊……魔……”所有的小真人都撇开眼睛,不愿意看自己的师叔成魔,虽然他们开始就知道师叔的是特殊的,但是他们却不愿意看到真正成魔的他。
“凌晔你……”鹤言真人微微愣了一下,同样撇过眼睛不想看他此刻的相貌,虽然是那么的美,可是却是那样的肮脏。
然,就在鹤言真人撇头的一瞬,凌晔忽而勾动了一下粉润的唇角,顷刻间他便消失在了原地,当所有人都在寻凌晔身影之时,鹤言真人忽然呕出了一口血,红艳艳的染在了白蓝相间的衣服上,眼睛突出似是永远无法相信究竟发生了什么。
身旁的凌晔淡淡的笑了,修长毫无瑕疵的手完全穿过了鹤言真人的身体,然而在他的脸上依旧流淌着冰色的泪水,如同在祭奠着自己的师父。
“凌……晔——!”鹤言真人一字一定的说着,大口的喘息,痛苦的看着一旁那自己最心爱的弟子,而凌晔则是温柔的将鹤言真人的头压在自己的肩膀上,似是在疼惜他一般说,“徒儿要感谢师父给徒儿上的最后一课。”说完之后,脸色骤然一凛,毫不留情的将自己的手拔出,一阵污浊的氤氲不停开始围绕着大殿。
“师父说过,仙魔不两立,既然仙要斩魔,那魔……又当如何呢……”凌晔说完,忽然癫狂的笑了几声,望着慢慢倒下的鹤言真人,他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情感,回眸间,所有弟子吓得不停尖叫和逃窜,还有几个想要站在前面诛杀凌晔。
凌晔勾了勾唇,忽而从地上拔出方才鹤言真人扎入地下的斩魔剑,指尖轻轻扫过,那柄剑上的文字骤然消失,当鹤言真人的血完全染在上面的时候,原本洁净的剑突然变成了如同他眼眸一样的琉璃色,他轻笑,舌尖****了一下上面的血,一挥之间,弟子尽斩,横尸满地,鲜血不止,顺着大殿的门缝流入外面与雨水混成了一滩,似是成为了最为凄厉的江河。
“既然所有人都负我,那么……我便当个真真正正的魔便好。”凌晔带着戏谑的神情说完,高高举起那柄自己最爱的长剑,瞬时间,长剑便将所有人的血肉尽数吸走,似是渴望着人类的鲜血一般,没过一会,整个大殿的弟子便成为了一具具白骨,孤零零的倒在地上。
利光灭,凌晔安静的抚摸着自己的剑,微启唇瓣道,“从今日起,你不再叫斩魔剑,而改叫断义,我要斩尽天下正义,如果天要阻我,我便斩天!”说完之后,倏然扬起长剑,闪雷轰响似是天的怒气,映照在凌晔的脸上,只是增添了些许的蓝。
凌晔的笑容慢慢的消失在了脸上,凝望着外面的雨,他安静的想着什么,指尖撩起自己染上了血红的银丝长发,慢慢走出,虽然大雨浸湿了他全身的衣服,洗去了鲜红的血液,可是却无法去除已经在凌晔身体上根深蒂固的血腥味。
“红月,我一个人真的好孤独,你也一定和我一样吧,我这就去找你……然后,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凌晔说完,忽然静静的笑了,琉璃的眼神仍然空洞,随意的拎着断义,向着山下慢慢走去,留下了一片沉寂,唯有剑尖画在地上的尖刻之声如同一种无法抹去的丧钟一样声声回荡,久久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