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他闭着的眼皮掩住了眼中的神色,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如瀑的长发浮在水面,任温热的水将他性感的身材舒适包裹,嘴里低低地长叹了一声。
“谁说雪儿没人要?我要!”一道水蓝色的身影兀的闯进他的脑海,他放在水中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微阖的眼皮几不可见地跳动了一下。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真是般配呵!
左府
庭内柳絮飘丝,春天里,各类名贵花种,似乎这两天突然便开了许多,万紫千红,引来翩翩彩蝶飞舞,花草成趣,燕语软绵,莺声圆脆,把个春日的好时光渲染得灵动多彩,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一阵轻风吹过,还能送来幽香扑鼻,暖暖的春阳照在庭院里,照在柳树下一抹浅睡的人身上。
人儿身着一身嫩绿色的水雾烟纱裙,脸上覆着一面薄薄的烟纱,柔弱无骨地斜倚在柳树下的长椅上,乌发如瀑布般披洒而下,金色的阳光投射在她的眼眸上,根根睫毛分明而又卷翘,就像那空中飞舞的一只只蝴蝶一般。
她的呼吸匀称清浅,似乎是睡熟了。
三道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远远地停在院中那端,似乎是发现了睡觉的她,停了一刻,转了方向,又往她走过来,驻足在她的身旁,一人远远地站在后方,前面两人,并列立在她的身侧,一左一右两道目光,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两道呼吸,一道熟悉,正是这个院子的主人……左彦公子,另外一道呼吸,是个男人,却很是陌生,从来没有在她的身边出现过。
夜莜雪默默地探了探,放下心来,来人的武功虽然不错,比燕离疏和左彦都高,却比她差得远了。
来人没有出声惊扰她,却也没有离去之意,一直从上往下地探视着她,眼神灼热探究,注视着她娇美的睡颜,却像在审视一个犯人一样,只怕睡熟了的人,也会被这样如芒在刺的目光盯得惊醒过来。
因为练了无上心法的第一重,她的五感现在异常的敏锐,尽管闭着眼睛,左彦和他两人之间有神色交流,通过呼吸的波动,便悉数传进了她的感官。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们没有出声,她也任由他们盯着,脸上表情,丝毫未动地睡得恬静,那道陌生男人的目光,渐渐由探究滋生了兴味,却一直不出声,站在她身边,静静地打量着她的睡颜,看来也是个颇为沉得住气的主。
这倒像一场比拼耐性的持久战,谁先出声了,谁便输了。
她不过安抚燕离疏喝了药,趁他小睡的时候出来晒个太阳,顺便计较一下那想要害死燕离疏的第三路人马是谁。张青手里的酒杯经张大夫验证过,确实是紫杉草的毒,依照种种迹象来看,是张青给燕离疏房里的香料淬了毒,然后再畏罪自杀的,只是,他是受何人指使的呢?
到底除了燕离觞和花月幽之外,还有谁想要离疏死?
正在思索可疑之处,无端被一个陌生男人的视线这么搅扰,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声,我现在又不是绝色美女,有个什么好看的呢?
夜莜雪哪知,她虽然脸上覆了面纱,那娇软倚在青翠树下,被百花拱映的无限韵味;那一身阳光照耀下明艳生辉,却又清冷的气度;还有她睡得那般恬静,却又那般慵懒的无限风情,真真地令人移不开眼去。
更何况,人家本来就是冲着她而来的。
“三皇子殿下?”又一道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小耗子的惊呼声,这一声响实在太大,令她不得不睁开了一双晶亮的眼眸,直直地迎上他复杂的目光。
“睡醒了?”燕离觞不去管小耗子的行礼,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燕离觞的声音低沉磁性,为他平添了一抹性感。
夜莜雪状似刚从睡梦中醒来,没有听到小耗子的称呼一样,面对一个陌生男人的问话,既没有答话,也没有起身行礼,惺忪微眯的睡眼暗藏精光地打量了他一番,依旧慵懒地斜靠在长椅上,右手闲闲地抚弄自己披散而下的秀发,红唇微勾,胸中暗自计较:原来他就是燕离觞啊?
长得确实跟燕离疏有几分相似,却完全没有离疏那般的温润之气,他身材修长,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华贵锦服,身上大朵大朵地点缀着盛开的牡丹,却丝毫不显得女气,反而给人一种雍容华贵之感。
活脱脱一位俊逸贵公子,只是眼神暗沉,笑容邪肆,令人难以琢磨,这是一个喜欢动坏心思的男人,跟这种男人相处,令人心累,只怕要提起十二分的警醒才行,还是离疏那样温润淡雅的男人让人感觉舒服,夜莜雪一面冷冷地望着他,一面在心中作了一番评价。
她的目光如初冬的雪花一般,片片落在燕离觞的脸上,一番沁凉,他接收到她的目光,尽管她的动作妩媚,神情慵懒,心下却升腾起一股寒意,暗沉的眼眸闪了又闪,强自镇定自己,迎上她的眼睛。
这个便是传说中的夜莜雪啊?哪里是母妃口中翻不起大风浪的花瓶?她睡着的时候明明恬静动人,睁开眼睛时,却着实冰冷吓人,过往,母妃总说他的眼神令人害怕,而今,在她那双分明很美的眼眸前,他才知道了人外有人,心里竟然有些发怵。
初到时,他便与左彦在书房里激烈争执过一番,质问他为何转变了态度,放弃了大好铲除燕离疏的机会,反而要与自己步步作对,不但让他完满完成任务,还将他严密保护起来?
左彦支支吾吾半天,却总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神情间似乎在掩饰什么,以致他翻脸了,左彦才扇子一滩说,他一介商人总不敢太过张狂,胳膊总是拧不过大腿,和太子爷作对,只会毁了左家,他逼不得已,只能维护左家的利益,现今既然已经这样,银子都装箱送到衙门去了,倒不如另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