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只是,我们当时那样对她,她真的还会听我们的话吗?”夜莜雨有些担忧地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当初她们将夜莜雪逼到了绝境,听说是差点死了,她定然是记恨的,现在她们又来,她会不会不买账?
“你记住,待会你只要多说些好听的,好好哄上她一哄,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你三娘与三妹头上,为娘的再从旁威逼利诱一番,依照她的性子和脑子,决不敢与我们作对。”从小看到大的妮子,依照她那脾性,她心中想什么,自己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晾她还能飞出自己的五指山去?
“是,娘。”夜莜雨撇着嘴唇,不屑地一笑,眼睛却一直往外面瞄,说道:“娘,你说太子殿下究竟长得怎样呢?会不会长得很丑呢?”
宁佩如端着茶杯,并未答话,心中却不知在作何算计。
走廊上,响起下人们此起彼伏的声音:“夜小姐好……”
声音很大,划破了方才满院的静谧。
“来了!”夜莜雨忙在椅子上正襟危坐,抬高了眼眸盯着大门处。
“大娘,二姐,让你们久等了,雪儿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大夫说要好好休息,太子殿下便不让我走来走去,一番争取才得以出来,所以来得晚了,大娘和二姐莫怪……”一道清新温婉的声音自门后传来,随之一抹娇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一袭淡粉色烟霞罗裙,逶迤拖地,袖口与衣领上绣着淡雅的梅花,外罩同色系的金丝烟云纱,宽大的袖子如天边连绵起伏的晚霞一般,体态修长,身姿绰约,媚若无骨,脸上罩着一抹粉色的轻纱,只露出一双水雾氤氲的眼眸,如墨的黑发斜斜地在头顶梳了一个发髻,发尾随性地倾泻而下,显得慵懒而又风情十足。
夜莜雨正要开口说话,却是有些愣了,眼睛呆呆地盯着她,一时忘记了自己要回什么。
好美!尽管没有看到她的脸,那一身的风情,却连女人都要吸引去了。
站在她的面前,竟然有些自惭形秽,就像黑鸭子站在白天鹅的面前一样。
“咳咳……”几声清咳唤回了夜莜雨的神思,她缓过神来,心中的嫉妒愈加强烈:夜莜雪这个丑女人,简直就是生来与她作对的,就连毁容了,也想把自己比下去,真是岂有此理!
自己怎么会觉得她美?美在哪里?
“雪儿,既然殿下如此关心你,该是我们夜家之福才对。”宁佩如淡淡地说道,眉间却暗皱,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夜莜雪的不同,人还是那个人,气质却不一样了,这一身风度,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夜莜雪该有的。
还有那双眼睛,虽盈盈含情,却幽深无底,不知怎的,她感觉到了一丝冷意。
方才还在自信,她心里想什么,自己一眼就能看透,现在却有些拿捏不定了。
希望不是自己的错觉……
“是呀,雪儿妹妹真是好福气呢。”夜莜雨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心中的嫉妒快像潮水一样,快要涌到胸口来了:有什么好拽的,若是殿下见到我,还指不定把你放到哪个角落里去呢,丑八怪!哼,现在先说两句好听的哄着你,等我做上太子妃的位置,看我再好好地收拾你!
脸上露出亲昵的笑意,走上前去,亲亲热热地挽着夜莜雪的胳膊,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说道:“回来这么多天了,也不回家来,姐姐我总是担忧你,怕你一个人在外面会有诸多不便,会不会被人欺负了去,会不会还在伤心难过?这不,心里着急看到你,便拉着娘一起过来了。”
眼角余光,却总是往门外瞟。
夜莜雪将她的神情尽皆收入眼底,嘴角浮出一抹了然的冷笑,轻轻地摆脱了她的手,盈然地往椅子走去,边走边说道:“爹不是已经将我赶出家门了吗,当初可是大娘和二姐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却没有一个帮我的人,我还敢回去么?”
夜莜雨一时有些发愣,她这个四妹如此语气说话,还是头一遭,令她怔愣着不知该如何答话,想好的措词似乎都派不上用场。
“怎么,雪丫头这是在怪为娘的吗?”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宁佩如眉头一皱,拿出长者的威严说道。
夜莜雪唇边的冷笑更甚,只是她们却看不见:犹记得那日,这母女两在夜藏墨面前煽风点火之时,指着她,一口一个“贱女人生的小贱蹄子”,这会儿功夫,就变成“雪丫头”了。
宁佩如又道:“雪丫头,你娘死得早,为娘的身为夜家长房,将你自小辛苦拉扯大,一直视作几出的一般,对你自然要严厉几分,母亲管教女儿,哪怕是凶了些,也是恨铁不成钢而已,你倒因此恨上为娘的了吗?”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若是夜莜雪给个冷脸,反倒成了不孝之人。
夜莜雪撇了撇嘴,并未答话,心里哂笑一声:今日可算长见识了,知道什么是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夜莜雪的亲生母亲去世的早,便过继给了大夫人宁佩如养,大夫人心胸狭窄,将对她母亲的一腔怨恨悉数转嫁到了她的身上,自小,看她不顺眼便鸡蛋里头挑骨头,稍不顺心便是一顿修理,小则一个耳光,大则一顿板子,严重的时候,还不给饭吃。
夜莜雪那胆小怯懦,畏首畏尾的性子,便是在她长期的淫威之下生成的,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上一句,更别说如何应对别人无理的欺辱,一被人欺负,便只知道哭。
待她长的大了,出落得越发漂亮,关注她的人也越来越多,渐渐有了些名声,夜藏墨见不得她一张俏脸整日里都印着五根指印,便说了宁佩如一顿,她不但不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将夜莜雪视作挡自己女儿道路的眼中钉,只是再也不在她脸上招呼了,而在暗地里,要么针戳,要么跪铁板,要么便是饿个几天几夜不给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