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吕贤此时也无事可做,薛平丘便半强迫似的将吕贤邀到自己的府上,一脚把他揣进薛卿卿的小院,自己却跑去工匠那里,说是要再做一支小提琴。
小院里,吕贤与薛卿卿在院中石桌边对面而坐,薛卿卿熟练的将煮好的茶水递给吕贤,然后淡淡的笑道:“这位苏姐姐,小妹早有耳闻,听吕郎君如此一说,却也有趣。”
吕贤轻抿一口茶水,也是苦笑道:“可不是,性子如此烈,我稍得罪于她,便被人绑了两次,将来你那兄长要吃苦头了。”
薛卿卿手里摆弄着茶具,意味深长的看着吕贤道:“我那兄长,怕是与这位苏姐姐无缘。”
吕贤好奇道:“此话怎讲?”
薛卿卿却是微微一笑,不再置评,转开话题道:“还望吕郎君谅解小妹的苦衷,前些日子未能过府。”
吕贤无所谓道:“哪里,哪里,本就是我考虑不周,强人所难了。”
薛卿卿不再客套,与吕贤说道:“那小妹现在可否一赏吕郎君的新曲?”
吕贤点了点头,问道:“不知此处有何别的乐器?我与你奏上一遍。”
“笛子可否?”薛卿卿回道。
吕贤点了点头,薛卿卿便起身回屋,取了支短笛交与吕贤,复又回屋,抱着她那把古琴,在石案上放定。吕贤试了试这短笛的音色,想了想,脑海中便出现了以往他玩过的一款游戏配乐,便说道:“那今日我便献上一曲《仙剑问情》吧。”
薛卿卿听到这名字,点了点头,心道:好一个飘逸的名字,剑者,利器呀,情者,万千烦恼丝,以剑问情,怕也是剪不断理还乱,纠缠不休了,好生有趣。
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薛卿卿彷佛于青山绿水处,见那冷面剑客,双目决然,背对着一位低头抚琴的姑娘,抬腿欲走,却又为琴音所扰,便是手中宝剑,也斩不断那丝相连,剑客叹气,回首相顾,不忍自此天涯路……
笛声刚落,琴声便起,却又比笛子所奏之曲,多了几份细腻与韵味,吕贤不自觉的拿起笛子,与薛卿卿合奏,风吹竹摆,倒影摇曳,道不出的静谧与悠闲…..
吕贤偶尔看到墙角一簇野草中,长着一株翠****滴的含羞草,笑了笑,心道:怕是只有在此宁静处,才会枝展叶舒。
苏芩儿依照约定,每日上午到吕贤处学琴,薛平丘为了能与苏芩儿多接触,便想了个法子,每日他提前一个时辰到吕贤那里,由吕贤先教授他,然后再由他教授苏芩儿,反正就一把琴,横竖不能两人同时练习。对此,吕贤只能付之一笑,便应了下来。如此一来,如了薛平丘的意,却恼了苏芩儿。
薛平丘的悟性太差,他学一个时辰,苏芩儿却只需半个时辰,想要让吕贤亲自教她点新的,却被吕贤一句“熟能生巧”而打发,气的苏芩儿直跺脚,到最后,吕贤每日教完薛平丘之后,便直接上街溜达,免得去面对苏芩儿那杀人的目光。
这日,吕贤又是早早就出了门,留薛平丘自己发挥,路过衙门,见百姓正围着一张布告在指指点点,吕贤凑上前去,见上面写道:“敕门下,凡学道之士准许入州县教养,习大小二经,兼通儒书,使合为一道,在学之士,分入官品……故兹诏示,想宜知悉,重合元年七月七月辛巳。”
吕贤看完后,笑了笑,心道:这个徽宗皇帝还真是胡闹,如今都重合(1118)年了,要是他知道再过几年他就要家破人亡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还修道不修道了,哎,真是人作孽不可活。
叹了口气,吕贤悠悠离开。
半个月后,苏芩儿终于爆发了,他不能人手吕贤对她如此敷衍了事,更不能忍受薛平丘的笨手笨脚。
这日,西寻按照往日的习惯,将街门打开,结果,西寻立时吓得后退了几步,只见门外熙熙攘攘,横七竖八停着不少装饰华丽的马车,见吕贤的门开了,一群莺莺燕燕的小娘子就叽叽喳喳开来,指挥着各自的小厮丫头开始忙活。
“快,把我的松木椅给拿进去,还有貂皮垫子,别弄脏了。”
“轻点,那可是定窑的白釉茶杯,打碎了你赔不起。”
“哎呀,慢点,别把食盒给打翻了,真是笨死了。”
“……”
吕贤在屋里都听到外面的声响了,还以为是有人上门找事,穿好衣服就匆匆跑了出来,结果也被这眼前这一幕给吓得不轻。
搬东西的小厮川流不息,院子里颇显狼藉,一群小萝莉正对着他们颐指气使,一个小厮扛着把巨大的实木椅子走进门里,吕贤赶紧给让路,那小厮还冲吕贤善意的笑了笑。
“都给我停下!”吕贤见没人搭理他,只得吼了一声,身边的人这才停下了手上的活计,然后,那些小萝莉齐齐看了吕贤一眼,迷惑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忽视了吕贤的存在。
吕贤无奈苦笑,又觉着莫名其妙,看了西寻一眼,后者比他还迷惑。正在此时,看见一人打马而来,一身通红,吕贤搭手在额头一瞧,不是苏芩儿还能有谁?吕贤心道:要不要每次出场都这么拉风?
那群小娘子见苏芩儿到来,也不管手底下的人了,待苏芩儿行至吕贤门前,帅气的跳下马来,就被那群小娘子给围住了。
只见苏芩儿边走边微笑着与每个小萝莉打着招呼,其中一个小萝莉还非常有眼力见的接过苏芩儿手上的马鞭,然后,苏芩儿领头,小萝莉随后,气势汹汹的朝吕贤走来,吓得吕贤跟西寻齐齐后退,心中震惊不已:这是要百鸟朝凤还是鸠占鹊巢?
“见过思齐兄。”苏芩儿微笑的问候吕贤。
吕贤木讷的点了点头,然后试探性的问道:“苏娘子这是?”
苏芩儿看到吕贤那副迷茫又想退缩的样子,不禁想笑,不过还是强忍着笑意与吕贤道:“还请思齐兄见谅,小妹昨个自作主张,邀来这些姐妹同到思齐兄这里学艺,思齐兄该不会拒绝吧?”
说到这里,那些小萝莉非常配合的齐往前上了一步,吕贤跟西寻只得后退,这气势,要是吕贤敢说个“不”字儿,当场就能被她们生吃活吞了。
吕贤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这些小娘子看起来非富即贵,家中自有西席,还用我教她们什么?”
苏芩儿笑道:“那要看思齐兄的诚意咯。”说完,那群小萝莉便接过话头,开始向吕贤开火。其中一个笑嘻嘻的跟吕贤说道:“见过吕家小郎君,听苏姐姐说,你的画倒还能拿得出手,我要就跟你学作画吧。”
苏芩儿装作责怪的跟那个小萝莉说道:“什么吕家小郎君?没大没小的,还有,我几时与你说过思齐兄的画仅仅是“还能拿得出手”?”
那名小萝莉听到苏芩儿的指责,吐了吐舌头,嬉笑的回苏芩儿道:“哦~~,我想起来了,苏姐姐说吕家小郎君,哦不,吕郎君是国画圣手呢,嘻嘻。”
然后,又是一阵叽叽喳喳,吕贤一头黑线。
见吕贤迟迟没有松口答应,另一个小萝莉,看模样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嚣张的跟吕贤说道:“昨日我已跟爹爹说过,苏姐姐与我找了个新先生,我爹爹也许了,要是吕郎君不答应,只有让我爹爹亲自来求吕郎君了。”
“你爹爹是谁?”吕贤好奇的问道。
苏芩儿笑着答道:“她爹爹是河阳县县学的学谕,她爷爷是以礼部侍郎致仕的。”
吕贤:“@#¥%……#”
吕贤心里恨得牙根痒痒:靠,官二代,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苏芩儿笑盈盈的看着吕贤,那群小萝莉气势汹汹的盯着吕贤,吕贤苦笑道:“我能不答应吗?可是我这里庙小,盛不下这么多女菩萨呀?”
刚刚那个嚣张的小萝莉不耐烦的说道:“真不爽快,没见我们都是带着吃穿用度过来的吗?不用你吕府一针一线。”
吕贤一打量,可真够狠的,连椅子都自备了,还能说什么呢?
苏芩儿见吕贤无话可说,忍不住笑出声来,转头与萝莉们说道:“姐妹们,都进去吧,不要堵在门口,不成体统了。”
吕贤登时就被一群欢快的萝莉给撞的七荤八素,待人都进了院子,吕贤恨恨的跟西寻说道:“去,给我拿笔墨来,我这儿也不是开慈善堂的。”
西寻认真的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薛平丘进门的时候,就被这一院子的莺莺燕燕给吓得退出了门,左顾右盼确定这是吕贤的宅子没错,才复又走了进去,见吕贤站在人群中间,似乎在记录着什么,先跟一边的苏芩儿打过招呼,又跟那群小萝莉一阵点头哈腰后,才偷偷的在吕贤耳边问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吕贤停下笔,咬着牙道:“我还想问你呢,你在边儿上等一等,我差几笔就记录完了,那谁,下一个,姓名,年龄,父母职业,什么?芳龄保密?那父母职业,这个必须登记……”
待吕贤将她们全部登记造册,总共八人,家中不是做官的就是经商的,一个也得罪不起。吕贤费尽口舌,才将她们暂时哄到一间原本用作仓库的厢房里,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一点,见苏芩儿要进正堂,吕贤连忙拦住她道:“苏娘子,这人都留下了,那我们算算这教习费吧?”
苏芩儿一脸不可思议道:“君子耻言利呀思齐兄。”
吕贤无所谓的回道:“我不是君子,所以也不能白忙活。”
苏芩儿笑道:“那思齐兄可自行与她们说去。”说完,便笑盈盈的走了,这回轮到吕贤气的不行,冲苏芩儿的背影道:“苏娘子那份儿也要补上。”说完,远远能看见苏芩儿脚下一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