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听了,骇出一身冷汗。
若不是自己听得了这场秘密的对话,周将军会面临怎样的困境?细细想来,自己却正是那个置他于困境的人!
轻轻吐了口气,清歌急忙蹑手蹑脚向牢狱走去。因是半山上在行宅,多为居住所用,并无许多的牢房,不过是几个靠着柴房的几个简易房间。
看门的士兵见是清歌,便急忙行了礼才道:
“请问小姐有王子的手谕吗?”
清歌愣了一愣,并不知道要拿手谕这回事,想了想才正色道: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看犯人还需要手谕?”
“请小姐恕罪,任何人进牢房都要王子的手谕,连公主都不例外的。”守卫答道。
“你可知道,我是未来的王妃?”清歌见守卫十分严格,又怕争执久了会引来旁人,反而不妙,便厉声道。
“小人知道。”守卫见她色声俱厉,顿时向后缩了一缩。
清歌见他怕了,气焰更高:
“王妃看犯人,也需要手谕吗?”
“这个,这个……”
“还是你想让我去告诉王子,来拿了你项上的人头再进去?!”清歌向前逼了一步,瞪着眼问。
守卫急忙开了锁道:
“小姐息怒,小姐息怒。请小姐快快进去吧。”
清歌见状,心中暗笑了一声,趾高气扬的走进去,末了还加上一句:
“还不快去门口守着,等着旁人来打扰我吗?!”
守卫听了,又急急点头称是,退了出去。
因自己曾坐过牢,虽这里不如京城的宗人府潮湿阴暗,但冬日的冰冷和微弱的火光也让她想起了自己在牢中吃过的苦,难免心有余悸。
清歌小心翼翼走进牢房,那探子正直直坐在草堆上,看着自己。
“你还好吗?”她开口问。
探子冷哼了一声:
“我好不好,与你何干?”
“你误会了,我不是……”
“你当我不知道,赫连楚桓联系了你来唱戏给我看?”探子飞快的打断她道“我还没那么蠢。”
清歌想了想,知道要博得他的完全信任并不简单,便不再解释,而是直接道:
“我来是要告诉你,不要中了赫连楚桓的奸计。”
“他的奸计如此之多,我已经中了许多,还怕再中吗?”
清歌看着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忽然冷笑了一声道:
“既然如此,等周将军也中了敌人奸计时,你便看看怕不怕吧。”
“你说什么?”探子闻言,立刻向前了一步,紧张的问道。
“赫连楚桓和罕古丽已经谋划好了,让你看到鸿雁山守备空虚,不知有大军在候,等你回去禀报了周将军,引他领军来袭,就会落入他们的伏兵包围中……”
“你说的可是真的?!”探子听了,瞪大了眼镜问。
“信不信皆由你了。”
“若是真的,那我不就成了陷害周将军的同谋?”探子喃喃说着,忽然又醒悟了什么,急忙道,“我又怎知道是不是你怕周将军端了你们的老巢,故意吓唬我。”
清歌见他机智聪颖,反应的快,也不生气,只道:
“即便是如今鸿雁山真无守备,你回去的空档,赫连楚桓就不能连夜调兵来吗?”
“说的对,说的对。”探子听了,连连点头。方对清歌放下了戒心。
清歌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才从怀中摸出一个檀木盒子来,递过去道:
“还麻烦壮士,替我将这个东西转交给周将军。”
“这是什么?”探子迟疑的接过来,打量着盒子上雕刻精巧入微的花样,问道。
“不过是一对儿首饰。”清歌知道他担心盒子有诈,便示意他打开来看。
探子小心翼翼的掀开盒盖,却见里面赫然放了一对儿凤凰于飞的红珊瑚翡翠耳环。看成色与雕工,皆是上上之品,这探子一生都未见过这样美的东西,不禁看的呆了。
“这个……”
“你只需交给周将军,他便会明白。”清歌道。
第二日一早,赫连楚桓便命人将探子放了回去。
清歌站在山上,看着大雪中逐渐变小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愿他能安全将那对耳环带到周培公面前,那他就一定会知道自己在这里,那么纳兰也迟早会知道的。如此,就只有静待时机,等与他们里应外合,逃出生天了。
然而她想到了很多,也猜到了很多,却失算了一样,为此,也有人为她的失算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探子回到伊卓,将探得的战报一一上述,周培公听了连连道:
“不亏是我大清良将,你思维竟如此缜密。”
探子听了,犹豫道:
“其实这赫连楚桓的奸计并不是末将想到的,而是听到的。”
“听到的?”
“正是,是赫连楚桓与他的妹妹罕古丽秘密谋划时走漏了风声。”
“原来如此。”周培公微笑着点点头,“既如此,那咱们就按兵不动,让他们的伏兵好好等着吧。”
“是,将军英明!”探子高兴道。
“这么冷的天,想必他们也坚持不了几日。”周培公看着外面鹅毛般的大雪,锁眉沉思道“索性我们也将计就计,不过却是等赫连楚桓的伏兵撤了以后,突袭鸿雁山,打他个措手不及。”
在座的将军副将等听了,拍手叫好。东成风道:
“将军说的是!让赫连狗贼等个空,先冻他十天半月,再给他来场热乎的!”
“嗯。”周培公点点头,“如此,就下去准备吧。切记不要声张,悄悄进行。”
“是!”各将领了命,正要退下。
只见探子犹犹豫豫,吞吐了许久,似乎有话想说,却不敢说。
“你还有什么事未说的?”周培公温和的问道。
众人见他果然有难言之色,以为带回的战报有隐情,皆都站在当地,看着他。他见这许多将军都看着自己,心里更加发憷。想着清歌将盒子交付他时的神情,暗道:
无论这女子是好是坏,使得什么花样,便都由将军去定夺吧。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便狠狠心,将盒子自怀中掏出来,向前一送,低头道:
“末将还有一物,要呈给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