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白静英离开之前,江亦欣真挚的说:“谢谢妈妈。”
白静英回头,看了她好久,而后叹了一口气说:“说谢就不必了,你要真感激,就快些好起来。我是心疼我儿子……”
是的,为了儿子,她可以暂且让步。
白静英一走,护士小王就进来了,她跟江亦欣同年出生,话题也比较多,几天相处下来已经甚是熟悉。看见江亦欣瘫在床上揉肚子,不由笑道:“又吃多啦?胃口只有这么一点,强撑吃下去有什么意思。”
“你叫婆婆一声妈,妈妈对你的关心,你能拒绝吗?而且,是真好吃,我就忍不住贪嘴了。”江亦欣宁可撑得躺在床上揉肚皮,也不愿意口下留情,减轻胃负担。
江亦欣起初以为粥是博西从小区附近的粥铺里带来的,但是尝了味道后才发现不是那家。口味有些重,但并不影响口感,一吃就有香香糯懦的感觉,比小区门口强了不知多少倍。
后来问了博西才知道是白静英的手笔。老太太有个朋友住在B市市郊,是一家子怪人。不喜欢用任何现代化设备,厨房里用的还是灶头,灶头烧火口下有煤灰堆,粥就是埋在下面煨出来的。
江亦欣知道这种做法,以前在养父母家就是这样做的。煨出来的粥香味特别好,口感也特别丝滑,粘稠度也适中。
自来B市后,她就没有尝过这种味道,初初一口,勾起了许多回忆。
老太太每天大早就去友人家里,半早上的时候司机过去,把她接到医院,她盯着江亦欣吃完,再回家自己吃饭。
家里有吴嫂在,她大可以不必这样煞费苦心,而且在她面前一句话都没提起,要不是自己无意间问了博西,恐怕现在还不知晓。够了,有这份心,江亦欣就已经十分感激和感动,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虽然老太太对她依旧没有好脸色,但江亦欣还是乐呵呵的开心无比,对着她笑得灿烂,弄得白静英有时会老脸一红,拿眼睛瞪她。做惯了领导,摆起威严来可是十分严肃的。
刚开始,江亦欣还是发怵。晚上跟博西讲的时候,博西引用了毛主席经典语录:“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江亦欣默,不带这样说自己母亲是纸老虎的。
但是,他这么一说,第二天又见到白静英的时候,江亦欣又轻松自然了少许。道谢的话是真情实意后自然而然的流露,并不刻意。脑袋里还没思考,嘴巴已经脱口而出了。
小王还没有结婚,甚至连男朋友都还没谈,没有经验没有话语权。于是转了话题:“你婆婆怎么不留下多坐一会儿?”
这话有点窥探的意思,小王听科室里的同事谈论部长夫人和她婆婆的关系时,众人一致认为,婆媳关系有问题。唏嘘着英俊的博部长真可怜,夹在媳妇和婆婆之间,成了夹心饼干,两头受气。
江亦欣说:“我婆婆为了给我送饭,自己还没吃,我怎么好意思叫她饿着肚子陪我呢。我婆婆是刀子嘴豆腐心,在家里她可没少损我,我住院,劳心劳力的也是她。”
“那你跟你婆婆感情很好?”
江亦欣摇头。
小王都给绕糊涂了。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目前,我正在和婆婆努力擦出火花中……”如果盯着她傻笑也是一种的话。
因落下一个手提袋而折回来拿的白静英站在门口,听到江亦欣和护士的对话,保养得体的面部不和谐的抖了抖,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收了回来,转身离开,离开的时候唇角向两边微微倾起。
江亦欣这几天虽然精神不错,但脑袋因为被敲了一闷棍,总是晕晕沉沉。早晨博西去上班之后,江亦欣就想趁着空气好,早晨还凉爽,出去走走。医生也说现在可以适当的运动,有助恢复。
走在医院的走廊上,不时有病人、家属和护士擦肩而过。无一不是行色匆匆。或许呆在这个地方才感觉人真的很脆弱,生老病死,谁都逃脱不了。
看看自己,如果当时没有温其九的出现,自己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想起来,也是后怕的。死亡离得近,才愈加觉得生命可贵。鬼门关走了一遭,心境稍有改变,许多以前纠结的事情,现在回味,反而能想开少许。
就像自己和母亲的关系,去计较她对江亦婉好,而自己愈发的远离她,这样就对吗?江亦欣觉得自己又傻又可笑。
走到住院大楼后面的花园时,突然感到很晕很恶心,扶着旁边的灌木,俯身在花坛里,想吐吐不出来。
她蹲在那里,动不了,感觉自己随时要倒下了似的。不敢再待下去,江亦欣勉强回头,四下寻找医生和护士的踪影。无奈天色尚早,这里又是个冷僻的地方,根本没有人经过。
江亦欣失望的抱着双腿,将头埋在双膝中,希望能借此舒缓一下晕眩感。
“怎么了?亦欣。”身后高跟鞋踩地的声音,由远及近,加快了两步,却在离她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江亦欣稍稍地,努力抬起千金重的脑袋,从下而上,系带的细高跟凉鞋,光洁的脚踝和修长的****,亮色的蓬蓬裙配着白色泡泡袖衬衫,长如海藻般的秀发,微卷。瓜子美人脸,最标准的社交微笑。
抱着双臂,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江亦婉。
太阳没有出来,今天的天色有些阴沉沉的,那个人站在光影里,背对着光,低头俯视着她,这样的角度,像极了藐视。
江亦婉在工作状态时,表现出精明干练又不失可爱的模样,与同事和领导都处的不错。为何到了生活和感情山,就变得不易控制,甚至有些狰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