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其九被她一连串的质问说得脸色刷白,一瞬间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他站在与江亦欣十步之遥的地方,突然失去了说话的勇气。
博西冷着脸紧张地盯着江亦欣,看着她越说越冷静,越说越严厉,声声指控,像一把把锐利的刀子,直指温其九。
相较于温其九的无措,博西一直仔细观察着江亦欣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不放过,在她再次将头侧向一边,装作不经意抬手擦拭溢出眼角的泪水的瞬间,博西以迅雷之速将她一把撤离护栏,带入自己怀中,紧紧抱住。
江亦欣的身子不住的发抖,在初初触及到温热时,抖得更为厉害。
博西脱下西装外套,把江亦欣紧紧包裹住,把她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轻轻得拍着她的背,给她温暖,给她力量,此时无声,更甚有声。
许是夜晚的凉风迷了眼,又或许是博西外套上有沁人心脾的暖阳的味道,江亦欣泛红的眼眶流出泪来,无声且汹涌。
去了外套,博西只穿了一件凉薄的衬衣,江亦欣的泪水打湿了他的前襟,灼烫了他的胸口。
他忽然一把打横抱起江亦欣,大步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温其九此时反应过来,沉默的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只死死的盯着柔顺窝在博西怀中的江亦欣,不说一个字。
江亦欣埋首在博西怀里抽泣,根本不看他。
博西绕过温其九,冷淡的说:“温少今晚闹得过分了,从今往后,她的情绪由我负责。”
博西将她抱上车,送她回去。他开了音响,淡淡的轻音乐流淌而出,舒缓了江亦欣的情绪。
某种程度上,江亦欣感谢他的出现及解救。但是,另一方面,江亦欣也纠结着该如何向博西解释她和温其九之间的关系……不是恋人,却暧昧有余。
他们在路上经过一家星巴克,博西下了去买了两杯咖啡,将其中一杯塞进了江亦欣手中,淡淡道:“暖暖手吧。”
温温的液体穿肠而下,所过之处,皆留下余温,淡淡的暖意扩散开来,驱走不少凉意。江亦欣的心情略略有些放松下来,深吐一口浊气,瘫软了身子,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靠进真皮座椅里。
博西看了一眼她,没有迫不及待的发动车子,而是停在原地,淡然的说:“要摆脱一个人有千万种方式,欣欣,你用了最笨的一种。”
江亦欣一怔,随即赧然,讷讷说:“抱歉。”但是,为什么要跟他抱歉呢,江亦欣说不清楚。
博西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宠溺道:“傻瓜,我这是教你,不是批评你。”
江亦欣自认为的聪明,在博西眼中不过是小把戏。她顿时有种被看穿后的不自然。所以说,二十四岁是个尴尬的年纪,自认为已经稳重,却依旧有人把你当少年,青涩不成熟。
博西又说:“记住了,以后不要拿自身做赌注,不值得。”
江亦欣回味着博西的话,最后,艰难的“嗯”了一声。
不过短短的两日相处,博西就已经将她看透了七七八八,江亦欣在佩服他敏锐犀利的洞察力的同时,也开始心虚起来。
之后,一路上江亦欣多次想开口,解释关于她和温其九的关系,谁知他一句话也没有问。那专心开车的模样,仿佛是沉默的拒绝着江亦欣的开口。
那晚过后,整整两天,博西没有联系过她。
江亦欣坐在自己的格子间,发呆。电脑旁边的仙人掌因常年不见光,又被江亦欣“过度呵护”,有了溃烂的迹象。
她可不就像这盆仙人掌,在外任由日晒风吹,十七年都活得好好的。一旦到了“室内”,过上了精致的日子,反而呈现衰败的趋势。
江亦欣叹了口气,她想,什么样的心态养出什么样的植物,她确实不适合“温室”。
这时,沈晨旭从外面走进来,他说:“亦欣,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同你商量一下。”他没有避着其他人,李云和顾蕾纷纷抬起了头。
沈晨旭说:“我想了想,我们现在这样的情况有些‘孤木难支’,类似单枪匹马闯江湖,没有靠山和装备。所以,我的想法是寻求大公司的庇护,互利互惠,以入股的方式,他们提供资金,我们单独运营,按股分红。”
江亦欣看了看同样皱眉的李云和顾蕾,说:“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你有详细的计划了?有适合的合作伙伴?”
李云也说:“现在不都时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嘛,小沈,确定对方公司不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李云说的也正是江亦欣所顾虑的,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
顾蕾的想法就天真很多:“我倒是觉得沈哥的想法不错,我们现在的境况有些不尽如人意,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靠山可比自己拼搏要踏实多了。”
江亦欣就着李云的话,接着说道:“姑且说人家没存了吞并的心思,双方单纯是合作关系。人家是大公司,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就怕到时候找个名头派个指手画脚的人过来,不是自找罪受?”
沈晨旭说:“你们的这些问题我都考虑到了,但是既然决定做了,我们就要把她做好。合作不可能永久,我们所要的,就是短期内变强变大。而且对方有优秀的团队和雄厚的资金,这些都是我们所需要的。”
沈晨旭话语中表现出迫切想要做强做大的想法,令江亦欣感到诧异。
以往两年,两人虽然也非常努力,取得的收效也不错,但是一直秉持着“扎实稳健,稳中求进”的理念。从没想过要一步登天,一口吃成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