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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西宫词

西施很想哭。夫差为了救她受了重伤,起初西施真以为只是小伤,等回到驿站,解开衣服才发觉,刀口深可见骨,不知流了多少血。西施当场眼眶就红了,从小到大,哪里有人肯这么护着自己,心中生了些眷恋之意。

夫差不放心,虽受着重伤,仍让队伍前行,速速离开这离州是非地。

夫差本是骑马,此时换了乘马车,西施留在里面照顾他,等出了城,他的精神不再紧绷,靠着软着迷迷糊糊的睡着,西施坐在旁边,过了几个时辰,隐隐觉得不对劲,伸手探他的额头,一片滚烫,竟是发烧了!

想来是重伤之后没有治疗,反而在冰冷石室中呆了一日,只怕不好,行军途中,只有一个词,“军令如山”。夫差在睡前吩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停下,士兵虽着急,却不敢抗命,商量了和西施说道,“此处偏僻,我们不敢也不方便停下,请姑娘万要照顾将军几个时辰,我们快马加鞭,深夜可到临阳府。”

夫差烧得厉害,或许是感到冷,微微向后靠了靠,西施见车内无人,犹豫了一下,坐到他身边,让他躺在自己的膝盖上,又把车箱内的软枕盖在她的身上,阳光静好,落入车内,西施轻咬下唇,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喃喃说道,“阿莫,我忽然有一个愿望,可是,怕这一生都实现不了了。”

夫差仍是眉头紧皱,并未听见,西施好小声好小声的说,“阿蛮说的对,我喜欢你。”随即摇摇头,不日便做他嫁,还提这些做什么,她虽洒脱,却并不是糊涂人,知道此心不可托付,只怕耽误了他一世功名。

夫差粗粗的喘了几下,呼吸灼热,口里喃喃说道,“水……”

西施听见了,忙拿水壶过去,他病的失去了知觉,水到嘴边并不咽下,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的嘴角苍白起皮,想来是十分的渴了。西施担心,病的这样重,再失了水,哪里能熬得住,掀开帘子看了下,大家都在快马加鞭赶路,没人注意,放下帘子,抿抿嘴,灌下一口水,向他唇上压去。

一股子冰凉灌入他的口中,夫差有一刻的清醒,睁开眼睛,正瞧见她微颤的睫毛。西施见他忽然睁开眼睛,吓了一跳,下一瞬间,她就彻底的茫在了那里。

他火热的舌探进她的口中,男生呼吸将她整张小脸都包裹住,他就这样长驱直入,吻得热烈而温柔,西施忍不住嘤咛了一声,仿佛天旋地转,然后,她回应了他。

细密婉转的缠绕,夫差伸手一揽,她整个人都贴在自己怀中,毫无一点空隙,然后、然后——他再一次晕倒。

西施停在那里,脑中一阵阵的发热,觉得热血都要冲破脑顶,见他又一次晕倒,蓦地察觉自己压到他的伤口了,忙起身,可是,放在她背上的手却像铁钳一样,挣脱不开,西施又窘,又怕旁人来瞧见,不得不用了力气,他低叹一声,牵扯了伤口,一道道的血丝渗出来,西施跌坐在车厢地上,不知所措。

夫差失了她的温度,又感到浑身冰冷起来,脸也更加惨白,由于快马加鞭,颇为颠簸,似乎是车轮咯到一块石头上,马车震了一下,他从座上跌下来,西施下意识用手接住,轻轻叹一口气,再次把他扶到自己怀中。

这样一路快走,终于在夕阳落尽的时候感到了临阳府,匆匆遣医问药,郑旦等人一路颠簸,从下车开始吐,也是闹得不得安宁,士兵上前说道,“到了临阳,姑苏就不远了,多说是一日路程,只是阿莫将军这样,怕是不易移动了,这可如何是好?”

西施蹙眉,“发封书函,问问你们王上怎么说。”

那小兵面色有些古怪,支吾了两句,走开了。直过了第二日早上,夫差才醒过来,吩咐道,“和亲队伍先行,我这样,再移动,这条胳膊怕是要废了,我且在这里住几日,一切九至会来打理。”

……

队伍先行,西施和郑旦终于进了姑苏城。

此时已是初夏,一概妃嫔皆住到姑苏台行宫避暑,西施和郑旦也被安排其中,西施进姑苏的第一天,百姓十分热闹,都想看看传说中倾城绝色的大美人,长街上挤满了人,可是姑苏台里却安静的诡异,不见有人迎接,也不见瞧热闹的嫔妃,甚至走了一路,都只瞧见三五个宫人洒扫庭院,偶尔抬眼看一下他们,也是匆匆就低下头去。

这和西施想象中的情形大不一样,一路就走到了自己分配的宫苑,为首的宫女说道,“西施姑娘,此处名为明月楼,是从前王上最喜爱的俪姬所住,秦国夫人特命我们打扫出来,给您住,让您讨个好彩头,早日扬眉入宠。”

西施不知道俪姬是谁,但想这秦国夫人地位一定十分高,仰头看时,匾山写着“高楼望月”四个大字,琉璃瓦好生奢华,说道,“替我谢谢秦国夫人。”

小宫女们低着头不敢说话,随她进屋来,西施见大家都这样拘束着,微微一笑,“你们好啊。”

小宫女们见她虽然不懂半分规矩,但是十分随和,紧绷的肩膀略微放松下来,齐齐跪下,说道,“西施姑娘万安。”

西施忙摆手,“怪不得都说你们吴宫规矩大,快起来吧。”

一名看起来挺伶俐的小宫女说道,“秦国夫人十分看重姑娘呢,给姑娘住这样好的地方,之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是么?”西施眉眼含笑,“什么时候我可要去拜谢她的。”

小宫女回道,“明日巳时,两宫夫人在芍药馆见二位姑娘,姑娘到时候就能见了。”

“那明日,王上也在?”

小宫女摇摇头,“回姑娘,王上并不在宫里,前些日子谦静太妃病了,去西山祈福,如今还没回来。”

西施见她回话利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茯苓,拜见西施姑娘。”茯苓再次拜倒,当真是十分伶俐乖巧。

西施心中担心夫差,又不能和任何人说,晚饭过后,闷闷的要出去溜达,小宫女纷纷阻止,说是这样不妥、那样不合规矩的,西施觉得心烦意乱,嚷着要睡了,看见他们都出去了,房门关上,便从窗子翻身出来,向后花园走去。

出了小门,微风习习,神清气爽起来,她脚步轻,隐隐听到花墙后有人说话,一时好奇,抬脚走了过去,却是两个小丫头。

此时她并不知,明月楼在西宫范围,而西宫是秦国夫人所管辖,此处距离秦国夫人所住的朝熹宫很近,此处说话的正是朝熹宫的两个宫女。

“夫人今日做的也太过了,林美人不过是顶了句嘴,怎么就赏了一顿板子,听说打的地上都是血。”

“林美人好容易有孕,孩子又掉了,心里也知道是咱家夫人作为,难免有气,再说,她和俪姬是亲姐妹,夫人那里哪能容得下她。”

“我刚才瞧着夫人命人去赐了药,怕是林美人熬不到王上回来了。”

“咱们西宫也够乱的,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下毒,也不怕人说出去。”

“这宫里谁敢……”

西施听了一会儿,心中暗惊,原来这一片平静都是假象,向后退去,谁料到才退两步,猛的落入一个人怀中,那人手法好快,没容她出声,捂住了他的嘴,一起一落,跃到高墙另一侧。

“你是谁?”西施努力挣开他的手,手腕却被他紧紧钳住,他的手指冰凉,神色也是阴阴凉凉的,勾唇一笑,欺身上前。

“放肆,你可知我是谁?”西施嚷起来,“再不放开我叫人了!”

那人戏谑带笑的声音已在耳畔响起,“好大的胆子,偷听了这样的话,被发现了还有命活?”他向前走了两步,将她压在墙上,语调缠绵暗昧,“你是哪个宫里的,竟不认识本王爷?”

王爷?

西施这才仔细的打量他,个子和夫差差不多,一身青色锦衣,腰间玉带是上好白玉,镂刻猛虎,五官生的极为俊美,和夫差神采飞扬的从容气质又不一眼,他的眼中微微透露出阴鸷神色,花心不羁。

西施偏开头,讨厌他的呼吸喷在脸上的感觉,恨恨说道:“你是王爷又如何,我可是专门和亲来的越女,王上的女人。”

那王爷“哧”的一笑,“越女?我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求了王兄来给我做侍妾,王兄也未必不允,你信不信?”

侍妾?这个男人好张狂,从小到大都是她西施欺负别人,才来吴宫第一天,竟然被这么个傲娇王爷欺负了,嘿嘿一笑,说道:“那王爷,你现在捉着我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本王晚膳后无聊,找个乐子,你若知趣,和我云雨一番,有我庇佑,以后你在宫中的日子也好过些。”

这么名目张胆的要求,不知他究竟是何等身份,笑吟吟的看着他,“当真?”

“本王说的话自然当真,”他被她的笑颜弄的心中一痒,随即松开了手。

西施仍旧是笑吟吟的,向前一步,撞进他的怀中,紧接着袖口滑出一包药粉来,全部倒进他的脖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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