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一身粉嫩的小睡衣，仰躺在小床上呼呼大睡，两只莲藕般短短的小胳膊高举过头顶，标准的投降睡姿。
三更半夜，一抹白色酷似贞子的身影飘进婴儿房。
唐豆半蹲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小人儿。
“他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她讷讷地自语道。
唐果呼呼睡着。
“他说过要养我一辈子的。”
“他说过的，说过吗……”唐豆抓着长发，苦思暝想，仔细回忆那晚在车上，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
“他说的是‘不然你以为呢’，这是什么意思，是一辈子的意思吗？”她看着熟睡的唐果问。
“你不信？他给了我他的副卡。”她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他不接我电话，我打了一个晚上了，我现在再打打看。”她再次拨通唐彦的号码，手机响着，就是没人接听。
“他到底什么意思呢？我去问问他。”唐豆从地上站起来，直直地朝房门口走去。
她在天亮之前走到他的公寓，大半夜的不容易拦出租车。
掏出钥匙，打开公寓的门。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橘黄色的壁灯亮着，唐彦趴在沙发上睡觉，脚上的皮鞋都没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味混合着烟味。
唐豆走过去蹲下来，轻手轻脚帮他脱下脚上的皮鞋，拿过一条毛毯盖到他身上。
地板上散落着空酒瓶，还有许多的烟蒂。
收拾完地上的狼藉，唐豆拿来抹布，半跪在地板上擦地。
收拾干净屋子，她走进开放式的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塞满了菜，都是她买来的。
笋，豆腐，黄花菜，木耳，鸡蛋……她动手准备醒酒的酸辣汤。
又熬了一锅白粥，慢慢地搅拌着锅里的粥，直至颗粒饱满的大米开花，这粥才算是熬好了。
趴在沙发上的人动了一下，身上的毛毯滑落下来，唐彦睁开眼睛，昨晚先是跟萧易年喝酒，然后原野又拎着各种酒来找他喝，地上的空酒瓶几乎都是原野一人的杰作。
屋里有声响，“你怎么还没走？”他慢慢从沙发上爬起来，不耐地问。
一抬眼却发现屋里的人是唐豆，她举着汤勺站在流理台前面，呆呆地望着他。
身上一股难闻的酒味，唐彦拧着眉，大步朝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的门砰地一声摔上了，唐豆手一抖，汤勺滑进锅里。
眼泪拼命地往外涌，她刚来，他就赶她走。
唐彦脱了身上的衣服，站在花洒下冲澡。
“咣当”一声巨响，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唐彦！”陡然响起的尖叫声，让唐彦二度受到惊吓。
宿醉很难受，尤其受不了这种高分贝的声音，唐彦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快炸开了。
唐豆双手叉腰站在门口，他闭着眼睛，仰头冲水，水带着他身上的沐浴露，白色的泡沫沿着他结实的胸膛缓缓滑下，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白皙光滑的肌肤，匀称的肌理均匀的分布在身体各处——唐豆不知觉地吞咽一口口水，突然想起正事，她大吼一声他的名字。
他闭着眼睛径自冲澡，只是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若是以前，看他脸色不对，唐豆早就跑了，不对，要是以前，她根本就没胆量踹门而入。
偏偏现在的唐豆，胆子突然就变肥了，她仔细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心理，大概可用四个字来形容“恃宠而骄”。
绝对是，自从收到他那张副卡，唐豆就觉得自己活力十足，精神焕发，神采奕奕，就跟吃了蘑菇的超级玛丽一样，那什么，是噌噌的往上涨。
很不满意，此刻他对她的忽视。
“唐彦、彦、彦、彦——”她自造回音效果。
“唐豆，你找死！”唐彦大力关上花洒，大力地扯过浴巾系在腰上，冰冷的眼神扫向她。
唐豆缩了一下脖子，后退半步，几乎想转身就跑。
手摸到口袋里的副卡，底气立刻就又足了。
男人会把自己的副卡交给谁？
老婆！
“唐彦，我要听你解释！”这么一想，唐豆不再后退，大踏步向前三步，然手双手叉腰，仰着头，得瑟地斜睨着他。
“什么？”唐彦抓着毛巾，用力地擦着湿淋淋的头发，一脸的隐忍。
“你是不是要结婚了？”唐豆咬牙切齿地问。
“没错。”他随手一抛，那毛巾稳稳地落在她的脑袋上，遮住了她气鼓鼓的小脸。
唐豆伸出两爪，奋力地拨开脑袋上的毛巾。
他走到洗脸台前，挤上牙膏，对着镜子刷牙。
“那我呢，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唐豆蹬蹬蹬地追过去，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责问。
唐彦慢条斯理地刷着牙，唐豆瞪他的同时，不忘顺手帮他递上漱口的水杯，擦脸的毛巾。
洗漱，穿衣，他一贯的优雅，一贯的从容不迫。
眼睛瞪得有些发涩，脖子也仰得酸疼，唐豆暂时收兵，盛了白米粥和醒酒汤端到小餐桌上。
米粥有些烫，她用汤匙轻轻搅拌着碗里的粥，不时对着碗边吹几口凉气，他不喜欢吃滚烫的食物。
等他坐到餐桌旁，慢悠悠地喝粥，唐豆开始了继续瞪他，坐着瞪他，脖子舒服多了。
喝完一碗醒酒汤，一碗粥，他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唐豆。”他淡声叫道。
“说！”唐豆用力瞪他。
“不管我跟谁结婚，我们之间还跟从前一样。”他看着她，缓声说。
“不一样！”唐豆用力一拍桌子，吼道。
除非他跟她结婚。
“好吧，我会跟温静结婚，随你怎么想。”他不置可否地看着她。
“你给我副卡，你说会养我一辈子的！”唐豆掏出那张银行卡，举到他眼前，大声嚷道。
“这话依然有效，我会养你一辈子。”他漫不经心的说。
“不是圈养，不是放养，不是散养，我要法律承认的养！”唐豆两只手握成拳，用力砸饭桌。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蹙眉问。
“什么？”她好奇地问。
“你是我的所有物，就跟这房子一样，你属于我，但我不会娶你。”他淡声道。
“你，你，你这是谬论！”唐豆被他绕糊涂了。
“随你怎么认为。”唐彦起身站起来，这个话题，他不想再继续下去。
“唐彦——”唐豆发出高分贝的惊叫声。
唐彦的太阳穴再次突突地跳起来，他猛地转身，“唐豆，不是我，恐怕你现在还在山上捉小鸡，吃小虫。”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冷声道。
“小鸡才吃小虫，我吃鸡蛋！”唐豆来不及收脚，一头撞到他胸口上，捂着鼻子，后退半步，指出他话里的语病。
“我的意思是，做人不要得陇望蜀，记住自己是谁，不该想的你别想，不是你的你别争。”他俯下来凑到她耳边，字字清晰地说。
唐豆怔怔地杵着，亢奋的精神暂时冷却下来。
童年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涌上心头，她逾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