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立不喜欢那些虚无缥缈的神秘力量，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只是乐天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实在好奇，又不敢去向宣玉筹讨教，生怕被她看出点什么，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来请教孙国立。毕竟在他认识的人里，老孙算是仅有的可能对此有些了解的普通人。
“乐天啊，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务实的好学生。怎么你也……”孙国立连连摇头，似乎对乐天的表现很是失望：“那什么超能力啊、仙术啊都只是人为杜撰出来。如果你把注意力都放在这个上面，那你这一辈子也就废了。”
……我这就废了？没那么严重吧？
乐天眨巴眨巴眼睛，脸上连忙露出诚恳的笑容，说道：“孙老师误会了，我对神秘力量并没有什么向往。选神秘学作为大学专业也只是出于对那些未解谜团的好奇而已，希望有朝一日能通过科学的方法来解释它们。事实上，我最近就在和几位学长一起做课题，其中有一个问题涉及到运气的变化，就想来问问孙老师。毕竟我们这些学生学习的时间还短，不管是在历史事件还是奇闻轶事的见解上都远远不能和孙老师比。”
“唔，这还像点样子。如果是以这个目标来学习的话，也未尝不是个富有挑战性的课题。”不知道是真的被乐天的解释打动还是最后那句马屁起了效果，孙国立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仔细的想了想，又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这才开口道：“虽然我对神神道道的东西不感兴趣，但不得不承认，人生天地间，气运这种东西……的确是存在的……”
“哦？”乐天双眼一亮，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孙国立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眼睛微微眯起，好像在回忆着什么，说道：“国外的就不说了，我记得曾经看过文献上记载，在唐朝时有个士子人品俊逸、文采斐然，可是却屡试不中。不仅如此，按记载来看，这人的气运倒霉至极，出门会被偷钱，走路冲撞贵人，就算呆在家哪儿都不去，也会被人牵连谋反。及至三十岁时，这个士子已经是妻离子散、家徒四壁了……”
我靠，这么惨？！
乐天被吓了一跳，原来还以为自己过去已经够倒霉的了，没想到早在数千年前就有古人不让自己专美，甚至更甚一筹。
“那……这个士子后来怎么样了？”乐天小心翼翼的问道。
“后来？”孙国立老脸一皱，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后来他万念俱灰，只觉这红尘俗世容不下他，就出家为道了。拜了当时一位十分有名的道长为师，专修卜算之术。二十年后，术法大成，就为自己算了一卦。结果卦象表示，他是‘五行皆失，煞气内敛’之相，这种卦象的人气运不济、一生坎坷，晚年还会有横死之兆。”
说道这里，孙国立忽然冷笑一声，说道：“虽然是文献上记载的，但你听过就算，不要太当真。就我个人看来，这个故事前面或许是真的，但从中间开始应该就加入了不少人为杜撰。都说医不自医、命不自预，如果每个算命的都能给自己算，那他们早就飞黄腾达、富贵满盈了。”
“孙老师说得对。”乐天连连附和，眼珠一转，又追问道：“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就更离谱了，都是些虚虚假假的东西，我就不说了。”
别啊，我就是要听这些虚虚假假的东西啊！
乐天大急，挠了挠头解释道：“孙老师，我这次的课题和运气的变化有很大关系。额……不知道这个士子最后运气变了没？呵呵，就算是杜撰的，当故事听听也好嘛。”
“这样说的话，他的气运还真是变了。”见乐天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孙国立点点头，权当讲故事一样继续说道：“这个士子在算出自己的命数后，大忿上天的不公，就用秘法把自己的命格倒转。没想到如此一来，煞气内敛就成了煞气外放，他身边的人纷纷遭殃。先是师兄弟外出被山贼砍死，然后是师傅为皇帝炼丹时出了差错被赐死，最后整个门派被打为邪教，让朝廷连根拔起。”
煞气外放……身边的人代替他倒霉……
乐天眼神一凝，联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只觉两者间很是相似，但还有许多不同点，于是追问道：“那那个士子本人的下场呢？”
“死了。”孙国立抿了口茶，淡淡说道。
“死了？”乐天瞪大了眼睛。
“嗯，就在他更改命格后没多久就死了。”孙国立奇怪的看了乐天一眼，不知道他那么惊讶做什么。
乐天何止是惊讶，简直要惊恐了。有没有搞错，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那自己岂不是……
“咳咳，孙老师，他是怎么死的？”
“哦，这个文献上也有分析。据说在更改命格后，他本身已经不会招祸，因此就算整个门派被定为邪教，这个士子也并没有被牵连进去。只是因为他的行为忤逆了天道，更触犯了天庭某个神仙的权威，就被那个神仙收了去。呵呵，最后这些明显是后人臆想的了。”
孙国立笑呵呵的，对这些牵强附会的解释很是不屑，乐天在旁边却是听得心里拔凉拔凉的。他已经在为自己的小命担心了。
轻轻的把水杯放在办公桌上，孙国立总结道：“总的来说，这个故事的前半部分还是可信的。大千世界，总有些人运气好些，同样也有人运气坏些。历史上也有许多前半生凄苦无比，后半生峰回路转的例子，你们可以去找些资料看看，或许会有帮助。但我还是那句话，就算运气可以改变，那也是自然而然。要说人为，我个人是不信的。”
“孙老师说得是，我也觉得这个故事的后半部分可信度太低。”乐天点头，再和孙国立闲聊了几句后就起身告辞道：“那我就先出去了，如果有问题再来请教孙老师。”
“没问题。不过下一次最好是一些更切合实际的问题。”
乐天笑着应是，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走到人文学院大楼外，临近中午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射下来，让乐天的心情好了许多。
虽然孙国立对刚才的故事不屑一顾，但经历了那些奇怪的事情，尤其是曾亲眼见到灰色烟雾从自己身上飘出、再迅速钻入其他人身体的乐天又怎么可能和他抱一样的态度。
从霉运连连到逆天改命，再到煞气外泄祸及他人。无可否认，故事里的倒霉士子与乐天目前的状态惊人的相似。当然，乐天的霉运并没有故事里的士子那么致命凶狠，而且他也很清楚自己没学过什么更改命格的法门。
难道是有人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替自己更改了？
乐天脑子里迅速闪过魔女的身影，转瞬又换成了自己在武当山拜的老道士，最后还是摇摇头。应该不会，如果他们真的有能力替自己更改命格，那就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说不定连他们自己都会被牵累。
那么，果然还是你么……？
乐天的手下意识的放到胸口，突然感到一股平和浩然的气息从那里传出，瞬间流遍全身。那股气息暖洋洋的，所过之处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适，让乐天原本有些焦躁、不安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嘿，这算是在安慰我么。
乐天挑挑眉。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刚才这股气息的来源正是他一直挂在胸口的玉扫帚。说来奇怪，乐天也不是第一天怀疑自己的变化和这枚玉扫帚有关了，可却从来都没有过要把它扔掉的打算。他只觉得自己和这枚卖相不太好的玉扫帚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关系，或许是缘分、或许是羁绊，他说不上来，但感受得明白。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自己又没做过什么坏事，应该不会像那个士子一样被天给收了……吧……
乐天晃晃脑袋，甩开里面那些纷乱的想法，抬步往寝室走去。无论如何，日子总是要过的，不是么？至于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只能慢慢去探究了。
……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而安宁，转眼间，十天就过去了。
在这十天里，乐天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去天下食府打工。剩余的时间还要去学校图书馆找些历史逸闻类的书籍翻翻、看能不能找到和自己类似的案列；要尝试控制自己身体里的灰色雾气、虽然从来没有成功；要被钟乐乐拉去压马路、做苦力；甚至还要陪着寝室里的牲口去第三食堂买豆花，当然，是不用排队的。
很充实、很平和，唯一不和谐的是乐天频繁和漂亮女孩儿接触的行为犯了众怒，以至于肖云陆有钱这几天看向乐天的眼神都带着说不出的幽怨，让他暗地里打了好几个寒颤。
而就在这样的氛围下，东珠大学又一届的新生晚会，终于要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