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越的养父叫陈惜羽,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神棍。
现在国内的势力各种各样,大体上就是在官方体制的异人管理局的统辖下,各自不肯尽数融合进去的大小团体密布。
其实也分不太清楚,毕竟不在案的异人太少了,被发现还将面临被当做危险分子处理掉的风险,而登记在案的则能定期领取津贴,受到一定程度的生存资源共享优惠,还有不用担心随时随地被战斗余波干掉的安全——最后一点尤其重要,李郝堏初上任时候的海市就是个例子。而一些不愿意进入编制或者评估不合格的,管理局就没有吸纳,而是让他们维持原状。
而异人们失去的则是以武犯禁的权利还有必须隐藏自己的憋屈。
神行组追捕的任务,每年至少百分之十七都是这些被憋坏了到处找事的傻【哔——】。一些领取着津贴,受着前辈的恩泽感叹着自己在和平环境下毫无用武之地,甚至想着以武犯禁劫富济贫的梁山式“英雄”,用着或蹩脚或高明的手段扰乱着社会秩序,通常被发现之后的一个星期内都会被神行组找上门进行再教育。
而再教育的地点,在异人口中有两个称呼:学校,或者天牢。
陈惜羽,恨他的人都叫他死鸟人,尊敬的则称呼他为校长。
陈惜羽出生的时代已经不可考,因为压根没资料可查。他本家是五大族之一的青城陈氏,论辈分的话现在的陈家家主都不知道怎么叫他。他并没有李郝堏那样出了名的能打,但是却被所有人视为管理局的三大顶梁柱之一。
七十年前东西两方差点掀起大战,结果被他两天之内直接解决掉。虽然过程已经被封存,但是作为养子的关山越自然是问过真相——这位爷花了两天布了个局,用三十来位顶尖的心理学家为后盾让对方以为他真的能预知未来,同时通过挑唆让西方四个势力高层产生龌蹉,直接把对面同仇敌忾的情绪替换成面和心不合的尴尬……
而以上所做的,在五年后彻底发挥了作用。西方十七位超一级的大拿为了雪耻,再次联合打了上门,结果被他刷了个花招直接用地图炮尽数给打成重伤……
经此一役,国内四个沿海城市受到了整整三十六小时的强降雨,西方的顶尖实力者回去的只有十四位。
因为他真的会算命……
他机关算尽,让对方以为合则两利,同时在接壤的海边十三个岛屿都定下了坐标。在全部敌人都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事实上还真的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他则通过占卜确定哪几个小岛的坐标被屏蔽,然后直接用地图炮轰了过去!
之后狼狈而逃的西方顶尖实力者不得不进行议和,他又再次挑唆西方境内各家各派的矛盾,让他们陷入了整整十五年的战火。
这场战争,直接把西境的整体实力压制到有史以来的低谷,而国内的势力则是毛骨悚然的把他所在的管理局当成剧毒的蜘蛛。直到现在,东西方的仇恨丝毫没有减少,但是国内的异人丝毫没有当一回事——一国超过一半的团体势力放到西境都有资格竞争一线,这种情况实在警惕不起来……
再之后的就是李郝堏的上任战,他在幕后出谋划策也不少。
目前来说,能窥测天机的人全世界都不超过十个,而且个个都把自己藏得极好,陈惜羽是唯一暴露出来的一位。
光是这一点已经造成了极大的震慑。
五十年前,异人管理局开了个培训管理班,并在两年后扩充成学校,专门对不符合管理局价值观的人员进行教育,后来再次扩充成对正常人社交存在障碍的异人进行辅导教育的机构。
也就是名副其实的“学校”。而校长就是陈惜羽。
而到了今天,学校已经扩展成占地辽阔的综合研究机构,对外则是以私立大学的名义进行着与正常社会间的交流。
而关山越被陈惜羽收养的过程则是另一个故事了。
对关山越来说,这个照顾培养了他接近十年的男人,跟生身父亲也没什么差别了。
现在知道这个对他有着大恩的男人极有可能隐瞒了他十六年,关山越整个人是懵逼的——对一个能知天命的神棍来说,也许肯定是有原因,但是,他心里总会是不舒服的。
想到这里,关山越对奎木狼说道:“我认可你是我的同类,所以我会尽力帮助你。所以请你把那些参与捕获你的人的特征告诉我。”
奎木狼叹了口气,居然忘了这一点,看来他也是有着思维漏洞。对于一个法力和思维一体纯灵体来说,这代表着状态极其糟糕。
他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人,当初被抓的时候,所有的人面目是模糊的。但是他们的力量很奇特。”
“我来自界外,对你们这一界的力量不清楚,但是这两天看到过你们的几场争斗,也觉得他们的力量在你们看来也是极其特殊的。”
“那是介于生死之间的味道。”
关山越皱眉:“怎么说?”
生死之间可不是什么好词语,通常联系到的就是活死人。
“他们是生灵,可是带着死气。”奎木狼皱着眉头回忆:“而且他们都是被一层钢铁包裹着,好像是动画里面的人型外骨骼。”
卧槽!关山越再一次懵逼:“他们是不是全身漆黑浑身武器,只有腿部是有颜色的,而且是每个人都不同?”
“对,你知道?”奎木狼显得有点高兴。
“肯定知道……”关山越苦着脸:“他们我肯定知道……”
奎木狼看出不妥,问道:“他们和你有渊源?”
“有,我就是他们的预备役。”关山越淡淡的说道:“不过不用担心,目前为止我没有接到你的通缉令,所以我还是站在你那一边的。”
言下之意就是接到通缉令就不一定了。
他站起来,对奎木狼说道:“这段时间你先待在这里,食物和水我会等下带过来。现在我需要搜索关于你的资料,好决定下一步。”
奎木狼点了点头,看着关山越走到墙边,打开机关跳了上去。
在奎木狼心底,黄越嗤笑:“还说是同类,两个都是坑爹货。”
奎木狼笑:“我倒是有点欣赏他,脑子不错。”
刚才的交谈中,两个人都明显有所保留,同时也默契地没有探究,这就留下了转圜的余地——翻脸的余地。
“那你就这么顺当的待在这个密室?”黄越不解:“不怕被人来个瓮中抓鳖?”
“这里可是好地方,真要打起来损失最大的可不是我。”奎木狼哈哈大笑:“这里能隔绝你和我对外面的感知,花费肯定少不了,真打起来吃亏的只会是他。”
另一边,关山越走出安全屋之后,在另一个房间换上一套侍应制服,走了出去。
他跟走【哔】贩子眼神交接,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随后就很是熟练的开始接待客人。
夜八点。
走【哔】贩子和其他侍应交接好之后,拉着关山越走进更衣间,把门锁上。
他点起一支烟深吸一口,问道:“刚才怎么回事?”
关山越一边脱下侍应服道:“刚才的是我朋友,貌似犯事儿了,我还想问你拿消息呢。”
“哦?我可不知道你前小舅子还是通缉犯。”走【哔】贩子掐掉烟头,随手一甩把剩下的烟分解成肉眼看不见的灰烬。
关山越动作一顿,转头死死盯着他问道:“他?跟黄敏斯?”
黄敏斯是关山越心底最深的伤,是他唯一的无能为力,是他直到一年多的现在还为之窒息的痛楚。只要想起就会难过得像是要死掉一样。
走【哔】贩子点了点他,诧异的问:“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说。”过了许久,关山越才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字。
“他叫黄越,是黄敏斯的弟弟。出了名的神童,当初她去打工也是为了存他的学费。”走【哔】贩子娓娓道来:“半个月前我就收到消息说楠城有人员调动,但是没想到是为了你前小舅子。”
走【哔】贩子是神行组在这个城市的补给点负责人,跟关山越的关系也不错,这个消息其实是他故意隐瞒的。只是没想到直接撞上了,用他的话说,就是孽缘。
关山越没有回答,只是瞳孔开始失去焦距,显然是沉浸入了回忆之中。
黄敏斯这个名字,是关山越心底最深的伤。
他们认识在一个秋季,分手在第二年初夏,这大半年的时间,是关山越最大的秘密。
至于为什么分手?当你连爱一个人都只能用假名,一个月都见不到两次的时候,无论多么深爱对方又有什么用呢。
一年零一个月后的现在,这个名字只要出现,关山越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冷静不下来。
夹杂着最锥心刺骨的痛。
你说两个十几岁的小屁孩懂什么是爱吗?关山越并不知道也不在乎,他只是记得,这个坚强的女孩为他流的每一滴泪,还有分手时候那种近乎走火入魔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