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荣嘉一番思量后,撤开了手中的虎头枪,摔得七晕八素的宗席暗叫侥幸,刚想爬起来,林荣嘉突然一脚踹了过去,宗席惊叫一声,在地上滚了两圈,呻吟着爬不起来了。
臧霸眉头一皱:“管大帅既然肯放人,何必如此为难一个小辈!难道另有思量?”
林荣嘉一顿枪尾,发出一声闷响,道:“我对此小辈无意,但是我对你有意!臧霸!可敢加入我黄巾军,谋一个前程!”
听到这句话,臧霸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林荣嘉一下回味过来了,暗骂自己说话不经大脑——臧霸现在虽然是落草做泰山贼,但是现在乱世,做个贼倒没什么,不会被天下敌视。哪怕是锦帆贼甘宁,做过海盗,一样可以被容纳做官。但是要说到这黄巾军,那就不是贼的问题了,而是全民公敌!诸侯不见得真的和黄巾军有什么血海深仇,但是毕竟现在还是汉朝的天下,打黄巾军这个姿态还是要做的。所以,一旦在黄巾军混过,那就只能是一条路走到黑了。林荣嘉的这番“好介绍”是谁听了都会有杀人的冲动。
“呵呵,管大帅说笑了!”臧霸这个黑脸粗汉,显然有着与外表并不相符的城府。摆了一下子臭脸之后瞬间恢复正常,笑吟吟地拱手道:“某山野粗人,闲云野鹤惯了,没有管大帅的鸿途大志,只求偏安在泰山安身立命。若他日大帅手握青州,我等便是邻居。到时候还望互相照应一番!”
林荣嘉一听,心脏不禁漏跳了一拍——有门!这个臧霸并没有一口回绝。这句话的意思无非就是他现在处于观望状态,具体如何还要看林荣嘉的本事再做决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青州黄巾虽然在管亥的维持之下,在张角等人死了数年依然在顽强地生存着,情况还没有坏到无药可救,但是已经是外强中干。有民无官,有兵无粮,有军无将,有地盘却没有生产力,还四面环敌,除了敌人别的什么都缺,处境颇为危险。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管亥死前的青州黄巾军的综合实力,在目前,除了涣散的西凉系之外,是仅次于袁绍和曹操,是暂居势力排行榜第三,与公孙瓒同等的一个庞然大物,倒也不是对臧霸这类寒门出身的在野武将没有半点吸引力。臧霸持观望态度也是人之常情。最起码他没有表达出敌意,后面的一切好说!他还有整整四年,才死心塌地地归附曹操呢。
“好说!”林荣嘉也畅快地一拱手:“既然如此,就此别过!再见之日,就是我手握青州之时!”
“嗯?”臧霸眉间一跳,诧异地与林荣嘉火热的目光对视了一眼,拱手道:“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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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台兄,此人你怎么看?”
臧霸一手把持自己的马缰,一手拖住宗席的马缰,宗席此时半死不活地趴在马背上,不断呻吟咒骂。臧霸在走出数里地后,转身向另一人问道。
“呵呵,我看不透他...”回话的是刚才被林荣嘉忽略的另一骑,他竟然是吕布的首席谋士陈宫,字公台!
陈公台早年和臧霸有旧,吕布刚刚脱离西凉系时日尚短,在内陆举目无亲,势孤力薄。于是接纳陈宫的计策,与曹操狠狠地火拼了一次之后,打出了威名,接着四处派出使者,交好各种小势力,扩充自己的圈子。而这个臧霸,虽然跟林荣嘉谦虚称三千泰山弟兄,其实,泰山贼足有十三万人!步骑编制齐全,精兵良多。实力略次于陶谦这样的大型军阀的吊车尾,与士燮、张鲁、张绣等中型军阀同等,加上这个人虽然为人低调,但是无论是个人勇武还是领兵韬略,都不比任何一个诸侯差。所以连陶谦这种心胸阔达,戒心较低的诸侯,也容不下他。吕布当然没有招揽他的打算,一山不能容二虎。不过,得知陈宫与他相识之后,还是派出了陈宫去接触,定个共同进退的盟约也比敌对强,所以陈宫才会出现在这里。
“哦?此话怎讲?”臧霸被陈宫卖的这个关子吸引住了,不禁追问:“以公台兄的眼力,都看不透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陈宫捋了捋自己那儒雅的长须,偏着脑袋想了想,眼神飘忽地道:“他看着我们的眼神,和孩童看着地上的蝼蚁一般,仿佛在饶有兴致地研究着另一个低等世界的芸芸众生。那毫不做作的,高高在上俯视的眼神,似乎一眼就能看穿宣高(臧霸,字宣高)你的前世今生。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臧霸一愣,道:“黄巾军里面竟然有如此人物?那为何当年还会败得那么惨?虽然能在张角等黄巾贼首死后数年依然在维持,不会是泛泛之辈,不过此人的能力似乎也没有多高,青州黄巾军现在的处境,相当不妙。”
“呵呵,非也非也。”陈宫捋着自己的胡子,笑道:“现在诸侯混战,黄巾军表面四面环敌,但是未来三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被围攻的情况。北海国富庶,只要他能拿下都昌,必能占领北海,靠着北海的粮秣撑过这个夏天,黄巾军就能得到数年的喘息之机,事有可为。孔融本身是一个文人,并非什么强敌,手下宗宝和武安国两员大将,一个被温侯断掉一臂,一个已经丧命在管亥手里。若无外力干扰,孔融断然敌不过青州黄巾。”
“哈哈,也对!”臧霸不禁一阵好笑,指着狼狈地趴在马背上的宗席,笑道:“难不成孔融还能靠这位“大将”抵挡管亥不成!”
马背上的宗席闻言,想到现在老爹被砍了,武安国是个残废,那太史慈一跑,还回不回来这得另说。没准真的会让自己滥竽充数,和那滚刀肉管亥再玩命一次......想到这里,不禁背后一凉,止不住地心寒,大叫:“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陈宫一翻白眼,暗叫一声废物,看也不看这个小鬼一眼。
臧霸见宗席如此作态,心里也鄙视到了极点。杀父之仇不想着去玩命报仇,居然想着逃避,这.....废物不如!
宗席看陈宫不鸟他,赶紧转向臧霸:“宣高叔叔,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刚才救我一命,现在让我回去再被管亥砍死,这和没救有甚区别!我爹对你的大恩,你就是这样敷衍了事么!”
臧霸见宗席又提到宗宝的大恩,脸上一阵尴尬,大吼一声:“废物!既然不敢战,你难道还不会跑么!”
“跑?我文无功名武无武功,天大地大,哪儿容得下我这个丧家犬!是带着家人,我的母亲你的嫂子死于乱世,还是在你那被你当豚养着,废物一辈子?”说到激动处,宗席把心一横,道:“既然你的回报就是如此敷衍了事,那你还不如让我死在管亥手里算了!”
“额.....”臧霸一阵语塞,用求救的目光看着陈宫,希望他能想出点办法。
此时的陈宫,却正在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盯着宗席:“嗯,你把自己的处境想得头头是道,看来脑子还算灵光。你果真不要向管亥报仇?”
宗席细细思量一番,爬下马,向陈宫一躬,叹气道:“刀口舔血的营生,家父这个下场是注定的。乱世人命如猪狗。我无力平定乱世,只求留得一有用之身,出点微薄之力,不让这个悲剧再重演无数次罢了。奈何孔融大人并非长久之计,何去何从,还请先生指教。”
陈宫不置可否,眼珠一转,道:“我有一计,可救你全家一命,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宗席大喜过望,把身体弯的更低了,道:“宗席答应,请先生明示!”
陈宫道:“天下并非无你容身之地,我观你双目清明,神智聪慧,思考问题头头是道,必然是个读书人。黄巾军手下缺少文人。你可以投之。只是,你必须要弃武从文,这样,相信那个管亥也不会猜忌与你。”
宗席茫然抬头看了一眼陈宫,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宫再次开口:“现在孔融手下缺少大将,你势必会参与守城战。只要你献出都昌城门,我有九成把握,那管亥会把都昌交于你治理,以便昭示他管亥求贤若渴之心。也会善待于你,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他会千金买你这个马骨,但是以后能不能稳坐都昌,就得看你自己了。”
宗席一听,纳头便拜:“谢先生指教,宗席获益良多。不知道先生的条件是什么?”
陈宫一捋胡须,笑道:“无他,让管亥知道此计乃出自我手,让他欠我一个人情罢了!”
宗席再拜:“诺!”
林荣嘉别过臧霸之后,骑着马沿着河找到大路,径直往东而去。仗着好马,不到一个时辰,下密城那矮小的城墙便出现在视野中。
此时,五骑奔来。林荣嘉不禁心中忐忑,来的是谁?自己根本不可能认识啊,最好别露馅啊!胡子怎么办捏?
来不及多想,五个骑士已经来到自己跟前。林荣嘉张嘴正要说点什么,五个人已经跳下马,推金山倒玉柱地跪拜下来。
“末将廖化!拜见大帅!”为首的是一个身高起码有一米八五,浑身肌肉疙瘩,又肥又壮,满脸横肉的黄脸大汉。
居然是廖化!!林荣嘉呆住了。这廖化,历史上黄巾军一哄而散之后,被关羽收的主簿,归顺了蜀汉,最后官至右车骑将军,领并州刺史,封中乡侯。算是个牛逼的人物。只是他归顺蜀汉之后,刘备一直致力帮他洗白,掩盖他黄巾军的出身,以至于后世的史书里,他之前到底是哪一渠的黄巾军的将领,赫然成谜,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青州渠管亥的手下。看来原来历史中,死后到了地府里,刘玄德同学必须得写个锦旗去感谢管亥了,他一死,不仅仅给了刘备飞黄腾达的机会,还贡献了廖化这个准神将。简直就是一身是宝啊!
林荣嘉在来到三国之后,把各个武将由高到低,分成了神将、准神将、次级神将、大将和普通武将五个级别。神将当然是关羽张飞夏侯淳等蜀汉五虎上将和魏国的五子良将等等,这个廖化,虽然不是很出名,但是按照历史的记载,他的武力略次于关羽,绝对属于准神将级别的。
嗯,算是有个拿得出手的小弟了。不过,既然这家伙是管亥的手下,那么和他一起被关羽收了的周仓、关平、以及明显是被关羽砍了,然后推给赵云的裴元绍,应该也是......
“末将裴元绍!见过大帅!”廖化身旁的一个脸长得特别像美国演员阿汤哥的高大英武帅男,打断了林荣嘉的思路。此人眼窝深陷,鼻梁高挺,皮肤也有很自然的白色,不认真看还真以为是个白人,挺帅,就是死得冤枉,明明是被关羽砍了,却被史书描述成是被八竿子打不着的赵云捅死。仅仅是为了维护关羽义薄云天的形象!林荣嘉不由多看了几眼这个武力大约是次级神将的帅哥,提他喊冤之余心里乐开了花,哈哈,还好他们自我介绍了,不然真没法弄啊!
“末将周仓,拜见大帅!”一个国字脸,样貌周正醇厚,身材矮壮,年龄大约二十七八,一看就是一个忠臣的壮汉,满目含泪地看着林荣嘉那没有胡子的脸:“大帅!末将无能,竟然在刚才的溃败中跟丢了您,害得您身陷敌营,要靠割须弃袍才跑了出来,实在没有面目继续担任近卫营校尉,请大帅赐死!”说完拔出腰刀,双手举高,要林荣嘉砍了自己!
额...林荣嘉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心里再次乐开了花,哈哈哈,自己只穿着短衫皮甲,没有胡子,编了一大堆借口呢,这个周仓一句话,就帮自己解围了。何况这个周仓虽然武力只是大将级,但是忠心耿耿,统领近卫营,在战场上保护帅旗,靠谱得不能再靠谱,林荣嘉哪儿舍得砍呢!哈哈大笑道:“兵凶战危,你还活着我很开心。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必自责!我这不还好好的么!”说完,笑着扶起了周仓。看着其他武将感激涕零的表情,林荣嘉知道,自己再次收买了人心,提高了手下将领的忠诚度!
“末将关平,拜见大帅!”廖化右边的一员眉清目秀的十六七岁小将,拱手道。
林荣嘉不禁多看了一眼这个按照原来的历史,管亥死后跑回关家庄,被关羽收做义子,然后供出裴元绍等人的位置,想让裴元绍等人加入关羽,却间接害得裴元绍被关羽砍死的罪魁祸首。嗯,武力值目前不高,和周仓差不多,刚刚从普通武将踏入大将级,能被关羽看重,成长度肯定很高。给他五六年,肯定又是一个神将。
这时,林荣嘉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个大胡子脸上。这个人不高,一米七多一点,二十五岁左右,长相颇为粗野,肌肉线条暴力感十足,是五人中最突出的,没有廖化胖,样子也不算难看。双目透露出一股与外形格格不入的农家子弟的淳朴。看到林荣嘉盯着他,他甚至露出一丝无辜的眼神,低下头,拱手唯唯诺诺地道:“末....末将....哦不,小人..胡车儿,拜见...拜见大帅....”
关平在一旁道:“大帅还没见过此人,此人原先是末将的左军下属的一个什长,在今天的溃败战中救了末将一命,虽然他无统御军阵的能力,但是个人勇武确实非凡,一把巨斧杀死了三十多个汉兵,大帅您虽然有周兄弟的近卫营,但是没有贴身卫队,也是个麻烦。所以特意把此人留下,打算给大帅做近卫队长之用。鞍前马后有个武艺超群的人保驾,就不会发生今日之事!”
“这个嘛!”林荣嘉看了一眼这个粗壮的小伙,以及他背后挂着的巨大的长柄巨斧,加上暴力感十足的身材,非常满意,就是怕伤到周仓。
旁边的周仓听了,却一个劲点头,没有任何异议。林荣嘉见此,就点头,刚想答应,突然一声大吼:“你叫什么!!!!”
跪在地上的胡车儿吓坏了,不敢说话。旁边的关平见林荣嘉如此失态,也一头雾水地在旁边帮腔:“他叫胡车儿,是个贫苦家庭出身,没有任何问题!大帅因何发怒?”
林荣嘉陷入了石化...胡车儿,既然出现在黄巾军里,那么按照原来的历史,这家伙未来的经历应该就是——管亥死后,黄巾军一哄而散,他肯定是四处流浪,建安二年也就是三年后,认识了千古毒士贾诩,默默无闻的他被贾诩推荐给准备反叛的张绣,参加了张绣的反水,曹操手下勇冠三军的第一武将,武力几乎和吕布齐肩的超神将——典韦,就是被这家伙干掉的。就算当时典韦喝了酒,加上趁手兵器被偷,实力下降个一两成,武力依然是顶阶的神将!而胡车儿杀了他,最起码也是无限接近超神将的家伙!
好家伙,一上来就得到了一个顶阶神将,管亥啊管亥,你手里到底埋没了多少人才!你手里的这个家伙明明一个人就能顶住关羽张飞和太史慈,你却没有发现,被逼得以自己那神将初级的实力,去与高级神将实力的关老二和张老三,外搭一个初级神将实力的太史慈玩一挑三,手下也就个准神将的廖化能帮得上一点忙,别的基本没用。这样的阵容,死得确实不冤啊!
刘关张这三个家伙打黄巾军,手里的兵力由头到尾就没有超过一万人的时候!但是屡战屡胜,无他。他们不比战阵,直接斗将!刘备靠手里的两个大煞星,以相约斗将的名义逼得黄巾军的将领不得不进行单挑,再用武力直接击杀敌人的将领,而古代的军队,特别是黄巾军这样的乌合之众,一旦没了将领,就会士气崩溃,就会变成一面倒的追杀。刘备就是靠着两个猛将,老对黄巾军来这一手屡试不爽,连管亥自己也是在斗将中被关老二砍死的。不接不行啊,不接受斗将,士气就会低落得很厉害。古代军队就这种毛病!
现在好了,有了这个家伙,林荣嘉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心疼手里仅有的几个将领白白折损,和管亥一样硬着头皮自己打三场,最后被关老二干掉了。何况自己到了三国之后,唯一交手过的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初级普通将领——宗席!自己这个冒牌货到底能不能干的过关老二还两说呢!
林荣嘉激动之下,一把抓住被吓呆了的农家子弟胡车儿,把他拖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想成为将军吗!”
“额...将军?就是跟这几位将军一样的地位?”胡车儿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眼里露出了激动的神色,不确定地问道:“真的是这样么?我想!”
“对!就是跟他们一样!”林荣嘉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你先跟在我身边,做我的亲卫队长,管着最精锐的五十个精兵!比你的什长升了一级!而且是在我身边,你现在的地位就不在他们四个之下!”
林荣嘉使劲蹂躏一脸痴呆状的胡车儿的肩膀的时候,他不知道他的四个手下大将都松了口气。无他,林荣嘉这个样子出现实在让他们有点疑虑,现在看到这个管亥的习惯性动作,他们总算释然了。认为这确实是他们的渠帅管亥无疑。就是没了胡子,看起来年轻了!林荣嘉更不知道,他刚才默许了周仓的话,是他第一次改变历史!
后世初中一年级二学期语文教科书曰:兴平元年,三国人物管亥,被孔融大将宗宝和新锐武将太史慈追杀,太史慈大喊穿黄袍的是管亥!管亥急忙脱掉黄袍,太史慈又大喊:大胡子的是管亥!管亥急忙割掉胡子。最后杀死宗宝逃出生天,是为“弃袍割须”这个成语的典故也!用于形容被敌人逼得狼狈不堪,用尽所有办法才摆脱麻烦。
林荣嘉:“尼玛千古奇冤啊!!这典故不是出自曹操被马超追杀,逃出生天的过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