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一边等着下人熬的米粥,一边翻看手里厚厚的医书,不知不觉间,已经深夜了。
青峰端着一壶清茶走过来,这是青峰煮的第四壶。白沐救人的时候,最喜欢喝这种茶,这种茶很苦,喝下去哭,回味更苦。
青峰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又转过身从包袱里取出一件衣裳,披到白沐身上。“公子,春天的夜里冷,别着凉了。”
白沐回过头看了看青峰,拍了拍青峰的手,又继续专心致志的看着医书。
一个婢女端着一碗米粥,一碗银耳莲子羹走进来。“公子米粥已经熬好了,杜管家说说还未曾进食,所以叫奴婢熬了一碗银耳莲子羹。”婢女有些胆小,说话唯唯诺诺的。
白沐仔细看了一下白米粥,熬的很糯,“去,慢慢的给世子喂下。”
屋子里走进来两个婢女,小心的扶起世子,然后端着米粥的婢女小心翼翼的喂着,生怕出什么差错。
估计是真的饿了。一碗米粥很快就脚底。也是,自打西千明中毒以来,几乎吃什么吐什么,没有好好的进过食,能不饿吗?西千明并没有出现什么呕吐的症状,
这让白沐有些欣慰。再难解的毒,只要用心去琢磨,都会解开的。但是白沐最怕的是,西千明会撑不到毒解开的日子,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估计西凉王府很快就会办丧事了。幸好,他对白粥没有什么排斥,也可以快速的恢复体力。
“你们先下去。”白沐摆了摆手,又道,
“你们明天早上再去熬一碗米粥,以后每天都这样,一天三次,一次都不许落。”
婢女们毕恭毕敬的答应着,然后退下去。
“公子,银耳莲子羹已经凉了,你要吃吗?我去热一下。”青峰端起放在桌子上已经凉透的莲子羹。
“我不饿,你去热一下,你吃吧,你也一天没吃了。”白沐又坐下去,翻开医术,头也不抬的看着。
“公子,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再看也不迟。”
白沐却摇摇头,“这病拖不得,越拖越会威胁性命。”
青峰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碗,转身又多添了了几盏灯,原本亮堂的屋子变得更加亮堂。青峰抱着剑,坐到白沐的对面。白沐不睡,青峰不会有睡的可能。
“啪!”又一朵灯花挑破,发出的声音惊醒了打瞌睡的青峰。用力睁开眼睛,白沐自然坐着,手里厚厚的医书已经翻了大半。
青峰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眼前的白沐,是认真的,是沉稳的,是俊秀的。
说起白沐,青峰都觉得遇见他是自己最大的幸运。自己很小的时候,被拐卖到了皊京,趁机逃出来的自己身无分文,眼看就要饿死街头,白沐救了他。将他带回纨山,白沐的师父教他武功,教他棋艺。白沐则一心专研医术。两人一起度过了将近十年的时光。他们似亲人,似朋友,似主仆,似兄弟。
又是天明。
屋子里的蜡烛已经燃尽,东方的黎明也升起了第一丝曙光,淡红淡红的,是画家绘不出来的颜色。
“公子,不好了!”一个满脸泪痕惊慌失措的婢女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杜维康为了方便,直接让白沐住在西千明的隔壁。
“世子他,世子他又吐血了!”
白沐目光一紧,放下医书跑到西千明的屋子里。
一个婢女颤巍巍的捧着还剩了米粥的碗,遍地狼藉,白色的米粥混合着鲜艳的血,造成视觉上异常的冲突。
“怎么回事?”
捧着碗的婢女立刻跪下来,连续磕了好几个响头,“公子,奴婢什么都没做,世子本来好好的,吃着吃着,突然就吐血不止,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说罢,又磕了头。
白沐扶她起来,“别跪着,起来说话。”接过婢女手里的碗,闻了闻,厉声道,
“谁熬的粥!”
刚刚被白沐扶起来的婢女立刻又跪下去,泣涕连连,“是奴婢熬的。但是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啊,都是按照公子的吩咐的!”
白沐看了一眼青峰,青峰会意的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白沐又扶起跪在地上的婢女,“我说了,起来说话,不要跪在地上。不管你有没有做,你做了什么,都不要动不动就跪。”
婢女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沐,很快又低下头去。
杜维康很快就来了,看着屋里的狼藉,微微有些吃惊。
“这怎么回事?”
“世子不能服气味太重的食物,我只好给他服用米粥来先恢复体力,昨晚都还好好的,今天早晨的米粥,有人动了手脚。”
杜维康收起儒雅,目光变得锐利,扫视一遍屋子里所有的婢女。
该死,王爷里竟然还有内奸!
“那粥里下了毒?”
“那倒不是,”白沐摇摇头,“下了无味香料,虽然闻起来无味,但是吃起来却十分粘口,而且,会催发世子体内的毒素。”
这真是个烫手的山芋。
“真是让公子见笑了。”杜维康有些羞恼。
“那倒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世子饮食方面需要特别注重了。”白沐微微一笑,又是温和卑谦,贴别舒服。
“我稍后就派人过来专门负责世子的饮食。”杜维康说着,“对了,公子还未洗漱吧?公子先去房间洗漱,然后我自会派人来唤公子去吃早膳。”
白沐点点头,稳住西千明体内的毒素后,朝隔壁房间走去。
简单的洗漱过后,就有下人来了。早膳十分丰富,各式各样的山珍海味,而白沐却没有多大的胃口,吃了一些米粥后,吃了块糕点,草草了事。
西奉先也没有胃口,见白沐不吃了,便吩咐下人撤了早膳。
“公子,千明的病可有进展?”西奉先眼里布满血丝,声音也有些嘶哑。
“先恢复体力是最重要的。关于体内的毒,虽然很棘手,但是办法还是有的。”
“那就好,那就好。”西奉先松了好大的一口气,只要有救,要他的命都可以。
“白沐公子的恩情,本王无以为报,白沐公子需要什么,王府能做到的,定然会满足公子的一切需要。”
“悬壶济世是医者之本,再说,我此番来是为了帮我师父还人情,王爷客气了。”白沐淡笑着,对于回报,他倒是真的不怎么稀罕。
西奉先对白沐的感激又加了一分,没有在多说什么,先让白沐下去,自己一个人慢慢的坐在大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