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耐人寻味
西千绯从沁芳园回来,心中怒气腾升。月容伶俐的给她倒了一杯茶,道,“郡主,您太冲动了!”
一旁的霜馨自觉的走到屋子外面,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之后谨慎的把门关上。
“秦妃自幼与王妃要好,不算秦妃是否冤枉,郡主您都不应该那样说。”月容像变了个人似的,面容冷静,声音沉稳。
西千绯惊讶地看着月容,怀疑从眼中一闪而过。月容跟着西千绯,总共加起来才不过两个月。西千绯从小就不信奴仆,苏府里那些奴仆险恶的嘴脸早就牢牢记在她心里。西千绯虽不曾打骂她们,但对她们也总是适可而止。她为何要帮自己?
“郡主,宫廷险恶非王府所能比拟的。投毒事件,牵扯到秦妃,王妃是管定了的。就算郡主不去找宁妃,王妃也会去想别的法子,倒不如郡主动动嘴皮子,给王妃一个面子,到时在王府里的日子也好过些。”霜馨一边打量着西千绯,一边斟酌用词,把心底的话给说出来。
西千绯神色复杂,一直看着她们两个,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她们。良久,她才开口,“你们为何要这么做?”质疑、冷漠在西千绯的脸上尽数绽开,不遗丝毫。
月容、霜馨两人对视一眼,原本振振有词的她们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霜馨说的好,”西千绯慢慢悠悠的说着,“宫廷险恶,那王府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一个刚进王府,身份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庶出,而且生母又是王爷恨极了的女人,对于我这样一个空头郡主,那些奴仆们不来欺压我也就罢了,可你们却还要来帮我?”
月容和霜馨立刻跪到西千绯面前,一语不发。
“说呀,你们为何要帮我?”西千绯神色渐渐冷了下去。
“哗——”西千绯袖中的匕首轻巧的滑出,悬在两人的头顶上,“你们,倒是说呀!”
月容咬着唇,看了看霜馨,道,“郡主是奴婢与霜馨进王府来服侍的第一个主子,奴婢们自然帮着郡主。只有郡主好过了,奴婢们才会好过。”
西千绯俯身凝视着月容,匕首也从头顶移到了月容的脖子上,“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
匕首抵在了脖子上,月容甚至感到脖颈上的皮肤在隐隐刺痛。“郡主,奴婢们是真的毫无二心,只是想帮帮郡主而已。若奴婢们居心叵测,早在郡主救人受伤奄奄一息的躺在**上时,或者在郡主与那个美貌妖娆的男子出去游玩时,向沁芳园告发了,又何必拖到现在?”
“郡主,奴婢和月容自打八岁就被父母买给了人贩子,这四年来日日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以前那些主子对我们非打及骂。直到进了王府,跟了郡主,这才过了两个月的安稳日子!奴婢们真的没有二心!”霜馨也眼中带泪,哽咽着说。
西千绯慢慢收回匕首,回想起她们为她做的点点滴滴。她们两个的确很好,照顾她,帮她隐瞒,甚至在沁芳园还拉住了她,她不该怀疑的。
“希望你们的这份心能一直保持下去,我最恨背叛!”西千绯的指腹在匕首锋利的刀刃上游走,“若哪一天我发现你们有二心,别怪我心狠,不念旧情!”
月容和霜馨对视,两人跌坐在地上,纷纷笑了起来,西千绯信她们了。
“别坐着了,起来吧!”西千绯站起身,“随我去北松堂。”
“北松堂?”月容站起来,“郡主是要去问问太妃吗?”
西千绯点点头。
“太妃为人阴沉,性子难以捉摸,但奴婢看的出,太妃对郡主却是真真的好!”月容说,还往霜馨那里看了看,霜馨立刻会意的点点头,极力附和着。
西千绯嘴角微扯,“谁知道呢。走吧。”
北松堂——
“尝尝,”西襄太妃吩咐萸若姑姑给西千绯递过来一些水果,“这是邻国新进贡的贡品,宫里刚派人送来给本宫尝尝鲜。”
西千绯笑着接下,却没有吃,“太妃,我……”
“有什么话,吃完水果再说。”西襄太妃笑着打断。
西千绯无奈,只好拿起一粒放进嘴里。
一开始,果子很甜很甜,简直比蜜饯还要甜,可是到后面,开始一点一点的变酸,变涩。酸到你泪流不止,涩到你浑身颤抖。
西襄太妃镶着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的指甲不停的玩弄着手里的果子,“这**的荣宠,就像你嘴里的果子。一开始自然恩爱幸福,可是慢慢地,宠爱渐渐消逝,心底就会渐渐发酸,嫉妒心也会渐渐膨胀。这女人一旦拥有了嫉妒,那便是在慢慢地走入深渊,永远回不了头。所以,心底日日被嫉妒折磨,由酸变涩,涩的你生不如死,可却还要苦苦煎熬。孩子,这就是**,这就是君王的荣宠,你明白吗?”
西千绯听明白了,被西襄太妃的话震惊,久久不能回神。**,真是令人可怖的东西。
“既然这宠爱令人这么痛苦,为何君王的**照样佳丽三千,为何还有那么多的人前仆后继的进入这个可怕的牢笼?”西千绯颤抖着嗓音,脸色发白的问。
西襄太妃笑了,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可是既然宠爱会换来无上的荣耀,权利,财富。这些东西样样都对人有些莫大的**,人一旦拥有过这些东西,那是到死都放不下的。”
西千绯轻轻叹了口气,“那宁妃在宫里,虽然现在荣宠无限,可是日子却不一定好过。”
“日子好不好过,那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西千绯沉默了一下,“为何王妃会叫我去劝说宁妃,放过秦妃?”
“这个宁妃,对苏府里任何以为姊妹都是一样的态度,对他的父亲态度也是不冷不淡。她唯有对你,却超乎常人。”西襄太妃拿出清水,用果子泡了泡,才放进口里去吃。
“对我?”西千绯有些惊讶。
“你可能不知道。她有很多次都曾送东西给你,但都被苏府夫人给暗地里拦了下来。也曾偷偷去看过你,但是碍于苏府夫人,为你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敢声张。王妃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所以才来找你。”
“那太妃是如何知道?”
西襄太妃又是一笑,“你第一天来王府时,本宫就派人去苏府查过。”
西千绯呼出了一口气。
“那秦妃是否冤枉?”西千绯依然问着。
西襄太妃破天荒很有耐心的说着,“冤枉与否,都要靠你自己。到时候去宫里见宁妃时你该说什么,还是要看你自己。”
西千绯一怔,不知道该如何理解太妃的意思,刚想再问,西襄太妃却派人给她请了出去,萸若姑姑留给她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