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还不知道已经成了某人的眼中钉。她从厨房出来,因惦记着小少爷的病情,抄近路走的花园中一条偏僻小道。
这个时候主子们都在歇午觉,下人们也都躲一旁偷懒,四周静悄悄的。云清一边寻思自己的脱奴大计,一边往前走,不期然遇上一个最不想遇到的人——二公子刘俊彦。
初春时节,枝芽新发,他站在一片新绿中白衣飘然。眉间眼中盛满笑意,手中拿着折扇,本是出来散散心,不想遇到她。
云清看见他是避之不及,利落一个转身就要逃跑。
“李云清!见了爷还不行礼?想去管家那里领板子吗?!”刘俊彦轻描淡写一句话,止住了李云清的逃跑步伐。不得已上前行一个福礼:
“见过二爷!”
心里却翻个白眼:“二爷、二爷,可真二,天又不热拿什么扇子。”她不知道这是京城勋贵之间的流行。大家都拿,不拿的反而不正常。
刘俊彦也不叫起,任她在太阳底下维持着福身这个动作:“今天早上爷说有话要问你,你怎么不等爷就跑了?”尽管面上笑容依旧,但从小养出来的大家气派,拿出款来训人的时候,威严丝毫不减。
“回爷的话,云清昨晚一夜未睡,清早起来精神恍惚,没有听到爷的吩咐,请爷恕罪!”云清一脸坦然,撒谎不脸红。
“哦?精神恍惚?那求着出府也是精神恍惚之下所为了?本来我还要跟嫂子说一声让你出府的,如今看来,啧、啧,”说到此还一脸惋惜,摇摇头,扇子轻捶手心:“不如到我院中当个侍奉书案的丫头也不错。”
提起早上的事儿云清就生气,此时一听,抑制不住的怒气蹭窜起来,抬起头:“堂堂侯府二爷金尊玉贵,何必操心一个小丫鬟的去留,更何况后院的事务一向由少奶奶打理,二爷可以省些心力。”
不知是午后太阳晒的还是气的,云清俏脸绯红,凭添几分姿色。刘俊彦踱步走到云清身前,拿扇子托了她的下巴:“姿色一般,比起我屋里的丫鬟差远了!”
他这话说的轻佻不堪,云清不再接话。只是身子开始摇晃,屈膝福身这个姿势时间久了真是不好受。
刘俊彦看她的样子,早上的阴霾渐渐散去,收回扇子:“平身吧,以后不可以欺骗爷,记住今天的教训!爷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西洋药的?”
云清站直身子,听他问起这事,打起精神应对:“是神父教给我的。”
“哦?你喜欢圣经?”
“觉得有意思,所以经常去。”
“没想到你还喜欢西洋玩意。还有,为什么这么想出府?侯府不好吗?”
云清利落的回答:“为人奴婢就如砧板上的鱼肉,好或不好都看主子的心情。不如平民百姓来的自由。”
“哦?平民百姓就有自由么?日日忙碌奔走,就为了一日三餐,也太辛苦些。”
“虽然辛苦度日,却不需太多心力。比起口腹之欲,心安理得也很重要。”
刘俊彦听了若有所思,没再追问下去。
“若是二爷的话问完了,云清告退。”趁这个空当赶紧脱身,二少爷是个难缠的主。
“嗯,去吧。”刘俊彦应了。
云清如释重负加快步伐离去。
本以为园子深处只有这两个闲逛的人,却不知这一切被王婆子看到,报给了冯姨娘。冯姨娘眼中精光一闪:“云清这丫头跟二爷有染?好,真好,正愁没法子收拾她,现成的把柄送上门来!”侯府门口,世子刘青彦正要牵马出去。二公子刘俊彦赶上来:
“大哥要去哪?”
“哦,是二弟!我到城外教堂去一趟。”刘青彦牵马回头说道。
“去那个外国老头那?”
“嗯,多亏他给的药,疗效不错,正想去谢谢他,只是不知道他们这种人都喜欢些什么。你经常跟洋人打交道,应该知道。”
“是,他们这种传教士,就跟咱们这的和尚差不多,无非就是盖教堂、要田地。这些事交给我就好了。倒是大哥你应该多注意一下那个叫李云清的丫头。”
刘俊彦难得收起脸上的笑容,负手一本正经的说道:“目前朝上的事你比我清楚。大哥与父亲虽然交上虎符,那是表面交了军权,实际军中将领还不是只听老爷子的号令。又加上我这几年四处行商,银子也赚了不少。有钱加有兵,更成了上面那位的眼中钉。如今府中有多少他的眼线还不好说,李云清这个丫头着实有些怪异,她出现的也太巧了些。事关煜儿,侯府孙子辈的一根独苗,无论是敌是友,总得调查清楚了才能用。你说呢大哥?”
刘青彦听了深以为然,点头道:“嗯,你说的对,这几日就焦心煜儿的病了,倒是你想的周到。”将手中缰绳扔给刘俊彦:“教堂那边你替我走一趟,其他的事我来做。”
“好!”刘俊彦上马策鞭而去。
刘青彦站在原地向空中打个手势,一名暗卫无声无息出现在他的身后,只听刘青彦吩咐道:“去丫鬟李云清的家,把她的情况打听清楚,并查一下在他们那一带有什么治疗高烧不退的土法子,查好了一并交给我。”
“是!”暗卫简单一句话后消失不见。
“李云清,你到底有什么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