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总归这些事都跟她脱不了关系!不过也是你们活该,做什么不好,偏偏对她动手!她要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你们害到,长姐何需步步筹谋乃至于用上了墨简的大婚!”
屋内两人紧张的辩驳,却不知道这一字一句都落入了当事人的耳朵里。君无双和陌青岚此刻依旧趴在房顶听着,待听到原来这一切是孙瑾澜在背后捣鬼时,先是一愣,随后侧了头看向陌青岚。
“我跟孙瑾澜,好像没什么过节吧?”有些不确定地挑眉,君无双道,“她为何要对付我?”
“也许,是想通过你来敲打我跟墨童吧。”陌青岚想了想,回答道,然而他的心里却并不是太意外。
“也就是说,孙瑾澜以及她背后的孙家,都是扶持太子的?”君无双想了想,直奔重点,“看来从一开始,她就是坐山观虎斗,想利用我们的手除掉墨祈,再最后将我们一起斩杀。”
说着,她忽然笑了起来,“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啊。也难怪那个孙婉宁对她反应那么大,看来是因为她受了不少委屈。”
“孙婉宁?”陌青岚微微皱眉,“那个孙家二小姐?你何时跟她交好了?”
“谈不上交好,只是说过一次话而已。不过照现在这么看,只怕我有必要跟她好好谈一下了。”
听着君无双如此笃定,陌青岚也并不多问。低头再度向里面看了眼,随后道,“走吧,再听下去也没意思。”
“怎么,这就完了?”君无双有些意外,“若是如此,那墨简可就成受害者了,倒霉的也只有孙擎而已,这可不是什么喜闻乐见的结果。”
“放心放心,接下来还有好戏。我们就先回去等着吧,让这兄弟俩继续做无用功,反正总得给他们找点活儿干不是?”
君无双看着陌青岚,这世上能把害人说得这样纯良无害的,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不过幸好,她就是喜欢这样的陌青岚。
两人无声地离开了孙全的小院回到院中,这才发现天已经渐渐亮了。而经过一晚上的折腾,整个孙府的人都看起来没精打采。但没精神归没精神,凡人八卦的功力却是茶余饭后的一件乐事。
于是在陌青岚的有心布置下,“孙府二公子夜爬嫂子床”这件相当机密的事情,就这样被传入了市井之中,一时间,人们津津乐道的同时,对于孙擎也是相当的鄙视。
流言传播的速度很快,当孙全知道的时候,整个沧澜脚下,怕是除了皇宫内部,其余人都早已经熟知于心,甚至还衍生出多个版本。
这样的发生不在他的预估之内,因而还未来得及部署前一晚商讨好的策略,就得先派人去将流言出现的端口抹杀掉。
他心中有一种想法,此事是跟君无双有关的。然而没有任何人看到君无双曾出去过,她一整天都呆在自己的小院中,那此起彼伏的琴音就是最好的证明。
事情尚未结束,市井传出的流言终于还是到了墨昊阳耳朵里。虽然他此刻尚在病中,但还是大怒不已,责令让孙家二子携公主进宫觐见。
但是就在进宫的前一晚,孙府又出事了。
不过这一次倒不是孙家的什么人,而是墨简。
事情发生的时候,陌青岚并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拉着君无双就跟去看热闹。按照他的意思是,关键时刻出场才能听到好戏,这个时候去,不过是浪费时间吹冷风。
君无双其实很佩服陌青岚,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竟然能将所有暗线布置的如此精妙。她有时会产生一种错觉,这样心思缜密的人,根本不是那个不按常理出牌又吊儿郎当的陌青岚。
二人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才慢悠悠往墨简那里走去,还没靠太近,就听见里面鬼哭狼嚎的,墨简此刻的哭声听起来就像一个疯子。
君无双站得很远,从人群的空隙中看去,才发现墨简有多狼狈。她只穿着里衣,浑身湿漉漉地坐在地上。头发披散,完全看不到脸,只有一双手不断地在空中乱抓。
“别过来!别过来!滚!都跟本宫滚远点!”依旧是同之前差不多的话,只是这一次君无双却在里面听到了恐惧。
而闻声赶来的孙全早已没了往昔的耐性,使了个眼色给下人,便见有人上去想要架住墨简离开。
哪知墨简却猛地跳起来,一口咬住来人的胳膊,披散的头发终于将她的脸露出一小半,只见她神色癫狂,嘴里面“呜呜呜”个不停。
下人的胳膊早被她咬的血肉模糊,她却仿若不知,依旧不撒口。
最后还是孙全上前一脚踢开了她,她这才停下了动作,只呆呆抬起头看向孙全。
然而只一刻,她忽然发出一声尖叫,不断后退,指着孙全道,“孙贺你别过来!你走!你走开!”
孙全的动作因着这一声而彻底僵住,他看着墨简,终于慢慢皱起了眉头。
而墨简却依旧捂着头张牙舞爪,口齿不清地喊着,“不是我杀你的!不关我的事啊!那岚鸢草不是我给你下的!是、是玉馨,都是玉馨干得啊!”
说着,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尖利的嘶吼停住,随即换上了一道高昂的笑声,“哈哈哈,玉馨你该死啊!你该死!你就是本宫养得一条狗!出了事你就得替本宫担着!你就是本宫的替死鬼!哈哈哈哈!”
墨简从始至终的反应远没有这几句话带给众人的效果震撼,他们的心中慢慢构造出一个真相,一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但却不得不相信的真相。
公主殿下杀了驸马。
墨简杀了孙贺。
要有多狠的心才会想到在大婚当天亲手杀死自己未来的夫婿,众人心里想着,对这个所谓公主的女人,心中更多的却是鄙夷。
君无双站在外围将众人的反应和模样尽收眼底,她眼波平静,良久,才开口,“这也是她咎由自取了,只是我原以为她是真得没心没肺,没想到还是会被这事情吓疯。”
“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陌青岚同样面无表情,只淡淡说着,“我不过是叫人在她的茶中加了一味能产生迷幻的药,之后又派人去装鬼糊弄她一番罢了。”
“不过显然,孙全这个鬼装得可比你那些属下好。”君无双嘴角上扬,面露讥诮,“他跟孙贺本就有五分相像,这个时候出现,无疑是让墨简的神经彻底断掉。如果他早知道会这样,只怕打死都不会出现的。”
“他输就输在太过自大,总以为一切尽在把握,却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过无所谓了,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墨简的话不管是真是疯,都会让墨昊阳跟孙府的关系变得微妙。到时候连带着墨伊那边也不会好过。”
“原来你打得是这个主意?”君无双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随后像是无心般自嘲一声,“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替我出气,才布了这么大的局。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陌青岚低语,“哪有,我最主要的自然是为了给你出气,但能利用的,我也不会放过。我要的,不过是这些人的命罢了!”
就在君无双二人低声私语的时候,殊不知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正有一个人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表现,一双眼中全是怨恨。
因着墨简那些疯话,孙全几人不得不连夜进宫面见圣上。一是因为他们负担不起公主疯掉的事实,二是因为墨简有害死孙贺的嫌疑,这两件事不管是那一件,都无法再继续拖延下去。
而陌青岚因着最近这段日子是偷跑出来的,为了不引起怀疑,也在孙全他们动身前离开了孙府。
君无双目送他离开,看着他翻身越过自己小院的利落模样,那一袭蓝色袍子荡起的弧度,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陌青岚很骚包地递了个媚眼过来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而君无双直到已经完全看不见他的身影后,才转身准备进房。
只是当她的步子停在正门时,看着那尚未藏好的一双绣鞋,忽然就笑了。
“跟了我们一路,三小姐难道不累吗?”
说完很随意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身影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紧盯自己,目光中全是怨恨。
“三小姐有事?”见她不说话,君无双淡淡一笑仿若不觉,“如果没事奴婢就先走了,你要是想继续站着就站着吧。”
“你站住!”见她如此,孙颜曦几步跨到她面前,恶狠狠瞪着她,“今早上那件事是你做的,对不对?都是你装神弄鬼,才扰得我孙府鸡犬不宁!你这个丧门星!”
君无双微一挑眉,似笑非笑,“三小姐哪只眼看到是我做的,又凭什么说我是丧门星?我可是陛下钦点在孙府陪伴公主的琴师,听你这话,是在指责陛下好赖不分,专门找人来给你孙府门面上泼脏水吗?”
君无双一字一句说的缓慢却句句逼人,再加上她此刻冷然的气质,顿时让孙颜曦无地自容。
“你不要颠倒是非!这次是公主出了事,你以为你能托得了关系!”思考良久才吼出这么一句没有任何杀伤力的话,孙颜曦紧咬下唇道,“不要以为二殿下会一直护着你,你不过就是他手里的一颗棋,用完就会被扔掉!”
这样的话倒是出乎君无双意料,她盯着孙颜曦看了半晌,才缓缓出声,“三小姐你知道得挺多,只可惜却从不动动脑子。你觉得以你的立场来跟我说这些,我会相信?”
“哼,君无双,你不用故作镇定!我知道你也喜欢二殿下,可你不过就是他半路上捡回来的一条狗。你知道他的背景吗,清楚他的身份吗,了解他的手段吗?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自喜以为自己是对他很重要的人?”越说越起劲,孙颜曦冷哼一声,“君无双,要是你挡在他的目的前面,他一定也会毫不犹豫对你下手!说到底,你也就是个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