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少食多餐的连言放下玉筷,透过燕恭肩上扫视对面的朝臣,上首位上低头坐着手断酒杯轻轻摇晃的絮飞,身旁一个朝臣正与他低声耳语。连言偷眼看看那个传说中的残暴君王,又看看威仪天成的絮飞,不由暗叹,相较之下,絮飞更有君王的架势呢!
似乎察觉到有人打量自己,絮飞抬头准确找到位置,待看到对面那张未施粉黛的花颜时,不由愣住,那好奇的人儿正鼓着嫩嫩的腮帮子打量着皇宫大殿。
身旁的谋臣喋喋不休的讲着,絮飞心不在焉的握着手中玉杯,似不敢相信的看着对面那个看似满脸无聊,缩回头的人儿,心里纳闷不已,她……她怎会在这里?
忽见她起身对着身后侍女问了句什么,而后弯腰笑意盈盈的谢过悄悄出了殿厅,絮飞随即起身,不顾谋臣满脸诧异,推脱如厕,便尾随而去。
连家美人只觉殿内空气混浊,想出来透透气,问了宫女哪里可以散步不冒犯主人后,便按着她指的方向走去,哪知刚出了殿,走了几步,便被人叫住,扭头一看,先愣了下,随即笑道:“絮飞!”
“连……言儿!”絮飞刚欲唤声连姑娘,看到连言男装在身,只觉不妥便改了口,随即问道:“你怎会在此?”
“说来话长!”连言无奈,便把事情略略讲了一遍,随即笑道:“只是忘了絮飞也在这里,否则,我便会有更多的期待呢!”
“想来是我入不得言儿眼。”絮飞面含笑意的看着面前的人儿,调侃道。
两人一如之前在缘来镇那般交谈甚欢,直至连言查看四下无人,偷偷问起君王情况,絮飞看着连言似乎有所目的,不由低声说道:“言儿想说什么?他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评论的呀!”
听连言一讲,絮飞方知原来她是替凤国的西平公主担心,絮飞不由低低叹道:“王兄对待后宫嫔妃过于粗暴确实不假,只是入的门内便是皇家的人,外人干涉不得……”
连言急眨美目,不由担心问道:“那西平……不是很可怜?”
絮飞看着连言微微一笑,随即问道:“公主那般对你,你还关心她?”
“公主不过是过于娇生惯养,脾气坏点,倒是并无真正害人之心,想想她的未来,将会在这深宫之中度过,怎能不让人替她可怜?”连言抬头扫视宛如夜晚野兽般伫立的皇宫大殿,幽幽叹道。
“言儿眼中位于深宫便是可怜?对言儿而言,确实如此!言儿不必替她担心,她毕竟贵为凤国公主,皇兄在如何也会懂得分寸……”絮飞看着夜色,话语间有一丝惆怅。
连言犹豫了下,扭头看着他,再次看看周围,低声说道:“絮飞,其实我觉得,你有君王之相……”
听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絮飞只是淡淡一笑,笑的无波无痕,霸气的剑眉微扬,似真似假的问道:“若是我为君王,言儿可愿为后?”
“絮飞……”连言美目圆睁,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便听絮飞低低笑道:“玩笑话,也当真?只是,言儿的心上人,可是那位白庄主?”
无骨虫么?连言抬头看天,繁星点点,夜空一片璀璨,华丽媲美无骨虫的一双凤目。
落英缤纷的桃花林,那两个相依相偎的身影,可是冥冥之中一生一世的一对双人,连言不由低低自语道:“他现在贵为凤王,可还是我梦中所见的那人?”
絮飞看着突然沉默不语的连言,也抬头看天,沉默良久,直到殿内迎宾国宴结束,各自散开,临分开二人约定这几日游玩****城,均有絮飞引领。
国君亲自下令安排送嫁使团入住****城皇家馆驿,贵宾相迎,不得怠慢。
一行人马被安顿下来,连言辞过众人进入安排好的房内,收拾一番打算休息,突然想起今日无骨虫的信函还未看到,想了想终究抵不过好奇心,于是讨来一盆水把布扔了进去,打开晾干,如以往一样,无骨虫说的都是些让人看了面红耳赤的话,连美人撇撇嘴咕哝一句“无骨虫无聊”,心里却美滋滋的爬到床上休息。
第二日,火焰国君拟诏公布天下,君王将于三日后迎娶凤国西平公主为后,两国结盟,永杰同好,并与当天举行封后大典。消息一出,一片哗然,****城的百姓个个摇头叹息,这本是大好的事,众人怎会有这般反应?
连言在客栈一打听,方知火焰国君的王后已换了几任!先前的几位,不是病死,就是误食毒物而死,要么就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被打入冷宫,再无出头之日。连言一听,不由更加同情西平,可怜的丫头,还不知未来会是怎样呢!
因着那个约定,絮飞第二日一早便前来客栈等候连言,如初次见面时所说,见面自不必行大礼,各自抱拳客气一番,絮飞唤人牵来马匹,与连家美人并驾齐驱,游览****城的楼台轩榭,古塔庙宇。
这日两人在街上闲逛,一边走,絮飞一边讲些****城的民俗风气。
说话间,连言看到一家店铺内几十个工人在埋头刻着什么,个个十分认真,本是好奇心,又怕打搅了人家,便直接路过,刚走出不多远,忽听铺子里发出一个男子的哭声,两人面面相觑,好奇之下便又折回身。
里面已那十几个工匠正聚在一起安慰那人,虽不知发生何事,但是一个身高马大的男子哭的那般伤心,直囧的连言无语。
絮飞细问之下方知,原来此处为雕版印刷的店铺,而那男子是雕版的工人,以此为生,眼看一块模板已雕刻完毕,不想最后几个字里竟然出了错,一旦错了,就意味着前几日的辛苦白白付之东流,又要重新来过,拿不到工钱不说,还要被倒扣银两,以弥补那块作废的木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