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音看着眼前挡住了大半个月光的老者，眉头拧了一下，“是你？”
老者望着他，神色怪异，说出的话却让凤清音愣住，“你不能娶她！你不能娶一个鬼！”
凤清音脸色冷了下来，“你偷听我们说话？”
“……”老者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张老脸尴尬地四处乱瞄，“老夫只是……”
“只是什么？”凤清音站起身，周身冷然的气势让老者一愣，果然是不一样了吗？还是他先前只是压制住了自己的锋芒？“本王凭什么按照你说的做？”
“因为老夫救了你！”
脱口而出的话让凤清音的脸色更加冰寒。
“那又如何？其他的事本王都答应你，就这件事不行！”
凤清音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坚决，即使那陌生的感觉让他不安，可从未想过放开。
“本王要娶她，无论她是不是鬼。”他决定跟着自己的心走，“别人不可能动摇本王的意念。”
“不行！”老者急了，上前抓住了凤清音的手，“你会害死自己的，你们根本就是被诅咒的一对，她已经害了你这么多次，你还想重新把命丢了吗？”
“嗯？”凤清音突然眯起了眼，反手抓住了老者的肩膀，“你说什么？什么叫诅咒的一对？什么叫重新？”
他那次醒来就看到这老者，他说自己是他救得。可他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怎么了？他明明所有的记忆都在，可就是记不起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老者说他一直呆在宫殿里因为皇兄的失踪而从高台上落了下来，加上着急才会差点把命给丢了。
可今天听了他的话，他觉得事情有很多自己理不清。
他现在看看，那些在他脑海里的记忆就像是一团浆糊……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头发全白了？
原因，他想不起来。
那时不在意的事情，如今却都让他急于探索。
老者一愣，懊恼地闭上眼，再睁开已然恢复冷静，“无论怎样，你不能娶她。”只是这句话说的有些有气无力，“她是鬼啊，就算她现在是人的模样，可那只是一种假象，以后怎么办？她终有一天是要回那个地方的，难道倒时候你也跟着去？”
“那又如何？”凤清音能猜到他说的地方是什么。
“她是鬼，大不了本王也变成鬼，那样就不会有问题了。”
“你！”老者脸气得发白，他似乎又看到当年那个在血池前跪了三年的人，“你怎么就那么傻？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前世是这样，今生又是如此？你到底要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才肯罢休？”
“……”凤清音扭头看他，神色格外的专注，清透的眸亮晶晶的，“你，什么意思？”
老者的眼通红一片，最终叹息一声：“你的一部分记忆，是老夫摘除的。”
“跟那个女人有关的一切。”
“女人？”凤清音浑身一震，“你说的是……”
“哈！”老者眯着眼自嘲地笑了笑，“老夫原本以为让你忘了她，你就会好好地活下去，可没想到，你们……竟然又会遇到。而她，竟然能破了鬼灵术的终极忆失恢复了所有的记忆，这……真是孽缘！孽缘啊！”
“竟然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凤清音眯着眼，冰冷的视线像是淬了毒。
老者叹息一声，“是，老夫是做了些不应该做的。可……老夫以为这些是为你们好。”
他的眼湿润开，望着凤清音的神情哀伤而又痛心，却是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面上：“公子，老奴……老奴又怎么会害你呢？老奴替你守着黑莲鬼域几百年，就等着你重新回来？可你为什么又重新陷入这万劫不复的情劫里啊？为什么？”
“你……什么意思？”凤清音的眉头拧得更紧。
这个夜晚似乎染上了太多的悲伤让人的心都忍不住开始发颤，他垂着眼睑向后突然退了一步。
凤清音低喃的声音在夜色里划过一道凉绝的温度，“本王不信你说的。什么黑莲鬼域，什么几百年，本王才不知道！”他慢慢向后退，想躲开跪在身前的老人，可脚步却沉重的哪怕挪动一步都那么苦难。他咬着唇，觉得自己的头疼得难受，他闭着眼，慢慢地摇着头，一种惶恐从心底蔓延开，直到把他整个人都冻住，心冷的彻底。
“公子……”老者哀伤地望着他，“公子，放弃他吧，你们是不可能的。”
“……”凤清音没有说话，他身体冰凉，垂着眼，银丝滑落而下，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你已经为他放弃过所有，难道这还不够吗？而这一世，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依然改变不了宿命的轮回，难道，你真的想彻底魂飞魄散吗？这样，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老鬼王？”最后一声，老者的声音像是一击闷雷死死地敲在凤清音的耳膜。
他蹙然抬起头，眼底狂绝的冷寒让老者一惊。
他却没有动，只是那样看着凤清音。
“公子，你真的……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吗？”他说得极慢，那声音就像是魔咒在凤清音的耳膜上敲击着。
凤清音就那样半抬着头看着他，眼底清透的眸光慢慢划过一道黑光，那光越来越盛，最后完全隐藏在无穷尽的眸底，深邃神秘，让人一眼就会沦陷其中。
恍惚间，一朵极致的黑莲在他眉心绽放，却转瞬即逝。可那盛世的光辉深深刻在了夜色里，让夜色也染上了一层无穷尽的凉薄。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夜，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