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萧神医晚来一分,姑娘便多一分危险,所受的苦处也要增加一分,看着黛玉在昏睡中微微皱起的眉,紫鹃的眼泪便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哭什么,玉儿还没有死,这里便没有你哭的份!”
一道凌厉的斥责声传来,将紫鹃的眼泪生生地憋了回去。
紫鹃抬头,看见来人忙下跪行礼。
“婢子,见过太妃。”
北静王太妃轻轻地嗯了一声,让紫鹃等人起身,彼时已快步走到了黛玉的身旁,看着黛玉苍白的睡颜不由得落下泪来。
“可怜的孩子,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让这样好的孩子受这么多的苦楚?我可怜的孩子啊,是义母没有照顾好你啊。若是你初来之时,我便强要着你住进北静王府来,想来你也就不用受这样大的委屈了,现下里也不用受这样的病痛。说不定,你与水溶还……”
手轻轻抚上了黛玉的脸庞,北静王太妃一边擦着泪,一边细细的看着黛玉抽噎,说出那样的话来,不仅是责怪自己,也是责怪北静王这个作为义兄的人没有照顾好黛玉。
北静王太妃在黛玉床边坐了良久,还不时地问紫鹃黛玉的病情。紫鹃因已听王太医说了个大概,皆能答上来,北静王太妃颇为赞赏的看了一眼紫鹃,尔后便一直静默的坐在黛玉的身边。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便有一个穿着浅青色小袄的丫头疾步跑了进来。
“太妃,萧神医求见。”
“带萧神医去偏厅等候,紫鹃快些扶你家姑娘回床上去,切莫着了凉了。”
紫鹃听了,便知道黛玉是有救了,因而欣喜的与雪雁、春纤对视了一眼,便急急忙忙的去了浴巾将黛玉擦干换上衣服,扶回了床上安置。
“草民萧芷云见过太妃娘娘,北静王太妃万福金安。”
萧芷云比想象的要年轻许多,四十多岁的男人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似乎只有三十多岁一般,也并不发福,是指面容有些清镬。一身青袍,却更显得他的仙风道骨,是那种世人看一眼便会觉得很舒服,很安详的人。
“起来吧。”
北静王太妃静静地坐在重重地纱帏之中,甚至没有抬一下头。而此时,谁也没有发现萧芷云的眼眸深处深埋着一丝悲伤。十几年了,十几年后的重见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而她竟然没有抬眼看他一下。萧芷云此时心中不由的坠入万丈深渊。原来在她的心中,他什么都不是。
接过紫鹃递出的系在黛玉手腕上的金丝,看了一眼睡在重重纱帷下的那个还未及笄的孩子,心中感慨万千。然而当手触及金丝之时,面色渐渐凝重,几乎是脱口而出。
“是谁竟然下的下这样重的手!”
被萧芷云这样的愤怒吓得一抖,北静王太妃终于抬起头。看着纱帏之外的那个人,几乎与此同时冲了出去,抓住萧芷云的衣服,大声问道。
“什么,玉儿的病很重?治不好吗?连你都治不好吗?求求你一定要治好他,求求你,无论你要什么,只要能救黛玉我都答应你!”
“太妃,太妃莫要激动。”
“太妃,太妃别这样。”
“太妃,您冷静些。”
此时不只是萧芷云,就连伺候在一边的侍女们也纷纷上来,将疯了一般的北静王太妃拉开,毕竟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并不是一个妇人该有的,更不是一个高贵的太妃所该有的举动。萧芷云摸出银针,刺在北静王太妃的额间,终于北静王太妃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侍女们忙扶着她坐下。
看见北静王太妃一脸疲惫悲伤地模样,萧芷云甚是不舍,更加害怕她的存在会影响了自己的注意,毕竟黛玉此时的情况很是不妙,自己必须全神贯注的投入进去。
“请太妃暂且回去歇息,带到明日萧芷云必定还太妃一个********的未来儿媳。”
北静王太妃兴许是太累了,用手拖着额,倦态尽显,双眸却紧紧地盯着萧芷云只吐出两个字。
“当真?”
而后不免有些自觉好笑,既然是他神医萧芷云所说的自然是不会有错的了。便抬抬手,让侍女扶着自己,出门之前仍旧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黛玉躺着的方向。
萧芷云见北静王太妃已走,原本激荡的心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吩咐紫鹃将纱帏拉开,紫鹃沉吟片刻最终还是上前照做,毕竟只有完完全全的准照医嘱才能有机会救黛玉一命。
“你们都下去吧。”
看着床上那张甚是熟悉的面容,萧芷云心下一软,更加坚定了要治好林黛玉的信念。可是当雪雁和春纤听到了萧芷云这样吩咐之后不由得有些踌。虽然她们知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两个人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毕竟有碍女子的名誉。
“那就有劳萧神医了。”
紫鹃看了一眼萧芷云,她也曾听说过萧芷云古怪的脾气,萧芷云的医治病人之时绝对不让外人旁观。说完,紫鹃便拉着雪雁和春纤便出了门去。
雪雁和春纤担心房中黛玉的境况一直死死的守在门口,甚至有时还会将耳朵贴在门上听门上的声音。两个人心中烦闷担忧,甚至还责怪紫鹃自作主张。
“紫鹃,你怎么把让姑娘就这样交给那个什么神医呢?”
“我自有分寸,这也是北静王爷吩咐下来的。”
“北静王爷?你怎么又与那个王爷什么扯上关系了呢?”
雪雁的眼中有些不信任,她总觉得黛玉有很多事情都在瞒着她,然而这些事情都是紫鹃所知道的。这与其说是一种愤怒不如说是一种嫉妒,嫉妒黛玉的心在慢慢的向着紫鹃靠拢,她总有这样的感觉,即使从小与黛玉生活在一起,但是黛玉却越来越不需要自己了。或者说,她从来没有需要过她。一直是她在需要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