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太艳,金色的太俗,灰色又有点太成熟……挑来挑去,我愈发的心烦气躁,长叹一声,颓然把自己扔进沙发里。
苗娜笑呵呵的看着我,“要是搁别的女人高兴还来不及,你别这么一副表情好不好?当心别的女人骂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相当无语的赏了她一个白眼,“你不是不知道我被他陷害了。”
苗娜则撇撇嘴,摇摇头,“万一不是呢?说实话,看看他,再看看咱们,能被这样的陷害一次,浪费掉他一年一度的大展魅力的好机会,也是一种荣幸,不是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沉默。
“喂。”她走过来推推我,“其实,也很简单。如果你不想去,也不用勉强。你可以临时跟他说你病了,去不了了,不就行了?一个临时工,本来就没必要去参加什么派对,一看就是他在约你。你就算是拒绝了他,也只是男女之间的事,和工作无关。”
说真的,这个念头我不是没有过。但是,偏偏,我就是不是擅长说谎的人。
是怕他对我的评价么?
好像是的。
说不清楚为什么,我就把自己一步步的扔到了这么艰难的境地,放弃了一次次我可以说“不”的机会。
“算了,就这样吧。”我坐起身,把苗娜的衣服一件件又放进衣柜,“他让我去,又不给治装费,我当然有权利穿自己想穿的衣服,何必弄这么刻意?真是作茧自缚。”
苗娜没拦我,而是仍旧一脸笑意的老神在在的看着我,仿佛在看戏一般。
“思想与行为的极端矛盾综合体,典型的A型血水瓶座!啧啧!”最后的最后,她摇头晃脑的总结陈词。
我扭头失笑,“少抬出星座和血型了,如果全世界同一星座和血型的人都一个个性,世界早乱套了。”
“别岔开话题,反正对你而言,是准的不行了。我专门看过星座书的。你这种类型的女人,最恐怖!真的!”
“得得,想说我难搞就直说,干嘛拐弯抹角!”
“本来就是!”苗娜轻哼一声,还是起身又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银色的小礼服,和一只手包,“明天就这套好了。鞋子在鞋柜,等会儿我拿给你。告诉你啊,这都是我新买的,没穿过的。你回来要负责给我干洗,听到没?”
“不用了,我不想……”
“少违心了。那种场合让自己邋遢着,除非你不是女人。”苗娜说着走过来,不由分说的拿掉我的眼睛,解掉我的发带,胡乱的揉着我的头发,俨然一副高级造型师的模样,“头发还是卷一卷比较好看。还有啊,上次给你买的隐形眼镜记得一定要带。你全身上下能看的就只有眼睛了,一定要露出来,知道吧?……要我说啊,简凡第一眼就看上你,跟你这眼睛脱不了关系。听说一个人如果对自己某一个部分特别自信,就会不自觉地先去看别人的这个部分。所以,腿长的女人在看别的女人的时候,第一眼就是别人的腿长不长,直不直。胸大的女人呢,看别的女人的时候,也是第一眼就是看对方的胸部有没有自己的大,有没有自己的型好。同样,简凡有一双好看的眼睛,所以他看女人,一定是特别关注眼睛……”
“去你的。”我笑笑推开她,把头发再绑起来,重新戴上眼镜,“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要不然你老公该有意见了。”
“记住啊,头发,眼镜!”
“做头发贵死了,我又不脑缺。”
“不做你才是脑缺!”苗娜扯着嗓门吼。
我只能笑。
“好啦,自己看着办吧。”苗娜把所有东西都装进一个大购物袋里,交到我手里,“不过呢,虽然早了点,还是要提早祝你,生日快乐!”
我一愣。
她一巴掌拍到我的肩膀上,得意的扬起下巴,“第一次看你身份证的时候就记下你的生日了。二月十四号!姑娘,你可真会生!可是你知道你有多倒霉么?”
心里满满的涨的都是暖暖的感动。我感动于她的有心,也检讨于自己这方面为人处世的缺失。
“怎么了?这日子不好么?”我捏捏她的脸颊。或许是距离真的产生美,又或者我当初看不怪的苗娜终于稳定了下来,而我也成熟了一些,所以,如今不住在了一起的我们,反而关系一下子亲密了不少。她愿意跟我诉诉苦,而我,也会跟她说说心里的烦恼。
我是个脑子简单的人。能有苗娜这样的朋友,我才不会觉得累。
“当然不好啦!你想想看……”她煞有介事的掰着手指头一个个的如数家珍,“喏,如果有男生对你有好感,却还没有足够的勇气,他一定不敢参加你的生日派对,送生日礼物,因为他怕那被当做一种表白。而如果是你喜欢的男生呢,你也不太敢这个时候邀请别人陪你过生日,那位这日子太敏感啦!那最可怕的,最糗的情况就是,你的生日派对很可能都举办不起来!你想想看啊,你的朋友如果都结了婚,谁还肯陪你过生日啊?肯定是有异性没人性了嘛!就比如说明天吧,如果简凡不约你出去,我还真的为难了呢,毕竟我要和我老公过情人节,别人呢,你都不熟……”
我被她的几种假设绕的晕来晕去,还好总算是抓住了重点,不禁哑然。果然,我这个生日的确还真不是很好。
“你以为你这个时候生日的缺点现在就结束了么?非也非也!喏,听着,将来你有了男朋友,那你男朋友可幸福了。明明两个日子需要两份用心,两份生日礼物的,结果到了你这儿,一份搞定啊!如果再碰到心机再重一点的,干脆这个求婚,你就彻底亏大了,以后每年的情人节,生日和结婚纪念日,你可就三合一了!啧啧,亏大了,亏死了!姑娘,你可真让人心疼啊……”
我被她最后夸张的表情给逗的噗嗤笑起来,“好了,好了,不跟你乱扯了。”
扬扬手里的大包,我说,“这个,谢谢。我想清楚了,明天告诉你。”
苗娜送我出门,在客厅玩游戏的John回头冲我灿烂的笑。
苗娜野蛮的揉了他一把头发,佯作怒斥,“傻笑什么啊,傻样!”
John听不懂中文,一脸茫然的表情可爱极了。
我笑着对他说,“John,你该是时候学习中文了。”
John随手抄起一本书,冲我晃了晃,“看这个!”
哟,可不是封皮印着硕大的“Mandarin”么?
我冲苗娜竖了竖大拇指。着实训夫有道。
苗娜甜甜的笑着,连原本在她老公头上蹂躏的手,都变成了爱的顺毛。
我相信苗娜是幸福的。不幸福的人,是怎么都笑不出这样的笑容的。每个人想要的幸福不同,但如果适合自己,那就对了,就应该恭喜她。
真为她高兴,也有点嫉妒。我要的幸福,它又在哪里呢?
有人说,想要别人给幸福的人,往往过的都不怎么幸福。
我也很想去追求我想要的幸福,可是我的二十多年里,迄今而至竟只出现过简凡这么一直朦胧中的烂桃花,想来还真是悲哀。
无论是和蒋雨还是苗娜总结起来的时候,她们总会女人不应该太要强。男人天生都好强,如果女人比男人还要强,是男人都会望而却步。像我这种从小到大班级排名都没有出过前三名还一脸清高的人,是没办法吸引到男生表白的,最终的结局就是,眼睛看坏,变成近视,结果连男人的影都在视线范围之内难以寻觅,灭绝师太是唯一的出路。
“对了……”苗娜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快步又追到了玄关,“我差点忘了一件事。钟明今天找你来着。”
“找我?”我发觉钟明每次还真是特别的存在。上次拼了命给我进Ocean的好机会,后来证明是受简凡之托。不过反过来想,倒也是在他的角度里,是各得其所,对谁都好,算的精确。这次,真不知道我又有什么是值得他计算的。
“说是什么广告大赛。他说他想邀请你组团参加。你知道的,他专业上真的很强,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了的机会,你该不会拒绝吧?”
我的确是吃了一惊。
老实说,以钟明的实力和经验,他完全没必要拉上我。说白了,是他想给我机会。
可是,为什么呢?
人和动物的区别就是人会举一反三。难道他这次又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所以才来找我?
“发什么呆啊?”苗娜推推我,“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浪费?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啊!傻了你!”
“不是……我在想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苗娜挑眉,抖肩,摊手,“谁知道?大概是顺道碰到我,就顺道提了呗!不过这种事放在谁的身上都是不需要考虑的好事,也没必要他来求着你吧?”
她说的的确有点道理。
说实话,也是我自己不想多想。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越是觉得生存的艰难,人就越容易变,变得现实。
在这里如果想像国内那样轻松的拿到各种机会,简直是不可能的。竞争太激烈,自己也太不够格。
落差会有,所以才会有改变。
在Ocean里日子虽短,却感触颇多。每天看着那么多优秀的人才,我总会止不住的自惭形秽,觉得自己的渺小和不堪一击。
在小小的池塘里,或许你是只蹦的还算高的青蛙,但一旦放进大海里,你就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笑话,什么都不是。
Ocean把我的清高和眼高手低渐渐抹去,我总是在帮别人做事听别人指挥的过程中,不断在把自己的姿态清空再清空。
我知道这是我必须要经历的一步。这或许才是兼职的真正收获。这种收获,让人成长,让人改变。而渐渐的不自觉地这些改变,一定有些是对的,有些是不对的。只是我现在没有那个高度去自己评判而已。
“好啊,我会联系他,谢谢你。”我探过身子抱了抱她。
苗娜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陈诺,我觉得你现在可爱多了。”
我浅笑。
“而且你现在运气也好的一塌糊涂。一开始我不觉得,现在我却开始觉得,如果你能抓住这些运气的话,你会让所有人嫉妒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