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姐,七小姐,您千万别耍小孩子脾气。”
赵妈妈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银钉子哐当放到桌上。
侯姝良想着刚才赵妈妈摸索银子的样子,断定她衣袖里应该还有,便佯装生气不去理她,赵妈妈左哄右哄、直到口干舌燥,侯姝良就是一副生气样。
赵妈妈没辙只得依依不舍的掏出了另一个银锭子。
“七小姐,您莫再为难老奴了。”
侯姝良不耐烦的气哼哼了一声。她瞥了一眼赵妈妈,看她现在的神色焦急又心疼,便无力道:“恩,赵妈妈,我有些乏了。”
赵妈妈立马退了出来。
可她憋了一肚子气,原本想着七小姐那懦弱样,这事就是个美差,便自告奋勇的要来。可谁知来了竟是这番光景,一个好处没捞下,还硬生生陪了她几块碎银子。
赵妈妈极其心疼的砸了砸嘴,叹了口气。
青莲在外面等的急了,正端了一盘荷花糕要到里面瞧瞧发生了什么,可巧迎面碰上赵妈妈。赵妈妈正心疼她的银子,看到糕点哪里还顾忌什么,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荷花糕统统用帕子包了去。
“七小姐,赵妈妈走的时候正气着呢!把我端来的荷花糕全都包走了。”
青莲端了一个空空的盘子进来。
“青莲,诺。”
侯姝良笑着指了指桌子上的两个大银锭子和几个碎银子。
那些银子加起来统共有二十多两,青莲自小到大都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她的眼睛睁的大了又大,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些银子。
青莲掐了自己的脸,“唔,好疼。”跳起来兴奋道:“我们有钱了,有钱了!”
“七小姐,您是怎么得了这么多银子?”
“刚才赵妈妈帮三姨娘要走了关嬷嬷,这些银子便是她给的。”
关嬷嬷前世对她表里不一,吃里扒外,今生侯姝良是断不敢再留她在身边的,可巧就借着这事把关嬷嬷调到了三姨娘那里,还得了这么些银子,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青莲收起了笑容,皱眉道:“这····私下交易,只怕大太太知道不妥。”
即便是大太太问起来,她一个孩子能有什么主见,还不是受三姨娘指使。
侯姝良只淡淡道:“无妨。”
又拿了五两碎银子道:“这些你拿去交给厨上,备两桌好酒好菜,再邀上些人来乐呵,先到大太太那里去请,然后几个姨娘那里。嗯,各处的丫鬟们你去请,妈妈们我去请。”
青莲想了想道:“七小姐,一桌恐怕就够了吧,我们素日里哪儿有跟什么人来往。”
因早年方荷拒绝了侯姝良过继给大太太一事,后来整个侯府都对她们视若微尘。素日里除了被三姨娘欺压克扣月例银子与三姨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有些争执外,其他人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几乎不曾来往。
“大太太把她身边的大丫鬟颂红赏给了我,想必整个侯府都已经知道了,即使以前不来往的,以后可说不准。”
这府里的人是没学会做事先学会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的。
青莲没有再说什么,她也隐隐的体会到了,便恭敬的接了钱出去。
直到晚间,青莲才急匆匆的回来。
她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杯水,才笑吟吟道:“七小姐,我已经照您的吩咐把钱交给了厨上了,刚好厨房的执事是紫鹃的远房姑姑,酒菜共二两一桌,她说,会额外再给我们加一个硬菜糖醋松鼠鱼和一道甜点黄金南瓜饼。”
青莲说着把剩下的一两钱放到了桌上。
真是有人好办事,不过这风吹的也太快,厨上的都知道了。
侯姝良抿了抿嘴。
“明日都有谁来呢!”
“大太太房里的颂香、颂依、紫鹃还有二姨娘房里的嫣然、嫣红、桃花,大姨娘房里的翠环、翠枝、柳儿,三姨娘房里的珊瑚,她不一准可能要抽着空来,统共加起来十人。”
侯姝良算着颂香、颂依等丫鬟十人再加上青莲、颂红她们还有不确定的刘妈妈、黄妈妈两桌子刚好。
“青莲,明日的酒席多和大太太屋里的姐姐们拉拉呱,探探大太太为何送了颂红来。”
大太太前世任她们自生自灭,今生竟然这样殷切对待,不免让侯姝良觉得受宠若惊。
反常既为妖,大太太这是要唱哪一出。
青莲应着正要退出去,忽然又折回凑到侯姝良的耳边低声道:“紫鹃说今儿一大早大姨娘去了大太太那边,没一会儿二姨娘也去了。估摸着可能是为了五小姐的事。”
五小姐?侯姝菊。
看来三姨娘托了两个姨娘来求情。
侯姝菊在大太太面前一向是乖巧伶俐的,现在为了诬陷八宝碧玉簪子一事竟要在佛堂受罚,大太太会不会就此松动了?若大太太有了放过侯姝菊的想法,那这个人情倒不如由她自己求了大太太。既显得她顾念姐妹情分又得了大太太的欢心。
念头闪过,侯姝良道:“青莲,陪我去佛堂。”
青莲虽略有诧异,但依旧小步子跟在侯姝良的身后。
荷花苑在侯府的西南角,佛堂却在侯府的东北处。此一路要穿过侯府的下等厢房,长亭山石、竹林汀水、到达惠存堂再曲折的绕过假山望君,再约莫走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佛堂。佛堂四周极其清净,只能听到竹子摇曳的清脆声。
“七小姐,您等等我。”青莲累了一天走的慢了些。
侯姝良已经到了佛堂。
只见侯姝菊跪在那里,抄着经卷,瘦小的身影被灯光拉的极长。一股风吹来,侯姝菊冷不防的一个哆嗦,打了个喷嚏。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大太太看了可否会动容?
侯姝良望着侯姝菊的背影发呆。
青莲加快了脚步急急的跟了来,一个没及时停住就撞到侯姝良身上。
“啊,七小姐。”
“谁?”
侯姝菊警觉到了有人,忙转头朝周围扫射。
侯姝良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
“五姐,是我。”
侯姝菊很是反感,冷笑了两声厉声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
侯姝良见她手上被墨迹弄污,便掏出帕子递给她。
“你擦一擦手上的墨迹。”
“用不着你在这装好人。”
侯姝菊恶狠狠的盯着她,一甩手打落了帕子,她对她的敌意似乎更深了。
此事之前,侯姝良一直是那个被她玩弄于手掌里的,而今侯姝菊却被侯姝良告了一状,这样的转变侯姝菊需要时间来适应。
侯姝良看她一副敌意的样子,并不多言,只捡起帕子又放到侯姝菊手边就出了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