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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二天早上,在上学的路上,轩然碰到了木雪。其实是轩然留心木雪每天上学的时间,算准了时间出门,两人才相遇的。

“谢谢你,木雪!”轩然真诚地向木雪道谢。木雪一边蹬着脚踏板一边诧异地看着轩然“恩?”了一声。

“昨天,谢谢你的提醒,我回家问了姑姑,她全都告诉我了。”

“有关你家里的事?”

“恩,我本来有个完整的家的,只是……”轩然的眼圈里带着血丝,他一时喉咙梗塞,说不下去了。

木雪想安慰他,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其实昨天木雪回到家之后,特意上网查看了有关轩然他家人出车祸的新闻报道,和轩然姑姑说的不一样。那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意外,全车数十名乘客全部当场死亡,且汽车也严重受损,很难从汽车残骸上找到线索。不过这起事故很可能不是天灾人祸,而是他杀。一位当时赶赴现场的交警在记者的采访中谈到,事故是发生在白天,当天的天气晴朗,路上没有障碍物且也不滑,没有天灾存在的自然因素(柳州“七七”交通事故中,公交车上几十名乘客也无一人生还,当时打雷闪电,天气极为恶劣,且事发点还有障碍物石墩,女司机当晚和丈夫闹了点不愉快,之后又和乘客发生争执,事故的发生既有自然因素也有人为因素)交警对司机父子的尸体进行酒精测试,结论是他们开车前并没有喝过酒,人祸的可能性也很小。以他的专业判断,此次事故非同寻常,可以说是不应该发生的,因无一人生还,车也受损很大,事故原因的调查困难重重。当地政府部门很重视这起事故,指示县交警大队和刑警支队合作调查此事故。刑警支队的同志对数十名乘客的关系网进行一一排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嫌疑人,事发三个月后,结案了,原因是:交通意外。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刑警在评论栏里留言说,早早结案是因为舆论的压力和上级的命令,事故背后的真相现在还不太清楚,蓄意谋杀的可能性非常大。

木雪本想今天遇见轩然时,如果轩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家人出车祸的事便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但看到轩然眼睛里闪动的晶莹的物质,她实在难以启齿,轩然需要时间适应和平复。不过木雪已经在心底做了个决定,帮助轩然找出害死他家人的真凶,她相信天下间不会有那么多地天灾人祸,相信老天爷是会疼惜那些好不容易一家团聚的人而不会加害于他们的。也许你会觉得木雪很天真,是的,她天生喜好追寻真相,不过她寻找真相的起步会不会就已经错了呢?

放学之后,她找了轩然的姑姑淑华,更详细地询问有关轩然家人车祸的事。

还是上次淑华请木雪喝咖啡的小店,淑华和木雪面对面地坐着,木雪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该怎样开始和轩然姑姑的谈话。而淑华似乎也有些紧张,眼前这个小女生冰雪聪明,要不是因为她的出现,轩然也不会追问自己的身世,使轩然现在那么难过。她不知道木雪约她究竟为了什么,但可以感觉得出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阿姨,你都告诉轩然了?”片刻的思索之后,木雪首先打破了沉默。

“恩,轩然都知道了。”

“包括事故的原因?”木雪单刀直入地问。

“原因?”淑华不知所措,她没想到木雪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阿姨,可不可以告诉我事故的原因呢?”木雪从淑华慌乱的眼神中感觉到她并没有把实情说出来,她似乎在隐瞒着什么,至少事故的原因她简单地说成是意外已经隐瞒了真相的另一个猜测。

“意外,我跟你提起过的。”

“可是我在网上看到有关报道说他杀的可能性非常大。”

“调查结果已经证实了是意外,他杀的可能性已经排除了。你看到的那些应该是旧新闻吧。”

“虽然那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那样一个结论实在令人难以信服。两个字‘意外’,对得起死去的那么多人吗?车上有数十名乘客啊!”木雪认同那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网上留言者的看法。

“木雪同学,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我们应该相信警察,相信他们的办案能力。”

“阿姨,你难道就不想找出真凶,还死者一个公道吗?更何况那是轩然的家人啊!”木雪激动地质问淑华。

“轩然能够接受全家人车祸去世的事实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希望你和轩然不要去怀疑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他杀原因而搞得精神紧张心神不宁的,那是你们小孩子不该管的事,你们是高三的学生,要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学习上。”淑华语重心长地提醒木雪。

木雪看着淑华那张有些苍老的脸,不再说什么。那些只不过是猜测,真相到底怎样,谁也不清楚。

“木雪,请你继续帮我寻找童时的记忆以及联系那些小伙伴好吗?我很想见见他们。”

木雪想起轩然那双乞求的眼睛,想起自己对他那剪不段理还乱的情感,木雪有些害怕,害怕轩然和余帆他们见面了会想起与自己有关的朦胧情感,之前木雪多么希望轩然会记起自己,记起所有童年的事,但如今,木雪又突然觉得忘记会更好,因为自己正在学着忘记,有些人和事错过了就回不去了,木雪清楚地明白,自己和轩然之间除了友情还是友情,何必再一头栽进去呢?不过木雪还是和余帆他们联系了,带着紧张的心里,带着未知的心情,和轩然一起和他们见面了,地点选在小学校园附近的一家冰淇淋店。

余帆、珩珩按时来到了约定地点,珩珩看到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轩然,兴奋得大叫了起来。原来,珩珩以前是喜欢轩然的,还让好朋友木雪帮着传送卡片信件口信什么的。记得有一次,珩珩在给送给轩然的卡片写祝福语,木雪调皮地说写“愿我们早日步入婚姻殿堂!”,珩珩告诉了轩然,轩然很无奈,委婉地拒绝了珩珩,并告诉她自己喜欢的人是木雪。之后便于回家的路上想木雪说出了心理话——我喜欢你,四个字,木雪当时真是不知所措,慌乱的躲避了轩然一阵子。珩珩在容斌的开导下慢慢淡忘了对轩然特殊的情感,和容斌的感情与日俱增。不过好景不长,轩然离开了大家不久,容斌随爸爸工作的调动也转学去了另外一个城市深圳,和珩珩失去了联系。珩珩在高二是交过一个男朋友,但很快便分手了,原因是他受不了珩珩把他当成别人的替代品,那一刻,珩珩真正明白了在自己心中有个完美的影子,没有人可以取代他在珩珩心中的地位。珩珩和木雪一样,一直在等着某个人的归期,如今,木雪等到了,她想她也快等到了吧。

“没想到我们还可以重逢在这里!”余帆拍拍轩然的肩,哥们儿地说。轩然虽然记不起和余帆在一起的日子,但可以感觉得到余帆和他以前一定是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这点木雪也提醒过他。

“对不起,我失去了记忆,还请你多多帮忙,让我找回以前的记忆。”轩然抱歉地笑笑。

“木雪在电话里都和我说了,放心吧,最痛苦的记忆已经重现了,那些快乐的自然不会躲太久了。”余帆初中毕业后读的是职校,学的是厨艺,已在几家饭店里实习过了,接触的人和事多了,人也成熟了许多,不过还是经常和木雪、珩珩电话聊天,偶尔也会约她们出来吃顿饭。五人小组变成了三人小组,有点遗憾,不过轩然回来了,接下来就该期待容斌的出现了。

“是啊,我们大家说说以前的事给轩然听,尽量讲详细点,让轩然可以想起些什么。”珩珩在一所普通中学读高三,她是那种心比较散的人,学习也不怎么用心,不过有点小聪明,考起试来还行,至少不下年级前三十名。

“说说容斌吧,轩然的同桌,他可能印象会比较深一点。”余帆首先提出了话题。木雪闷闷地喝着果汁,没有说话,她是带着沉重的心情来此的,她也知道自己不该隐瞒大家什么,但在不得已的情况,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呀,是个很传统的男孩子,我记得那次我们打乒乓球,他站在过道上挡着我的路了,我轻轻地拍了他一下请他让路,他就说‘男女授受不清’什么的,真的太老土了。”讲起容斌,珩珩一脸的迷恋,“他也腼腆地可爱,和女生说两句话就脸红,也特别胆小,有一次啊,他站在凳子上在写黑板报,我在他身后吓了他一下,他整个人“啪啦”一声掉地上了,摔了个底朝天。哈哈哈……”

“还在想他呢?”余帆冷不丁一句话让珩珩很不好受,于是低着头不再说话。

“容斌我好象有点印象,和女生没熟之前他是挺害羞的,熟了之后就大方多了。”轩然想起了一点。

“然后呢?你想想?”余帆见轩然有些起色,追问道。

“暂时没想到。”

“后来我们五个人成了好朋友,容斌和我们大家无话不谈,还很开朗很搞笑呢。”木雪终于说话了。

“我还以为你把我们当透明的呢,一直呆呆地坐着。”

“其实……”木雪看着珩珩想说什么,但却被余帆打断了。

“其实我们大家都很想容斌,都希望他能够回来看我们,那么多年过去了,每个人都有了自己不同的生活,他也不例外,我们应该相信他会过得很好的。”

“放心吧,总有一天他会回到我们身边的!”木雪叹口气安慰自己也安慰大家。珩珩点点头,木雪可以等到轩然回来,她也可以等得到。

几个童时的好伙伴揪住那些幼稚的童年旧事说个不停,轩然很认真地听着。

记忆分为两种,一种是痛苦的,一种是快乐的,人们在忘记痛苦记忆的同时,往往会连带着忘记那些快乐的,目的是想让自己的失忆更持久更彻底,但当痛苦的记忆再也隐藏不住跳出来时,快乐的也就躲藏不了多久了。

童话

忘了有多久,再没听到你对我说,你最爱的故事,我想了很久,我开始慌了,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也许你不会懂,从你说爱我以后,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我要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一起写我们的结局。

光良新专辑里的主打歌《童话》,在午夜电台节目里反反复复地播放,我想,在寂静的夜里,听那么感伤那么清澈的声音,会不会每个听众都是带着孤寂带着无奈的心情来倾听的呢?

小时候喜欢看童话故事,以为里面的结局圆满,将来自己也可以有一段圆满的生活历验。然而,走过了二十几个春秋,才发现,结局其实没有绝对的圆满,因为要想达到预期的圆满,需要付出很多艰辛的努力,汗水的流淌决非一滴两滴,有时辛勤的劳作也未必会有秋收的喜悦收获。生活是有风险的,有艰难的,更有不得已的苦痛与无奈。我们生活在这个未知的大千世界里,需要承担的东西,需要解决的问题不是简单的“童话”,而是实实在在的难以言说的“现实”。所以,我们无法用“童话”世界里的思维来思考身边所发生的每一件事。

随着年龄的渐渐增长,我们对“童话”的理解开始不尽相同。

童话在小孩子眼里是完美的、快乐的,在大人眼里却是幼稚的、虚幻的,甚至是奢侈的。正如父母所说的,多少岁就要懂得多少句话。走一步就要回头看一看自己曾经所走过的路,有多少荆棘多少坎坷,我们越过去了,预测前方的路还有多少困难需要面对,需要排除,从之前的困难中获取坚持下去的勇气,这也许就是“童话”所不能带给我们的真实吧!

其实,“童话”里的幸福就是我们兢兢业业毕生奋斗的最终目标。不过,如果在我们的内心深处,留一小块地方给“童话”里的美好记忆,让自己在太现实的生活中留有一份唯美,即使老到没了牙,心中的甜蜜也自是无以言说。是的,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一个童话,是幸福是悲伤是无奈没有人可以说得清,只是经历过了,苦过了,痛过了,笑过了,我们才可以真正体味到其中的真义。

但愿我们每个人,在成长和老去的时光中都能够与“童话”为伴,与“幸福”同行。(木雪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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