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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神鹰"飞到孔雀坪(4)

上午九时多,报务台的周围挤满了人,他们要收听北京的广播,想知道在祖国的心脏是怎样庆祝这个伟大的节日。

不久,通过电波,草原上传来了北京的声音,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向全国人民,全世界人民,也向战斗在高原上的指战员们和广大藏族同胞转播了首都人民举行庆祝典礼的盛况。九时五十分,从祖国的心脏,跨越万水千山,向遥远的边疆传来了最激动人心的消息:毛主席、刘副主席、朱总司令、周总理,以及党和国家的其他领导人,登临检阅台。这时,从无线电电波中,传来了天安门广场上万众欢腾的声音。顿时,雪山环绕,万古荒凉的藏北高原也沸腾起来,伟大的首都同遥远的边疆连在一起,天安门广场上数千万群众的感情,同高原战士和藏族同胞的心交融在一起。生活在高原上的指战员们和藏族同胞,也和首都人民一起欢呼,一起跳跃,一起歌唱。热烈的欢呼声和口号声,从北京传到西藏高原,传到祖国各个角落,又从西藏高原、从祖国的各个角落传到北京。这欢呼声传遍祖国辽阔的土地,唤醒了沉睡千年的荒漠旷野,它特别唤醒了苦难深重的西藏人民,它告诉广大西藏人民,我们伟大的祖国已经获得自由解放,像一个巨人,坚强地站立在世界的东方,西藏人民也将在这一年彻底摆脱帝国主义反动势力的侵略和羁绊,回到祖国大家庭的温暖怀抱,一个民主和幸福的新西藏,已经展现在各族人民的面前。

十点过后,孔雀坪的牧民为解放军进行赛马表演。在寺院的正对面,搭了一个很大的凉棚,下面摆了几个"毕垫","毕垫"上铺着藏毯,部队首长和协绕活佛坐在那里,其他人都在两边。

按照当地的习惯,赛马时主要看马的优劣,而不是看骑手的技术,所以骑手都是小孩。要在过去,获胜的马往往被头人和大喇嘛要走,只给马的主人一点儿赏钱。今天参加比赛的,也都是小孩,最大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姑娘,最小的是个男孩,才九岁。这些牧民的孩子,从小同高原的风暴雨雪作斗争,一个个体格健壮,勇敢机智。他们都穿着干净的藏胞,腰间系着根红绸子,一直从马尾巴下面连起来。

郭志诚问:"腰带为什么同马尾巴连起来?"

站在协绕活佛后面的云丹嘉措说:"那不是腰带。马一跑快,孩子在上面颠得厉害,据说对肠胃不好,从前都用一根绳子把孩子拴在马上,后来改为红布或红绸子,成为一种装饰。"

"为什么要系在马尾巴上?"

云丹嘉措说:"这是怕遇到烈马,万一从马上摔下来,孩子能顺着马尾巴掉下来,不致被马拖走。"

罗珠补充说:"拴得太死,容易出危险。"

他们正说着,一声枪响,赛马开始了,几十个勇敢的小骑手,骑着骏马,由北向南,朝着玉龙湖,飞驰而去,在他们的后面,扬起一阵阵尘雾。

玉龙湖的北面,有一座白塔,小骑手们要绕过白塔,返回起跑点。骏马扬起四蹄,带着一股风,竞相驰骋。战士们都为小骑手的勇敢和精湛的骑术热烈鼓掌。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小骑手们转回来了,跑在最前面的是两匹白马,两个小骑手不断挥鞭,你追我赶,不肯落后,竞争激烈。最后,两匹马几乎同时到达终点,十一岁的小女孩早到一步,获得第一名。小男孩获得第二名。其他小骑手,也相距不远,陆续到达终点。

云丹嘉措代表协绕活佛给优胜者每人奖了一条哈达,一根"松堆"。按照习惯的说法,谁要能得到活佛亲自给的"松堆",那是最崇高的奖赏,得奖人及其亲属,都会感到无限幸福,在虔诚信佛的牧民看来,比得到一匹骏马还要珍贵。获得前三名的三个小孩,赶紧扔掉缰绳,将红布条系在自己的脖子上,把哈达揣在怀里,趴在地上向活佛连连磕头,眼睛不敢朝上看一下佛爷。孩子们的家长、亲戚朋友,乃至邻居,也都噙着泪花,怀着激动的心情,远远地朝佛爷磕头。

那几个小孩,大概至少磕了十几下,才慢慢地站起来,低头弯腰,双手合十,倒退了几步。接着,由罗珠副主任代表司令员和政委,给每个优胜者奖了一条哈达、两包茶叶、五块大洋、一块红糖。给其他所有参加赛马的小骑手们每人一条哈达、一包茶叶、两块大洋、一块红糖。小骑手们拿着奖品,高高兴兴地走了。

接着,是骑术表演,表演者都是大人。先是跑马射箭。射完箭,表演捡哈达。在协绕活佛和部队首长前面约十几米处的草地上,竖着摆了三条哈达,骑手们还是由北向南,策马飞奔,跑在最前面的三个人,侧身向下,捡起哈达,在头上挥舞,然后勒转马头,在离协绕活佛和部队首长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就跳下马,一路小跑,双手捧着哈达,献给协绕活佛和司令员、政委。在一年一度的赛马会上,谁要能跑到前面捡起哈达,亲手献给活佛,也被认为是莫大的幸福。协绕活佛今天兴致很好,高兴地给三个牧民摸顶,那三个牧民,感激涕零,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罗珠代表司令员、政委,向表演者发了奖品。

接着,由几个牧民用同样的办法,表演"跑马献酒",从地上端起斟满青稞酒的银碗,献给部队首长。下面还有各种各样的骑术表演,解放军战士也要给僧俗人民进行射击表演。这时,一个参谋拿着一份电报,跑步来到司令员跟前,司令员看了电报,高兴地对罗珠说:

"马上要进行空投,命令指战员赶紧做好空投标志。"又把电报交给罗珠,让他将电报内容告诉协绕活佛,然后问道:"表演是不是暂时停止,明天上午十点继续进行?"

协绕活佛满口答应:"好!好!"他又兴致勃勃地说,"毛主席派来的'神鹰'到我们孔雀坪来,这是我们的光荣,这本身就是最好的表演,给我们的节日增加了光彩。"

党中央、毛主席派人民空军给进藏部队运输物资的喜讯,像一阵春风,迅速传遍了孔雀坪,把节日的气氛推向新的高潮。

中午时分,晴空万里,阳光灿烂。指战员们按照司令部的指示,在寺院北边的广场上,用红布铺成三个大五角星,作为空投标志。一切都准备好以后,为了避免空投的东西击中人,司令部命令,所有人员都离开空投地点……

不久,在东方,远远地听见"嗡嗡"的响声!

"飞机!""飞机!"战士们不约而同地喊起来。不一会儿,银色的"神鹰"划破长空,向孔雀坪飞来。

"一架、两架、三架!"战士们仰望天空,兴奋地数着。三架飞机,准确地飞向预定地点,立即同地面取得联系,在广场上空盘旋了一圈,马上开始下降。金色的太阳照在矫健勇敢的"神鹰"身上,闪射出耀眼的光芒,飞机越飞越低,看得也越来越清楚。

吉村眼尖,当飞机向下飞的时候,立即看见机翼上的红星,高兴地喊叫起来:"红星!红星!"就在这时,他又看到第一架飞机的屁股上冒出一股白烟,白烟立刻变成无数黑点,急剧地降落下来。吉村和运输队员们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它们已经接二连三地落到地上了。

"米包!""米包!"战士们高兴地喊道。

接着是第二架、第三架,它们投下的不是一个个黑点,而像朵朵白花;不是急剧降落,而是飘飘荡荡,徐徐下降。在碧蓝的天空和远方的雪山衬托下,显得分外壮丽。

"这是什么?边巴,这是什么?""你们看,多有意思!"吉村着急地问周围的人。他从来没有见过空投的情景,看到朵朵银花镶嵌在蓝天,感到格外新奇,他不知道这些银花为什么在空中飘来飘去,老不下来。

"这叫降落伞,是空投贵重物品的。"娜真高兴地向吉村等人解释。

当飞机投下降落伞以后,广场上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吉村急于知道降落伞是什么东西,里面究竟装了什么贵重物品,他没有等下达搬运东西的命令,就要往前跑,被边巴一把抓住:"等一等,小心砸着你。"几分钟后,飞机又飞了回来,在部队驻地上空盘旋,好像是对高原战士们表示节日的祝贺,然后又投下一批东西。

东西刚一落地,战士们从四面八方,潮水般向空投地点跑去。他们欢呼,他们跳跃,高兴地互相拥抱。有的战士向天空挥动帽子,向英雄的空军战友表示感谢,向毛主席派来的"神鹰"致敬。

这时,飞机又转了回来,在广场上空盘旋,好像在回答战士们的欢呼,又像是向战斗在西藏高原的同志们表示亲切慰问。然后向东飞去,逐渐隐没在远方的云雾中。

这批空投物资中,有大米、白面、花生米、干菜,还有新鲜猪肉,是专为战士们过节准备的。降落伞里装的全是银元、金砖和药品,还有各族人民和志愿军战士写给进藏部队的许多热情洋溢的慰问信。

战士们立即把这些东西送往后勤部,刀结也捡起一个米包扛上。同志们劝他不要扛,一个米包六十斤,怕把他压坏,他却回答说:"人家空军同志能从内地运到这里,我连这两步也拿不动还行?"说完,摇摇晃晃地扛起就走。大家七手八脚,很快把所有的东西都集中起来了。

这天下午,罗珠把郭志诚、李刚和边巴找去,对他们说:

"司令员和政委已经同意了队员们的要求,这次空投的东西,除一部分发给部队外,大部分就由你们运输队运往拉萨。"

边巴高兴地说:"这就好了,要不吉村他们的工作真难做。"

罗珠又说:"部队准备抽出一部分帐篷支援你们,使所有队员都能住上帐篷。"

郭志诚问:"能不能到拉萨空投?"

"不行。"罗珠说,"据空军报告,飞机目前没有可能再往前飞。"

李刚说:"这些飞机都是国民党留下的破家伙,能飞到这里,空军同志也是作了很大努力,今年五月我们在内地时,他们就在积极准备。"

"虽然现在东西多了一点儿,我们还要继续艰苦奋斗,精打细算。"罗珠又说,"刚才司令员说,到了拉萨,我们还要准备对付敌人进行武装袭击和经济封锁,在这两种情况下,我们仍然要站稳脚跟,坚持下去。"

李刚坚定地说:"只要我们紧紧依靠人民群众,就一定能站稳脚跟,坚持下去。"

罗珠问:"偷大米和戳破麻袋的事查出来没有?"

"还没有,只查出几个可疑的人。"郭志诚说。

"要依靠群众,尽快查清楚。"罗珠又说,"协绕活佛答应支援我们五百头膘肥体壮的牦牛,可以替换那些瘦弱的牦牛。家里有困难,身体不好的队员,可以让他们先回去。"

十月二日和三日,又来了几架飞机,投下了大量物资。本来还准备空投几次,但从四日起,气候发生突然变化,无法飞行。尽管如此,这三次空投,使部队供应紧张的情形稍有缓和,对广大指战员来说,真像是在大沙漠里得到了清甜的甘露,使他们受到极大鼓舞,增强了克服困难、胜利到达拉萨的信心。

部队在孔雀坪住了几天,高高兴兴地度过了西藏解放后的第一个国庆节。指战员们经过休整,给养又得到补充,更加斗志昂扬地踏上了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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