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对李竹的担心，我甚至报请所长协调，通过局里向各地公安机关发了协查通报。很不幸，一点她的消息都没有。我的妹妹从我的眼睛里彻底消失了，消失得那么彻底。她到底去了哪里呢？一眨眼的工夫，半年就过去了。现在的早晨，再也没有调皮的李竹叫我起床了。周末或是不值班的时候，我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每次，我都会拿出一个小时的时间，盯着天花板上的画看。起了床后，刮胡子的工夫里，我又会盯着床头的画看。李竹的画画得真好。看了这么长时间，我终于发现这两幅李竹的自画像画的竟然不是同一个人，床头上的是李竹，天花板上的是李梅。我也发现李竹和李梅的不同了，李竹笑的时候左脸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而李梅的小酒窝在右边。曹树林突然打了电话来，劈头就问：“二桂子是你什么人？”我感到很奇怪，就说：“一个初中同学而已，你怎么知道他呢？”曹树林说：“我查住了一个闯红灯的车，司机下来就骂骂咧咧，还说是什么人大代表什么的。我让他出示证件，他却拿不出来。最后我坚持要给人大办公室打电话确认，他才软了。又说和你很熟，我一听和你熟，搞得很僵也不好，才给你打电话问问的。”我说：“这家伙，真不是东西，阔了就六亲不认了，我以前找他借个钱都被他在饭店里放了鸽子。”曹树林说：“你这么看他那就好，我知道该咋办了……”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人夺了过去，二桂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张君吧，是我，二桂子。你的交警哥们太牛了，我的车轱辘刚过了线才几米他就不认了，非要扣我的车，就凭咱俩的关系，他扣我的车不就是不给你面子吗！”我揶揄道：“就是，咱俩关系铁呀。”二桂子马上对曹树林说：“我说我和张君好吧，你不信，现在他亲口说和我铁了。”我说：“二桂子呀，听说你当上人大代表了？”
二桂子说：“快了，快了，我正考虑着是当人大代表好呢，还是当政协委员好。”
他一说情况我才知道他因为发了财，纳的税多，加上又孝敬领导勤些，最近还搞了个金额在百万元以上的投资项目，竟然被区里相中，要进人大或政协了。虽然他不曾借给我钱，可一旦当上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就不一般了，就有对公安机关的监督权了。我不敢怠慢，放下了心中的不快，说：“当然是做人大代表好了，嫖了娼都不能随便抓。”
“真的？”二桂子一腔的兴奋。我说：“真的。不过，人大主席团授权了，还是一样抓。”二桂子很高兴：“那咱们人大会上见。”我说：“那是你的事，我可没资格参加人大会，也就是搞搞警卫时还能混进去。”二桂子似乎说给曹树林听：“你们的交警工作态度确实有问题，到时我想专门就交警执法问题搞个提案，你看怎么样？”我说：“行了，二桂子，八字没一撇呢就吹上了，还不快把手机还给人家。”我又对曹树林说：“树林，他除了闯红灯，有证没有？”曹树林说：“驾驶证倒有。”我说：“要不，就让他滚吧，这世道三年河东三年河西的，万一他真发达了也说不定，我们还是少找麻烦好。”曹树林说：“张君，你开口了，我就听你的。”扣死电话前，曹树林似乎还有话说，我问：“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和我磨叽个啥。 ”曹树林才问：“你的，小姨子，她还好吧？”我的眼眶里一湿，说：“还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