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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人世苍凉

玉龙国距离白丘有一千多里,由于流霜的伤势,一行人走得很慢,足有十多天才到白丘,一路上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此时试炼早已结束,学生们在教习的带领下都往学院赶,据说此次试炼只有不到百人通过,而参加的又两百多个,流霜得知后也是有些唏嘘。

等流霜等人抵达白丘时,学生都走光了,但是让流霜特别温暖高兴的是三个师兄都在等着他们,连宇文珏都在。

刚进驿站,还来不及寒暄,流霜便被宇文珏叫走。

让流霜没想到的是宇文珏并没有责怪他不计后果的行动,而是让他盘膝坐下。

宇文珏面色凝沉,右手游离在流霜的后背上,一道道灰色元气钻入流霜身体,又逸散出来。

“你的筋脉尽断。”宇文珏道。

流霜早已接受这个事实,点了点头。

“你采到芷阳了吗?”宇文珏突然问道。

流霜抬起了头,心想或许芷阳真能救命,就说道:“采到了。”

“芷阳也没用。”

这句话就像晴空霹雳,把流霜最后了一点希望也打碎了,流霜怔怔地看着墙壁,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现在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非要去采芷阳,这下好了,全完了。

“但也并非一点复原的希望都没有。”

流霜眼中再次流露出神采,好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连忙转身问道:“怎么做?”

宇文珏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似乎在做很艰难的决定,他沉默片刻道:“这个意外是我们学院失误造成的,学院会负全部责任,竭尽所能帮你,明天一早就回学院。”说完他转身就走,任凭流霜如何叫他,他还是没有回头。

“呵呵。”流霜惨笑两声,眼前一黑,就昏迷了过去。

虽然这次他大部分伤势都好得差不多了,但他再次进入了那个奇怪的梦境。

还是一片幽蓝色的光雾在黑暗中弥漫,流霜收回视线。和以往相比,流霜现在非常平和,他倒是有心情好好地探索一下这里。

只见脚下是沙土地面,踏起来十分松软,这是在北境几乎见不到的,因为北境严寒,除了风雪便是冻土,下棺材都苦难。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当然,流霜一想到这或许只是个梦境就有些释然了,在梦里什么不可能啊,据说人的梦都是照见现实的,是人灵魂深处的东西,但是流霜似乎没想过这种东西,也没来过。

这里安静的可怕,一切又是那么单调,但是个人在这里走动都不会生出无聊的感觉,因为这里诡异胜过一切,估计要是原庆在这里,都得吓得走不动道。

正在流霜想着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的时候,这里的地面突然一阵晃动,紧接着就传来轰隆之声,流霜愣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声响,随即又传来一阵厉啸,声音还未消失,一只红色的没毛的大鸟便飞掠过去,它有着长长的喙,赤红色的眼睛隐隐散发着血气,长长的尾巴几乎占据全身的一半长了。

流霜见它冲破光雾,由于内心的震惊一时竟也动弹不得,直到大鸟的利爪抓向他时,流霜这才反应过来,身子向后躺下,然后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躲过了大鸟的进攻,浑身都是沙土,但流霜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忙爬起来就跑,那猛禽空中一个倒转便又冲了过来,双眼弥漫着血气,身上还闪现出红色的花纹,甚是妖异。流霜回头望了一眼,只觉得脑海中好像被什么重物狠狠地捶打了一下,意识有些混沌,但脚步还是没有停歇,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也得益于此,流霜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大鸟的进攻,但是他一摔倒在地,便失去了全部意识。

他再醒来时,只发现周围人影绰绰,仔细一看,原来除了宇文珏,所有留在这的师兄都来了,见流霜醒了,原庆连忙叫:“你可算醒了,你刚才是怎么了,怎么还在床上翻起来了?”

周不逝一把把原庆拉开,皱眉道:“怎么了?”

“没事,师兄,我梦到那头守护芷阳的凶兽了。”流霜此时很是虚弱,除了筋脉几乎没什么大碍,但是他觉得全身都好像被掏空了一样。

易东点了点头道:“那凶兽毕竟把流霜打成重伤,留下阴影很正常。”

周不逝扶起流霜,转过身去,道:“到我背上,我背着你。”

简短的几个字像一股暖流贯穿了流霜,他只觉得鼻子一阵酸楚,眼眶中点点光芒闪现,然后费劲地攀上周不逝的肩膀。周不逝背对着流霜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抱紧了流霜的腿,便往外走。原庆急忙去开门,其他几位师兄则是在后面跟着。

出了酒楼后,宇文珏和萧易寒站在门口,黑甲兵不得进城,应该是在城外。这时,天空中一阵波动,一个青衣女子从天飘落,白皙的脸颊上还有一丝丝血迹,她看向流霜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自责和歉意,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玉容姐。”流霜苍白的双唇拉出笑容。

许玉容玉手摸着流霜的脸,双眼满是怜意和愧疚,道:“都是我不好。”

“没事的,是我自不量力,玉容姐,是我找麻烦了。”流霜从周不逝口中得知,就在流霜出事之后,学院便在商讨是否要将这种试炼延续下去,其实只要控制得当,这种试炼对于学生们是极有好处的,可以有效提高踏雪学院的学生素质,若是不再举行了,就太遗憾了。

许玉容还想说什么,流霜连忙道:“我不觉得有什么悲惨的,毕竟我悲惨了十几年了,如今重回原点,反而觉得轻松许多,而且宇文教习说还有办法可以让我恢复,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了,玉容姐,我都这么说了,您就别自责了。”

许玉容摇了摇头,所有的话语都化为一阵叹息,她走在最后,没人看见她的手早已攥紧,血液涌上,让两只拳头通红。

一路上周不逝格外话多,连原庆都有些比之不上,他跟流霜说了白沙之巅的见闻和经历,让其他人也都说说,直到他笑了起来,所有人就都沉默了,因为大师兄从来都没有大笑过。

流霜拽了拽周不逝的衣服,小声地说道:“我没事,师兄。”

“你当然没事,因为你是我师弟。”周不逝声音小而坚定,让流霜心头一阵温暖,直到多年后,他才意识到种感情多么难能可贵多么让人怀念,甚至让人质疑。

一行人渐行渐远,直到风雪将他们吞没。

白丘丘家府院中,在一个大门紧逼的屋子里,夜明珠闪着光芒,照亮屋里,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站在笔画后一动不动。突然一股黑气在屋中盘绕,然后落在男人身边,化为一个黑袍人,他的面容被黑气笼罩,连中年男人都看不清楚。

“丘家家主,事情出现了一些意外?”黑袍人声音沙哑,像个老头子,语气生硬。

“意外?”丘家家主声音有些沉闷。

“棋盘上缺了棋子,还需要别的准备。”黑袍人缓缓道来。

“什么准备?”

“既然不能自然而然地激发大乱,就需要丘家做些贡献了。”黑袍人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笑。

“什么贡献?一次性说完,别婆婆妈妈!”

“丘家要搬家,搬到雪山剑宗。”

话音未落,中年男人便怒哼一声,浑身青气鼓动,周围的桌椅尽数碎裂,连那黑袍人都好像不稳定一般晃了几下,浑身黑气逸散,丘家家主说道:“我丘家传世这么多年,现在搬家,我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丘家家主果然实力雄厚,白展风都未必打得过你,但是你丘家可不是个个都是丘文堂,如今局势你也不是不知道,若是不这么做,你丘家就不用再去想什么列祖列宗了,何况丘家底蕴深厚,孤零零的雪山剑宗只会感激万分,哪会威胁你们,哪有实力威胁你们。”

见家主还在由于,黑袍人阴森地说道:“不如我来帮帮您。”

说罢,他便化为黑烟一闪即逝,丘家家主连忙转身,化为青气跟了过去,跟到后山才发现丝丝黑气还在消散中,地上躺着一个老人的尸体,他的玄门碎裂一地,鲜血淋漓。

丘家家主好像站不稳一样晃了一下,眼神竟有些涣散,因为地上的那老人正是丘家大长老,妙法巅峰,再过几年就能跨入沉渊境的强者,竟在瞬息之间就被杀死,除了碎裂的玄门周围什么都完好无损,那黑袍人实力恐怖。这下他丘家一下子便损失了一个强者,面对白家的咄咄逼人只会更无力,这是逼他作决定啊。而且这也是对方在展示实力,震慑丘家。丘家家主一时间觉得有些凄凉,北境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居然要寄人篱下,居然还有灭族的可能。他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听大长老的话,当断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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