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把药喝了,我不介意帮你再多批几分奏折。”静汐眉目温和。
利益诱惑。
楚腾烈斜着身子,眯着眼睛,讨价还价,笑道:“两个月的奏折?”
静汐冷下脸,“不要得寸进尺,帮你批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静汐的口气,听得常泰公公忍不住发抖,她比皇上还像皇帝,嚣张啊。
楚腾烈蜷回软椅上,合上眼睛,“那我就不喝,早死早投胎。”
听到早死早投胎几个字,静汐眼底隐有水光,看起来更加冷了,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冷。
阿烈,你死了,静汐会很伤心,很孤单,很无助的。
如果可以,静汐宁愿折寿一半分给你。
无奈地望着软椅上那个耍赖的大孩子,静汐无奈,轻轻地道:“好,就两个月。”
两个月,我答应你,两个月。
两个月后,你要好起来……
“一言为定。”楚腾烈立马坐起身来,将药一饮而尽。
喝药的那一瞬间,这个傲视天下一生的帝王,热泪盈眶,“这药真苦……”
苦的不是药,是心。
他的身子他很清楚,没几个月可活了。
让他最后在静汐面前任性一次吧。
这辈子,他楚腾烈只在谭静汐面前任性。
除了她,没人可以包容他作为一个帝王的任性。
人总有油尽灯枯的时候,死,对他而言,早已想开了。
可是,他最放不下的,一个是垂垂危矣的燕夏江山,一个便是静汐。
静汐才十七岁,他不能让静汐陪着她一起死,不能。
他楚腾烈一生不信天,不信地,什么天命所归全是狗屁。
可是,现在他却为了眼前这个女子,默默向天祷告——老天,你睁开眼吧,不要再折磨这个可怜的孩子了,她这辈子承受的已经够多的了!
我陪不了她了,就请你让她幸福一点吧。
常泰公公在一旁默默地站着,瞅着这一老一少,待到回神时,早已泪流满面……
接连半月,静汐都留在乾清宫,没回静熙宫。
这个时候的她,早已将皇后撂到一边去了,她爱如何便如何,此时,什么都比不过阿烈。
邬蛮一战余下的事,燕夏各地上表的奏折……
所有的国事,她都一肩挑起,每天,楚腾烈只是例行早朝,回来将大臣奏表的事情一一告诉她,然后她一样不落,井井有条的处理好。
燕夏历经灾荒战乱,居然在她的手下慢慢好转……
她如此用心,为的只是让楚腾烈能安心静养,歇养身子,哪怕能让他多熬一天也好。
他多熬一天,他和她就能多一天的时间。
可是,楚腾烈的咳嗽还是越来越厉害,脸色越来越憔悴,日渐消瘦。
阿烈,静汐要如何才能让你不要离开我?
阿烈,没有你,静汐会害怕。
心中纠结痛苦,面上的她依旧沉静淡然,嘴边带着浅笑,每天批完奏折后,还能轻松惬意地陪着楚腾烈下棋,聊天,给他煎药。
常泰公公多少次看着静汐单薄却坚强的背影,老泪纵横,她脆弱,但她坚韧不拔。
她承受了常人难于承受的一切。
她不哭,不闹,只是静静地处理好所有的事,永远那般清雅,不惹尘埃,宛如空谷幽兰。
常泰永远也忘不了静妃初次侍寝的那个夜晚,忘不了她眼里的倔傲和不屈。
“谭静汐不是因为畏惧你帝王的威严而留下,如果谭静汐要走,天下间谁也拦不住,包括你,楚腾烈。”
“留下来,是因为谭静汐累了,而你,可以在谭静汐累了的时候给她一个肩膀。谭静汐是人不是神,谭静汐也会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