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认识我。”
乔晟烨驻下足,指了指脏了的衬衫,“可我认识你。我认识你,在这上面留下的证据。你承不承认?”
梁雨宸沉寂半响,才不耐冷笑,“那你想怎么样?”
“请我吃饭!”
“我饿了,你请我吃饭。”
看着乔晟烨那般较真可恶的态度,却只为讹她顿饭。梁雨宸面露狐疑,重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一个连十几二十万,都说扔就扔的人。却为一顿饭,跟她这么大费周章。是他真疯了,还是她越来越不懂他了?
以前的乔晟烨,不会当街跟她喊饿。以前的乔晟烨,更不会对她这么逗趣的笑。以前的他,卑劣,阴鸷,狠毒,笑的比狐都魅,却比狼都吃人。他不会这么厚颜无耻,这么不顾形象,这么跟她敲诈……
真是越以为熟悉,却越陌生,梁雨宸这一瞬间,倒不认识他了。半响,才走出公园,到街对面。来到一间面馆,里边没有半个空席。连路旁搭起的棚子,都人满为患。生意火暴的程度,不亚于黄金周的美食街。
梁雨宸停了下来,指着摊位,“就是这里……”
“你要请我吃路边摊?”乔晟烨盯着棚外飞的尘絮,不禁蹙起眉,一副不悦状。他只想她百十来块,这女人,竟然还给他打折!
“路边摊怎么了?不能吃吗?过去的三年,你在情人怀里,享受着意式大餐时。我就是在这里,吃着路边摊。”
乔晟烨瞥向那简单的摊位,想着梁雨宸独自一人,在冬天的棚子里,瑟瑟发抖吃面的样子。没来由的,那丝不悦,变成一种心疼。犹如密蚁,一丝丝侵蚀啃咬他的心,直到想到心酸。
深深看向梁雨宸依然平静的脸庞,那倔强,那狠心,就是在这里一点点磨成的吗?蓦地,抓起她的手,拉着她大步走向摊位,“那就让我尝尝,这里的东西,究竟有多好吃?老板,两碗面……”
“对不起先生,您看,刚好是没位子了。要不,你跟太太先过去排队领位子,面我一会儿就给你们端过去。”
听到太太二字,梁雨宸迅速甩开他的手。可乔晟烨却似是被这二字惹着了,被甩开的手,却改搂上她腰枝。
在老板暧昧的注视下,梁雨宸没有拒绝。只是瞥向那如超市结帐时长长的一条队,不禁燕字黛字弯如月,眼波如水,澄静中透露出一丝野性。嘴角微微上扬,她故意咳了咳,把他推了过去。
“你在这里站着。”
梁雨宸伸手,嘶啦扯掉他衬衫两颗纽扣,让他的胸膛透过撕开的那条狭长缝隙,尽露无疑。然后,点起脚尖掐起他两颊,含笑命令,“Smill!”
“你……”
“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摸,请乔先生你……站在这里,拿出你勾引人的本事,温柔地……把那些大妈吸引过来,懂了吗?”
“梁雨宸……”
“抱歉,这是最有效的插队方式。除此以外,我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请你吃上这一碗面。你忍一忍,对我们两个……都好!呵呵……”
梁雨宸点起脚尖,在他耳畔暧昧低语。然后把他摆在那里,当成活字招牌。果然,不须臾,以大妈军为主的队一点点在变短,中途落跑的人越来越多。相比一碗面,太阳底下,那宛如国际巨星般高贵俊美的男人,显然更有吸引力……
长的真美啊!
就这双手,比女人还漂亮呢。
有胸肌,有胸肌……
帅哥,你电话多少?
今晚,跟我走吧!
女人们近距离看的痴迷,早忘了来的目的。乔晟烨礼貌地一一回答,看似笑靥如花,蛊惑动人,可温柔的却冷冽勾魂。危险的气息一次次聚拢,却一次次被敛进瞳孔。
而梁雨宸则是一路顺畅,排到前头。选方桌子,坐了下来,歇了口气,喝了杯釉子茶。看着桌子上两大碗热乎乎的面,幽雅地吃起来。偶尔斜看向身后,看着乔晟烨第一次露出那般求助的眼神,忍不住衔起戏谑冷笑。
“亲爱的……”
听他叫着她,她缓缓回转过头。卸下冷漠,冷不防探出粉舌。就当着他的面,邪恶地吐着舌尖。一次,两次,不止嗜好见死不救,她更喜欢这般的杀人不见血。
“梁雨宸!”
终于听见了那男人,优雅伪善背后,动怒的咆哮。梁雨宸不以为然,眯起无辜的双眼,对他耸了耸肩。没办法,法律似乎没规定,把人送进去,就要保出来。她只是刽子手,可不是教科书……
半响,看够了戏,觉得无趣了,梁雨宸的心才悄然沉淀下来。再次恢复成,扬不起风深的沉静。独自拿起筷子,挑起细长的面,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眼见自己快被一群女人生吞活拨了,乔晟烨才从皮夹里掏出全部现金。向眼前一扬,钱漫天乱飞。人一轰而抢,便趁那空挡,他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在梁雨宸面前,坐了下来,眉眼似有似无的愠怒,他便像吸血鬼般的双眼阴鸷。从光华三千,瞬间置于黑暗,视线一遍遍扫过她的碗,汤上的热气似有变冷的趋势。
梁雨宸不用抬头,也知道他现在,不悦到了几分。索性她便不抬头,还形如陌路人,只是对面而坐。对他的吃亏,他的生气,她都视若无睹。
乔晟烨冷冷地凝了她半响,才收敛视线,有些无奈动动嘴,“我现在身上一分钱没有了,梁雨宸,你要负责送我回去。”
梁雨宸不急不缓从钱包里取出二十元,“你的打车费。”
“不够吗?”她挑了挑眉,笑靥如花,“根据车程计算,足够了!当然,如果乔先生不幸遇到黑车司机,给你绕路,那就与我无关了。根据民事责任诉讼案件的基本责任关联,我完全没有义务,为你的意外去买单。”
“梁雨宸!”
“有问题吗,乔晟烨先生?”
“算你狠!”乔晟烨冷冷盯着她巧笑狐媚的双唇,恨不得狠狠去堵住。克制着这股冲动,乔晟烨竭力地维持优雅假象。温柔地凑近她,嗅着她碗里淡淡的葱香气味,薄唇弧度再次加深。
意识到危险的征兆,梁雨宸的筷子敲向他的碗,“你不吃了吗?”
乔晟烨一把将碗抢了回来,妖冶一笑,“当然吃!”
“那么,别废话。吃完,去做你的市内小出租。”梁雨宸云淡风清一瞥,话里三分冷漠,七分讥诮,似乎一直压制着他的气场,占着上风。
乔晟烨握着碗的手,慢慢加重力道。他“哈哈”扬笑,磁性的嗓音带着浓浓的蛊惑,“你是我见过,最可恨的女人!”
“很荣幸……”
“我会诅咒你。”
梁雨宸噗嗤一笑,猛地呛了一口。忙咽了咽,站起来去拿纸巾。再回来时,边吃边低声揶揄,“是你的诅咒见效了,乔先生。”
“刚刚的还没有,不过……”他眼一眯,狭长的眸子盯着她忽然辣红的嘴唇。然后优雅体贴递过一杯水,上唇轻碰下唇戏谑,“现在见效了……怎么,我放太多胡椒了吗?哦,我好象是忘了,我可爱的前妻,你吃不了太多的辣。难怪嘴唇肿的,像腊肠一样,哈,真是愈发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