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文杰神色突然变得有些萎靡不振,不再继续向前迈去竟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忽然想起他小时候因为贪吃,偷吃掉石家中唯一一枚开元果,那枚开元果是给他石家之中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也就是石文杰的伯公准备破境用的,但他却以为是普通的果子偷吃掉了,导致那位伯公最终因为迟迟没有进到武师境而多得寿元去世了,这件事一直在他心中有些阴影,于是对于众人趋之若鹜的机缘,他不想去争。
李天一见着石文杰停了下来,正看着紫金天梯发着呆,不免问了一句:“怎么了?”
“不争了。”憨厚少年摆摆手示意几人继续向前走,而他却一步一步登下了天梯,对于修行他其实有些厌倦,要不然此前也不会因为不想读关于练气之法的修行之书而一直逃出家门不想被他父亲找到。
因为他其实不想修行。
他其实有些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
憨厚少年一步步走下去,心中的郁闷之情却没有因为威压的减弱而消散,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甚至更有些怅然若失了。
但旁人却不会如此觉得,他们更多的是愕然,明明那里不是那少年的终点,明显力有所足的情况下,他竟然毫不犹豫地走了?
就连长老准备看着几位势如破竹的少年们,登天梯如履平地,也有些不知道是何原因才让少年放弃了继续登天梯的机会。
“文杰,为什么不继续走?”有熟人如此问道。
石文杰苦笑不已,回了句:“累了。”只留下了一个有些萧索的背影。
“不用看了,走吧。”云凌见着前方的温酒已跟他们拉开了数道台阶了,于是也不再管石文杰为何放弃了,这是他自己的决定,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若想之后便可再去问,当下更为重要的是登天梯。
李天一点了点头。
此时大抵分为三个梯队,第一梯队便是盖天骄,墨染,冷千羽三人,他们已经在第三十阶梯之上了,不过三人的速度也缓了下来,不似之前那般轻松了,因为过了三十阶,威势已经相当于武师境的修士初步释放了身上的威压了,虽只是初步,但对于只是武徒境的弟子们来说,已是恐怖,单凭压于众人身上的威力,便已过万斤。
众弟子见着前面几人稳步上前不时发出惊叹之声,毕竟他们连前面几阶都走得如此困难了,何况是后面,不少人都已经准备放弃了,停下来只是想看看到底谁能走得更远。
第二梯队便是以李天一,云凌,温酒,何家何念等人,已经快接近三十阶之数了。
第三梯队便有些参差不齐了,从十几阶到三四阶都有,人数最多的便是第九阶,因为虽是一阶之差,但十阶之后便是有一丝武者的威压了,这对于根骨一般的弟子来说,简直是一道天堑了。
何念坐在地上,脸上有些疲惫,虽然他是第一个登天梯的,但他尝试第三十阶已经不少于数十次了,一直迈不过去,有一次明明一只脚已经上了第三十阶了,身上却感觉到一丝“嘶嘶”的声音,他似乎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要被撕碎了一般,于是又跨了回来,之后便再也不敢过多的尝试了。
此时见着后面又有人赶上了他,虽见着三人神色轻松,但还是无奈地提醒了一句:“小心点,前面已经是接近武师强者的威压了,虽只有一丝,但却跟之前有着云泥之别了。”
温酒点了点头,回了句:“多谢。”便一步跨了出去,丝毫不在意前方有些凝质的威压,虽看起来像是有了一层膜了一般,只是稍微停滞了几秒,便踏踏实实落在了三十阶上了。
何念脸上不禁露出苦笑,他虽也是天才,但与别人相比也有着近乎鸿沟的差别,就比如前面三位,此时又要加上一位了。
云凌紧随温酒的后面,也跟着登上了第三十阶。
李天一回头看了神情似有些困扰的何念一眼,轻声说了句:“加油。
李天一也到了第三十阶。
果然,天梯上似又传来了一股奇特的气息,涌入到了李天一的身体之中,汇于一起,直通灵海,李天一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之前登梯时的疲惫一扫而空。
但到了三十九阶之后,温酒便停了下来,神情似有些凝重,对着两人说道:“接下来有些难了,前方的威压已是武师境的了,不亚于之前侯长老在广场上面释放的那种强度,所以做好心理准备先。”
李天一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能跟随云凌两人走到这里,在他看来已经是奇迹了,而且本不计较得失,也就不用在怕什么了。
云凌本就不在意,更不用担心什么了。
李天一抬头忽然发现自己一行人离着最前方的几人不过数个阶梯的距离。
温酒也注意到了,对着两人解释道:“那处于第四十四阶的是冷千羽,处于四十三阶的是盖天骄,后面那位便是墨染,这三人在我看来能在新生之中排到前五甲,而且背后的势力也都是有名的大家庭,十分的强大。”
云凌却看向了温酒,问道:“那你呢?”
温酒笑笑,没有说话。
“我先来吧。”
云凌抬起左脚,向着第四十阶迈去,稳稳地落了上面,温酒有些惊愕,怎么看起来云凌如此的简单,只是一迈腿一收脚便上去了,但一想到云凌此前面对着侯建熊的威压之下,还能跑出来,又觉得本该如此。
令温酒惊讶的是李天一也是如此,他的脸上看起来毫无压力。
温酒深呼一口气,浑身气势一变,伸出了自己的左脚,使足了劲想要上去。
只是不足六尺身高下的小短腿每一次登天梯时都如此的明显,活像一只母猪上树。
不过好在温酒先是颤抖了一番后,还是心有余悸地站了上去,身上的气息却有些乱了,这说明他登上已是有些费力,黝黑的脸上不时落下一颗颗汗珠,这令云凌有些奇怪了,在他看来他现在只是有些胸闷,其他倒没什么感觉,怎么温酒看起来如此的狼狈了。
云凌依旧一跨而上,但温酒却有些磨蹭了,抬着短而粗的脚似乎上不去。
云凌看他憋了一会儿,才发现他怎么还在原地啊。
“你上不来了?”云凌如此问道,但却毫无嘲讽之意。
温酒似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出了让两人近乎无语的话:“我腿短。”
“算了,我拉你一把吧。”云凌又开口说道。
“那好,如果你坚持不住,那便算了,这说明我只能到此了。”
温酒脸上挂着讪讪的笑容,似有些不好意思,以他的资质在天梯上注定走得不会比盖家那位愣头青,冷家那位阴阳人,或者是墨家那位娘娘腔更远,于是他就需要一点帮助。
所以一开始他去找李天一帮忙清理屋子时便已经有了这打算,但那时也只是想试试能不能通过李天一搭上云凌这根线,因为他打听来的消息是云凌竟是金色灵根,这跟他家里那位被给予厚望的大哥是相同的灵根。
而他在家中除了他的母亲便无人管他了,家中的一些长辈都只看他大哥,认为他就是温家下一位王侯,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他大哥受伤,血流不止,家中的叔伯竟然......
竟然强硬地摁住他的头,直接一刀滑下去,给他大哥输血,那一次后,他就对家族已经非常地失望了。
他曾问他母亲为何家中的长辈们对他都不太像以前好了,甚至是毫不关心,但对于他的大哥,却尽是谄媚。
他母亲摸着他的头,久久不语。
之后他明白了,便跑了出来,想靠着自己努力来打拼出一番天地后,证明他温家看走眼了。
至于那些侍女倒还真是他母亲有些担心他一个人在外面而静心挑选的,毕竟好歹他也算是个大家族的公子,虽然在家中就像一粒微尘一般......
温酒对于李天一其实也不能说利用吧,在之前的相处中,他其实还是蛮欣赏李天一的,所以他才给了李天一一粒化骨生机丹,而且他想能跟云凌做朋友的,李天一应该也极其的不凡,便也有了结交之意。
毕竟独自在外面,多一个朋友总比没有好。
不过云凌既然主动说了,他也定没有拒绝的道理。
云凌之前也是明白,当初温酒身后像是有着数十位侍女,要说其中没有一个会打扫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所以温酒肯定别有目的,云凌当时便偷偷跟了过去,但发现并无异常时这才放心回去。
“我这有一对玉镯子。”
温酒不知从何处拿出了对个玉镯子戴在了手上,两人顿时就察觉温酒像是从他们的灵识中消失了一般,但肉眼依旧可以看到。
温酒就又将另外一个玉镯子递给了李天一,那一只玉镯子跟温酒手上带的不无不同。
“这是隐藏气机的宝物,我先试试,若是不行便放弃了吧。”
“嗯......”云凌点了点头,对于温酒所说不行就算了这句话,其实并不是对温酒自己说的,而是对他说的。
因为虽说隐藏气机,但实际上身形却不会被遮挡,该承受的威压也还是有,不过却少了许多,不像之前一般只针对着个人。但此举却需要一人主动上前抗着大部分威压,才会有效,也就是说云凌会多承受些威压,以此抵消对温酒的影响。
徐敬秋绕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也并不出声阻止,虽说这也算是一种取巧的方法。
但大道朝天,修行从来都是各凭本事,只要你能成功,那便是你的本领,成王败寇,如是而已。
在这一点上,他跟张超然可谓相差甚远,所以他才敬佩这位逐鹿的院长。
徐敬秋看着远处的山林,不禁心中有着一问。
张师,你如今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