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陈如圭往返于酒楼和小院之中,虽然酒楼内已经被砸得破烂不堪,但终究也是李家的财产。李叔不在了自然要留在小花的手里,陈如圭沉默的将酒楼破烂的座椅扔了出去,重新将地面上的血迹擦洗干净,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曾经挂着李泰安夫妇两人的房梁,然后将酒楼大大轻轻的关闭上锁。
来到李叔家的大院子,陈如圭站在院门口。看着那上锁的大门,陈如圭从一旁踏着墙壁翻身进了院子,可能很久以后这座院子的大门都不会有人打开了。
陈如圭径直走入屋内,将酒楼于宅院的地契一同拿了出来,这座院子他十分熟悉,也曾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可是现在的他却不想在留在这,逃一般的离开了。
回到胖子家的院子,胖子仍是没有踪影,可能只有等到他们三人离开的时候胖子才有脸回来。
一股独特香味的药味在院子里飘荡,柳千凝蹲在砂锅旁正煎着药,手中的蒲扇慢慢的煽动,身旁是一脸好奇的小花。
“小花这段时间不吃不喝,身体肯定有些虚弱,年纪还太小我怕留下些什么毛病,所以给她熬了碗药。”
柳千凝没有抬头看向那推门而进的陈如圭,只是低头煎着药。这两个本都表明心迹的年轻人,可是又却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了,倘若陈如桂不喜欢自己还好办,可是他喜欢她,这让柳千凝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以这两天在院中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陈如圭练剑,柳千凝修行,两人偶尔会说上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照顾着小花,似乎是把小花当成了这两个年轻人的桥梁。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天真善良的小花也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在为她熬药的大姐姐。本来陈如圭告诉小花,过几日之后大姐姐会带着小花去一个非常漂亮的地方,小花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哭着闹着不想离开陈如圭,无论他怎么说小花都不同意,甚至对柳千凝都有了些排斥。
没想到柳千凝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没用多长时间就让小花乖乖的安静了下来。这让陈如圭有些哑然,心想果然女人这种生物不论年龄大小,也只有女子只见才能交流。
陈如圭抽剑而立,手中挽了一个剑花,对着小花说:“想看哥哥练剑么?”
小花的注意力瞬间就从柳千凝的身上转移了过来,拍着手激动的说着。”好呀!好呀!哥哥练剑咯!“
陈如圭笑了笑,手中剑身之上光芒大作,小院中的枯叶落雪被长剑所带起的阵阵寒风吹的散乱一地。一道道剑光在小院中不停闪过,小花瞪大着她那双可爱的眼睛,拍手叫好。
“哇!大哥哥好帅!”
陈如圭随意的耍了几剑之后,收剑走到小花身边说:“小花想学剑么?”
小花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下来,“想!我想像大哥哥一样厉害。”
陈如圭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剑鞘境就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说道。
“那小花练剑一定会比大哥哥还要厉害的。”
转头看了一眼煎药的柳千凝,见对方点了点头,陈如圭接着说道:“那等到小花和柳姐姐去山庄的时候,会有比大哥哥还厉害的人教小花练剑的,到时候等小花厉害了,可要保护大哥哥呢。”
陈如圭伸手摸了摸小花的头,柳千凝之前和她说小花非常适合练剑的时候,他还并不相信。可是等到昨天,看小花那一脸渴望的看着他腰间的月下老,陈如圭就将腰间佩剑摘下来递给了小花。
经过这段时间日夜不息的养剑,月下老已经和他有了一种联系,所以当长剑被小花握起的时候,陈如圭明显能感觉到月下老对小花十分的亲近,甚至被陈如圭拿回去的时候极为嫌弃,仿佛对小花拿起自己显得十分欣喜,这才让陈如圭确认了原来小花真的很适合练剑。
柳千凝对他说,类似小花这种天生和剑亲近的人,被人间称作剑种。这种人在剑道一途的天赋极高,在上三境之前几乎不会遇到什么瓶颈,只需要时间修为境界自然水到渠成。而等到上三境,就只能全靠自身。说着,柳千凝略有意味的看陈如圭一样。
陈如圭苦笑着回答:“想着这小丫头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成了五六品的大修士,再想想自己那可是会可能还在哪个境界摸爬滚打着,倒是觉得挺不公平的。”
看着陈如圭那一脸苦笑,柳千凝接着说道。“人间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似乎是怕陈如圭受到什么打击,问道“这就气馁了。”
陈如圭没有出声,柳千凝心想是不是应该安慰安慰他,告诉他其实他的资质并不算差,可当看见陈如圭手上动作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小瞧了陈如圭的脸皮。
不出她意料,陈如圭拍了拍腰间佩剑说:“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小花有这种机缘我自然为她开心。”还没等他说完,柳千凝就抢先把他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我辈剑修有一剑足以?”
被猜出想法的陈如圭,嘿嘿一笑,说了一句:“还是你懂我。”
然后就想伸手去拉住身前的那只秀手,结果不言而喻,到现在他手被打的地方还生疼着,下手实在太狠了。
陈如圭放开摸着小花头的手,让她可以随便撒欢。看着小花在院中开心的玩着雪,陈如圭嘴角不经意间微微翘起。
好似想到了什么,陈如圭坐蹲在柳千凝的而身边,看着那煎药的女子说道:“诶,那你知道郑老前辈是不是着什么剑种。”
柳千凝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这个不甘心的家伙。像郑剑气这种人,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剑种两个字就能比的,那可是剑道一途上的一座高峰。
砂锅下的小火依旧在燃烧着,柳千凝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她的内心从来像现在一样平静过,和陈如圭相处的这段时间是她最难忘的一段时间。她真希望能够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带着小花也不错。
突然间小院中的两人齐齐抬头,一道破空之声传来,随后有人御剑而来,剑气精纯而磅礴,
空中那人收剑落在院中,吓的在一旁玩闹的小花跑回来躲在陈如圭的身后。
只穿了一身在普通不过的棉衣的中年男人落在院子里,神色看起来有些疲惫,风尘之气却挡不住那双囧囧有神的眼睛。
这有些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看了一眼院中的陈如圭和他身后的小花,眼中有些惊讶,旋即对着那熟悉的小姑娘露出了一份笑容说道:“小姐。”他此行不远万里之遥,就是为了来接她回家。
“三叔?怎么是你来了?”柳千凝见到身前的中年男人也有些惊讶,一把就像扑在男人的怀里,却被那胡子拉碴的男人一把躲开。
“都已经是个大丫头了,怎么还是这个模样。”虽然声音有些严厉,但是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却出卖了那男人。
也察觉到有些不妥的柳千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但仍是抓住了男人棉衣一角。的再次问道:“三叔,你怎么来了。”
这名为三叔的中年男人叫剑三,乃是剑雪山庄的大管家。是他父亲柳天乐最亲近的人,说是剑雪山庄的二把手也不为过,从小柳千凝就把男人当成亲叔叔一般。
“自然是听到了消息,庄主自然是十分心急所以让我御剑赶了过来。”男人笑着说着,随后看向了一旁已经站起的陈如圭。“不给我介绍一下么?”
陈如圭上前一步拱手道:“陈宣安,字如圭。”然后摸了摸小花的脑袋说,“这是张小花。”
柳千凝见三叔眼神有些审视的意味,在一边补充说:“他救了我。”
三叔看这陈如圭那张年轻脸说道:“我观你年龄不过十七八岁,何来的字一说。”
陈如圭不卑不亢的回答,“乃长辈所赐,我那长辈不拘礼法。”
想到那老头,陈如圭心想那长辈何止是不拘礼法,说是为老不尊都一点不为过。
三叔点了点头,“如圭,如圭如璋,令闻令望,你那长辈倒有些意思。”随后他看向陈如圭腰间佩剑,问了句:“剑修?你救了我家小姐,可愿随我回山庄修行?”
陈如圭看了一眼柳千凝,笑着回答:“谢前辈好意,可小子还想游历一番这人间。不过这小丫头倒是什么剑种,前辈可以把她带回山庄。”
听见陈如圭的回答,柳千凝心中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开心。能随她一同回剑雪山庄自然是极好,可那样的陈如圭还是她喜欢的陈如圭么?
剑三看向陈如圭身后的小花,他刚刚就察觉到那小姑娘的体质十分特殊,可没想到居然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剑种,于是郑重说道:“可以,以后若有机会来到大楚,我剑雪山庄必进地主之谊。"
对于陈如圭愿不愿随他会山庄,自然是无关痛痒,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反而这身为剑种的小丫头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陈如圭点了点头,“那边多谢前辈了。” 轻轻拍了拍小花的肩膀,示意小花走过去。小花有些舍不得抓着陈如圭的衣衫,眼神中隐约又有泪光浮现。
陈如圭低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说:“小花去吧,不久大哥哥会去看你的。哥哥还答应过你爹,等你长大之后要把这把剑还给你呢。等你成了个女侠,再配上这把剑,那可真是潇洒了得。不许哭,女侠怎么能哭呢?”
小花忍住眼泪,嗯嗯了两声,陈如圭将小花慢慢的推了过去。
柳千凝拉着小花站到一旁,看向那只身站在那一边的少年,少年的身影似乎显得有些孤独。于是走到陈如圭的身前,从脖子上摘下了一块玉佩递到了陈如圭的手中,对着陈如圭露出了一个令他难忘的笑容,轻声说道:“回去之后我可能很久之内都出不来了,如果你想我的话,就努力修行来楚国见我,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说完柳千凝转过头去,没有过多的留恋,对着三叔点了点了头。
由于她转过身去,所以陈如圭没有看到,她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嘴唇之上隐约有血迹浮现。
剑三用囧囧有神的眼睛深深看了一眼陈如圭手中的玉佩,没有说些什么,带着两人御剑而起朝着天空飞去。
空中,小花紧紧的抱着柳千凝的腿,眼中有泪水滴落。
柳千凝似回身向下望去,隐约可见如蚂蚁一般大小的陈如圭似乎是在傻乎乎的做些什么,好像是在挥手。
直到眼中已经没有了那几个身影,陈如圭才瘫坐在地上。
有些孤独的少年呆坐在地上,手中的玉佩仍有着那女子的体温,他紧紧握住这唯一的一块玉佩,对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大喊道。
“等我!”
已经远在天边的柳千凝似乎听到了什么,回身望去,已经没有了那少年的身影,只能模糊的看到小镇轮廓。
似乎是用尽了力气一般,陈如圭躺在院子中怔怔的望着天空。
天空很高,很蓝,可是他现在还没有那扶摇直上的实力。
用孤家寡人来形容现在的陈如圭,可是再适合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