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说着话,从巷子口驶进一辆青布马车,在刘家门口停下,车上下来一个容府的段妈妈。她看到伙计还在和刘家夫妇扯皮,就大声叱责道:“还耽搁什么呢?赶紧把孩子抱过来。”
刘家夫妇看到段妈妈忙抱着孩子过来求情:“段妈妈,您看这孩子从小我们看到大,他离不开我们。”
段妈妈给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一把抢过孩子递给段妈妈。小孩子本来乐伙计呵呵地看着众人说话,被伙计抱过后就一直弓着身子伸手要刘豆荣夫妇抱。没成想被送到段妈妈的手里,顿时不乐意了,张开小嘴就哇哇大哭起来。刘家夫妇急得绕着马车直抹眼泪。
段妈妈哄了几下看孩子还是踢腾着哭闹,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糖塞进孩子嘴里。糖一入嘴,孩子砸吧了两下就睡过去了。
刘豆荣忙问:“您给孩子吃什么了?”
段妈妈把孩子放到马车上冷冷道:“放心不是毒药,小孩子太吵了。”说着伸手掏出一个荷包扔给刘豆荣道,“孩子我们带走了,这是今年的工钱。以后有人问孩子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回答。如果乱说话容家可不依。”
伙计也跳上马车,车夫一抖缰绳马车缓缓驶离了巷子。刘豆荣夫妇泪眼汪汪地盯着马车远去才垂头丧气地回家。
刘奎一直在暗处观察,他一路跟着马车前行。走到僻静处刘奎将一个迷烟弹进了马车里,顿时车内二人陷入昏迷,车夫被刘奎一个手刀打晕。
刘奎忙掩好口鼻将孩子抱出来。他卷起孩子的左衣袖,只见一只暗红色的蝴蝶型胎记在白嫩的胳膊上。刘奎松了一口气,看来索氏给的情报是真的。他一把拽断孩子脖子上挂的玉锁,环顾四周,提气纵身几个跳落就到了容氏商行对面的酒楼。这个酒楼是他和端王府的人私下联络的地方。
刘奎小心翼翼地进到酒楼靠里的房间时,连城正午睡起来。刘奎忙将孩子的身世说了一遍道:“你赶紧把孩子送到百草阁让秦神医看看。不知道哪个毒婆子给吃了什么东西。”连城答应后匆忙带着孩子离去。
刘奎离开商行不久,杨一龙就过来了。傅白怕露馅就假装抱怨道:“我说杨大哥,我觉得您比我亲哥哥还好啊,你知道我哥哥江奎,他上值动不动就半途溜走,让我一个人做事。这大热天就你还愿意陪我一起。下值后我请你去对面喝酒。”
“你哥哥半途溜走去做什么?”杨一龙眯着眼睛问。
傅白四处看看小声道:“杨大哥,我给你说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我哥看上对面酒楼郭掌柜的女儿了。他有空就去对面看美人。”
杨一龙来兴趣了:“对面郭家的小女儿确实水灵,不过也不是很好看啊。”
“杨大哥,您就不懂了。这叫各花入各眼,人家喜欢我也没办法。我正愁这怎么提亲啊?”
“你要给谁提亲呢?”刘奎进来问道。
“大哥,当然是给你提亲了。你不是看上对面郭掌柜的小女儿了吗?”傅白边说边使眼色。
“哦,是啊。”刘奎没说过谎,脸顿时红了,手脚无措。这下更像是真的了。杨一龙起身拍拍刘奎的肩膀道:“兄弟,着什么急啊?有空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开开眼界。你们好好做事,我出去一下。”
傅白盯着杨一龙远去的背影,小声问道:“找到孩子没有?”
“找到了,我已经让连城送回京城了。容家最近可能有大动作。我去的时候,容府来人要带走孩子。”
“容府就是秋后的蚂蚱,他们能蹦跶几天?索氏的事情坐实的话,容府就得抄家了。”傅白讥讽道。
“这个时候更要小心,容家可能会狗急跳墙。”
等二人下值回到小院时,院门半掩着,屋里没有一个人。询问周围邻居,只有吴氏说后晌看到容府的樱桃来过,然后苏氏就一个人去了容府的方向再没回来。
傅维桢被展雄飞派出去了做事了,这会还没回来。二人忙去容府找人。刘奎和傅白转圈把容府的各个门敲遍了守门人都都说没看到苏氏。两人垂头丧气地回到小院,傅白忙用信鸽给傅维桢传递消息。二人坐在院中默默等消息。
直到月上中天鼓打三更,二人忽然听院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然后大门被轻轻推开,沈慕晴和索氏探身进来了。二人一见忙起身要问,沈慕晴忙摆手让二人不要出声,带着索氏摸黑进了屋子。借着明亮的月光,刘奎和傅白见沈慕晴二人全身湿透,身上满是污泥。
刘奎忙跟进屋子点亮油灯,昏黄的灯光下,沈慕晴面色苍白,左边脸颊上有几道暗红的指印。索氏也面如金纸,浑身湿透。二人抱着胳膊瑟瑟发抖。沈慕晴神色凝重,一边打着冷颤,一边翻箱倒柜寻找衣服。看到刘奎后说:“麻烦你帮我们烧点热水,我们得好好洗洗。”
刘奎忙和傅白轻手轻脚去厨房烧水,然后叮嘱沈慕晴和索氏去厨房清洗,等二人收拾完,已经快四更天了。几人进到屋里,沈慕晴把今天遇到的事情讲给二人听。
原来后晌樱桃来找沈慕晴说是白彪着急出远门,叫她过去说几句话。沈慕晴也没在意就在约定的时间去了容府。进了角门后直接被带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沈慕晴感觉不对劲要转身离开,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抓住捆了双手扔进了柴房。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凭什么啊?我男人给容氏商行破死亡命地干活,你们就这样对他的妻子。”沈慕晴高声大叫,企图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一个婆子推开门道:“叫什么叫?想收拾你还不简单吗?我们小姐就看你不顺眼。”
沈慕晴被噎住了,没想到容家的仆妇都这么豪横。好,她沈慕晴记住了。
突然,房门被推开。容月仙晃动着团扇进来了。她今日穿着正红色的丝绸襦裙,发髻高挽,妆容精致。容月仙皱着眉头,绕着沈慕晴走了两圈冷笑道:“苏氏,几日不见你这脸都没眼睛看了。真不知道白爷看中了你哪点?连索氏那般风韵的女子都拒绝。”沈慕晴心中冷笑,果然昨日是容月仙指使索氏勾引白彪,怕是没有得逞心中不快拿自己撒气了吧。
“容二小姐,我与白爷既然是夫妻就要相互扶持,相互尊重。他怎能为了一个风韵女子而忘记发妻呢?”沈慕晴明白这个女人是因爱生恨了,她反唇回击道。
“你简直不知廉耻!”沈慕晴的话语戳中了她的痛处,容月仙气急败坏骂道。
“我们夫妻恩爱就是不知廉耻吗?那某些人觊觎有妇之夫是什么?”沈慕晴继续讥讽道。
“放肆!”容月仙顿时放下高贵的身段,抬起手就朝沈慕晴脸甩了一耳光,长长的指甲在沈慕晴脸上划出了几道血痕。
沈慕晴被打蒙了,回过神后她一脚就踹在了容月仙的肚子上。
容月仙被踹得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她火气更大了,抽出袖子的匕首就要上手。
“二小姐,不能用匕首啊。您忘了大当家的吩咐了?院子里可不能见血,晦气。”后边跟着的几个婆子忙拦住了,一群人围着容月仙说了一堆好话才把人劝住。
容月仙想了半天,把匕首收回袖中,冷冷地盯着沈慕晴道:“苏氏,这里是锦绣山庄的容府。你能进来。希望你也能活着出去。”说完气哼哼地带人走了。
几个婆子冲着沈慕晴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打二小姐,你等着,有你好果子吃。”骂完关上门走了。
夕阳一点点落下,天色渐渐暗了。索氏提着食盒进来了。她关好房门,过来将沈慕晴手上的绳子解开小声道:“你怎么又来容府了?不是让你避开吗?”
沈慕晴活动活动手腕说:“二小姐的丫鬟说白爷要出远门,叫我过来有话说。我一时不察就着了道。”
“白爷早就去关山牧场了。听说是马上要收夏粮了让他们去关山牧场买马。”索氏边说 从食盒里端出一碗面和两个馒头,“已经戌时了,这是给你的饭。”
沈慕晴掏出手帕擦擦手说:“他们没放毒吗?”
“没有。你吃吧。”
沈慕晴抓了一个馒头啃了一口小声说:“索娘子,我听白爷说他今天就让人去看你的孩子,有可能他们会把孩子救出来。”
“真的?我听段妈妈说孩子在半路丢了。难道是白爷派人把孩子带走了?”索氏欣喜若狂,她看看门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因为后晌段妈妈回来说孩子丢了,她顿时天旋地转,晕倒在地,后来醒了被段妈妈狠狠奚落一阵,骂她孩子丢了活该。索氏心中失落,后来听说白彪的娘子被关在府中,她毛遂自荐来给沈慕晴送饭。
“看到你的书信后,爷就派人去了。你放心,他会帮你的。”沈慕晴拍拍索氏的肩膀安慰道。
“如果白爷能救回我的孩子,帮我报杀夫之仇,我愿意为他做牛做马。”索氏目光坚定道。
“你能说说你的故事吗?”沈慕晴问道。
二人静坐片刻,听得外边没有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