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张式止住了来送水的下人的吼叫和慌张,叫来了来了刘妈和陈老,毕竟这两人活了大半辈子,肮脏罪恶的事情见的多些。最后又把被迫把玲儿叫来,画下那大汉腰间的文身,这才吩咐几个人把尸体处理掉,又找了泥瓦匠把院子从新收拾整齐。
张式告诉玲儿一声:“晚上陪我去逛逛青楼”便让她回去了。
刘妈问要不要换一个地方住?张式摇摇头,不用。
院子里的人倒是没有太多的慌张情绪传递,不止是刘妈打理的好,而是大部分姐姐都是刘妈从别的妓院救出来的,谁还没见过几次杀人毁尸的勾当?也就是来了小玲珑后才享受几年安定的生活,接客也百般顺着姐妹们的心意,不就是死了个人么,至于大惊小怪的让别人笑话。
吃了早饭张式就独自出去溜达,去看了看那个叫王冬瓜的漂亮小子,又敲了敲已经关门的王家大包的门,发现果真没有人,便把一纸张说着门缝塞了进去。这半天他逛了不少铺子,给玲儿买了首饰,给翠儿姐买了胭脂,给陈老买了烤鸭,给小明子买了书。
早早吃了晚饭,张式就带着已经女扮男装好的玲儿去看看这新开的这“环采阁”里被吹嘘成“女儿尚可怜,腰枝四季春”的那位头牌莫渔儿到底是怎样个颜色。别说,玲儿这男装看起来确实无比俊俏,这一路不知要吸引多少怀春的小娘子喽。
固子巷的最北端,拐角出灯火异常明媚,最让人有记忆点的是“环采阁”门旁边有颗大柳树,看起来也有上几十年的历史了。现在据说被打造成了一大风流文化,据说只有从“环采阁”出来弯腰扶柳,才算的上是真正没有辜负一夜春光,倘在大柳根下留下些呕吐物,则更是种是大快活。
张式拍了拍这柳树笑着对玲儿说,过段日子咱们给他砍了这菜包柳树,还弯腰扶柳?扶他个萝卜!
二人选择了一个脂粉气相对稍微轻点的姑娘带着进了“环采阁”一楼大厅,顾视一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出众的女子,倒是旁边几个肥头大耳的在抱着怀里的少女频频揩油。
张式稍加气息洪声喝道:“老鸨在吗!”
声音自下而上传递出去又在楼顶打了一个旋儿反了回来,一堂无声。不一会自楼上啪啪快步下来一满面脂粉却掩不住下巴上一个痦子的锦绣纱裙,那妇人虽脸上多了一个痦子,但五官尚可且年纪还未到三十的样子,女人一步向前拉住玲儿的手娇气道:“呦,呦,阁里来了这么俊俏的小公子也没人通报一声,是我招待不周了,公子想怎么玩啊?”
玲儿抻开了那女人,张式不悦道:“叫你们头牌莫渔儿出来,小爷今夜包她!”
那年轻老鸨妩媚一笑,手拿手绢轻轻一舞道:“头牌且不说这么多达官贵人都排着队呢,就算给了公子机会,公子有那个钱么?”说着又贴近张式耳边轻吹一口热浪。
张式实在不想再啰嗦下去,演戏实在是个技术活,情绪不到怎么演都没气势。便直接在老鸨失措的眼神中一把把她搂进了怀里,戏谑道:“给你们背后的老板说一声,让他两天内去给我登门道歉,不然后果自负!至于现在,让你们打手出来吧”随后张式捏了一下那女人的脸蛋儿轻笑道:“我叫张式,记得我哦”。
从后面出来一群大汉和一个领头的,看起来那领头的有个三品的样子,只不过最后都是一样躺在地上。
环采阁被张式砸了,不知道对方要怎么回应。回去的路上张式又路过了王家大包的旧门店,取了夹在门缝里的纸条,玲儿在一旁问道:“少爷这样做,是不是不太符合你说的道?”
张式笑笑说:“你打我,我就打回去,这正是咱们的正道。若你打我,我忍着不打回去,明天我放暗箭阴死你,那才是偏离的正道呢。”
玲儿默默点头,张式又调皮的敲了她一下说:“这些都是建立在一个不傻的脑子和不弱的实力上的,再说了,这是男人的事情,你别想了。”
月明星稀,几家吠犬,几家叫鸡?张式躺在奶牛的怀里,或是奶牛爬在张式脸上睡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灰蒙蒙的天空是热闹前的安静,枝叶上着了露水,张式悄声一人出了小玲珑,直奔城门口去。
在城门内边上有一片住户,他们并没有在城市里面有什么买卖和生意,反倒是他们在城外有地,一般他们大早出城摘些农作物,日头一出来就进城卖给商家或者摆摊。这一条巷子里的人基本都是这样,这条巷子叫锁子巷。
张式赶到这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鱼肚白了,他扭头进了锁子巷,看门牌号翻墙进了丁字户,院里是一间正堂一间配房,张式轻轻扣门,两浅一深,里面传出话来:“做买卖还是翻旧账?”
张式也沉声道:“先翻账,后做买卖。”
门开了,里面出来一灰衣人,方脸,身材不高,眉头到侧额间有一道疤。那人看道张式后,先是一惊,后直接出手。
长拳直冲张式胸膛,他根本没想到这人会直接出手,下意识出右手格挡,左手趁空一掌便把那小个子扇飞出去,那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张式左手会有那么大威力,一下倒地受伤。
张式乘胜追击,一下用膝抵住对方胸膛,是他无法再反抗,便问道:“你叫冯天智?南汉冯家人?”
冯天智不言。
张式继续道:“不说也没关系,刚刚就算了了你射我那两箭的旧账,接下来咱们谈一单新生意,放心,我不会破了规矩问上一次买家的消息!”
冯天智起来拍打一下身上的尘土,冷漠说了句:“什么生意?”
张式笑着说:“给我当两年护卫,不用你天天跟着我,平时留在小玲珑看家就好,知道你不要金银,‘包子铺’里的武林绝学随你翻阅,怎样?”
冯天智还是默然道:“原来你也是包子铺的刺客?”
张式笑道:“你干不干?不干我就把你的事传回南汉,我想冯天奇肯定会第一时间把你抓回去……”
阳光越来越明媚,张式带着一背着弓箭的人回了小玲珑。
张式其实挺喜欢这种话少的人,比如石锋。直接,简单,暴力,减少了世界上百分之七十的谈话时间,但冯天智却又比石锋更狠辣更冷血一点,这也是张式想给他剔除的缺点。
再过几天张式就应该去东宫当值了,期间张式晚上又出去了一趟,据说是馋得慌想吃鸡腿了,非要吃城南一家挂炉鸡腿,夜里去的第二天才见着人。
张式逛遍了小半个梁城,终于把事情捋清楚,也确定自己并没有被卷进西北大元帅曹景龙和昌义之将军的朝中斗法之中,张式是个里不愿意惹事上身的人,整个朝堂就像一个大舞台,人家两位别管是为了夺权争宠,还是自污保身,再或是不给文官插嘴军事的机会?和咱没啥关系,只不过有人硬是想把张式推进去,这就不太好了。
…………
来到宫里,在太监的引导下转转悠悠一路到了东宫,宫殿门前,那个龙驾上的男人早已经摆驾东宫,身旁皇后娘娘妃子们尊礼而立,张式也装作从没见过那么大世面的样子倒头便拜,那个不怒自威,皇气磅礴的男人并没有让太监代话,直接对着张式道:“起来吧,见过几位娘娘,一会儿和太子去见太傅,让朕看看这最年轻的天下十大高手能不能把我那不堪的儿子从泥鳅变成龙!”
旁边的太监匍匐在地不敢接言龙种的话题。
除了燕妃认识之外,其余的张式都敷衍拜过,之后皇帝大袖一甩便带着众人走了。从宫里由宫女拥着出来一十三四岁的男孩,张式笑意盈盈的打量着他,他倒是有些害羞了,极为礼貌的施一平辈礼:“萧观见过张师兄,请张师兄随我来。”
张式心道这是哪个腐儒交出来的孩子,就知道用那些子经史集灌满脑子,天天礼教道德仁义,最后把这孩子弄的比自己还瘦,简直皮包骨头了,重度营养不良的样子。
两人又一起听了那太傅老师的半天啰嗦的礼仪,最后终于结束,张式溜去御厨房偷了两个鸡腿用油纸包着,刚拿出来的时候这小太子竟然愣愣说,吃鸡当吃翅膀,腿爪乃地之污物不合乎礼。不过在张式这个人畜无害的大哥哥的诱导下,终于再次证实了真香的定律。
张式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问道:“小观,你刚刚叫我师兄,你也加入我们紫罗门了吗?”
萧观擦了擦嘴上的油,保持住最后的皇家尊严道:“前几日父皇在大殿见过师兄以后,回来就派了红翎快马向紫罗送去了拜帖,也就是说你我师兄弟的情意已经有了几天了。”
张式点头,又慢慢进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