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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重拾自我

大灭烘炉中,秦泱沉浸其中已有半月功夫。

自打他握住这大灭烘炉的一刻,他便感受到了颛顼帝真正的气魄,一份任由人族发挥他全部传承的舍,完全寄存于这大灭烘炉中,但凡身属人族,便无人不能催动此大灭烘炉!

所以在秦泱跻身烘炉中时,都无需以形坟观摩,这烘炉真正看透了他,因他为人,便全力相助,自发的为他聚集赤壤地带的精华,熬炼着他那残破躯壳,帮他生化蜕变。

炽热的光火无形无质,却实实在在的被秦泱感受到,在他全身每一寸肌肤中灼烧。

古朴的烘炉看似沉睡在赤壤地带地下,可其中内部时时闪耀起烦奥的纹路,甚至还有些许返璞归真的壁画显影,那是牧野星芒下,身披兽皮的先民们,征服这天地的历程。

他们为先者亦为超脱者。

半月来,太多震撼的景象抽击着秦泱的意识,非望天威而折腰,乃见鬼神同叩首。

那些壁画中的人族,自混沌诞生,出世皆为万丈身躯,他们个个都是顶天立地,将浩瀚的乾坤撑碎,又将其带往向一个全新的瞩目的高度。

天地因他们而悲喜,因人而悲喜!

再刺目的神祇,如此也得低头,再凶厉的鬼妖,亦要为之胆寒,这,就是人!

“时候到了。”

刺目的霞光中迸发出一束泉流般的色彩,像是什么被开辟出来了。

秦泱闭目盘坐于虚空,整整十五日,他终于有了其他动作。

只见此刻的秦泱裹藏于息蕴流光当中,只勉强显露出一张坚毅的面庞,他长发散落身后,宝相端庄,威严不可侵,闭着的眸子尚未睁开,但胸口豁然间咔嚓一声轻响,那里的流光不见散,而是凝聚的更加密集。

越密集越耀眼,在通体苍白的神辉下,秦泱胸口出与众不同的显现出淡金色的息蕴。

“呼~”

只听秦泱常常吐出一口气,他开始放松,这一口气吐出宣扬着结束。

一口气终,没有继续呼吸,苍白的光华终于将他面容也完全淹没。

可这时,“哗”的一声,秦泱胸前的淡金色息蕴倏然沸腾,狂撒出无尽光粒,犹如金色的流沙在飞扬,飘荡十万里,金辉瞩目。

那金光聚集的太是密集,其中的光粒往外飘飞,像拖着这什么。

是手!那是一只手!

不,那是一个人!

只见秦泱胸口瞩目的金色的光束因为太是密集,在他苍白光华包裹的身影上,就像道金色的裂痕烙在那儿。

此时,那金色裂痕中一只大手探出,紧紧扣住金色裂痕的边沿,接着,另一只手也探了出来。

两只有力的大手奋力一扯,一道金色的透明人影完全显露出来。

是秦泱!

非被凤族戏谑,猫戏耗子般逼着其自废血脉的秦泱,而是遭逢天雷盖顶,与天释一起来到这苍凉大荒的秦泱。

他的容貌是前世的模样,他的身躯健硕,不再是十三四的少年。

“不被束缚,不被监视,做回自己的感觉真是怀念呐。”

秦泱望着自己透明的掌心,感受良多,上次有这番感受还是初见天释时,那时他死了。

他赶忙扫去眼底的沧桑,取而代之的是昂扬不灭的斗志。

来这个世界快一年了,秦泱经历了不少事,他无数次徘徊在生死之间,那份生死熬磨的疲劳折磨着他,可也越让他的意志坚韧。

“现在没有八索道,没有小魂儿,没有世界本源意志,没有天释,只有我,这个足够真实的我,得见大灭烘炉才得见我,一代帝者的手段果实在让人惊奇。”

秦泱此时一丝不挂,短短的寸发精神焕发,他唏嘘了两句又将目光投向面前的那团苍白色的光。

光中的人影依旧健在,那也是秦泱。

只是人死不能复生,那个燃尽凤族本源的秦泱真正死了。

也是经过大灭烘炉的磨练,秦泱知晓了那个燃尽凤族本源的少年,可不仅仅是为逃避凤族追查,那少年是想走出另一条路,一条布满天堑的踏天之路。

“这片天地在哀鸣,它在逼迫着这片天地的人,种种因果牵扯着无数天骄妖孽诞生,还逼着他们去走些异常凶险的路,似想要他们个个都空前绝后。”

应秦泱所想,大灭烘炉的器灵缓缓浮现出来,像一团暗淡的火焰,其中的声音平静冷漠。

“前辈。”

秦泱躬身行礼,大灭烘炉助他挣脱束缚,重拾自我,这不止于救命之恩,更有再造之情。

“无须理会我,只是感受到你心底需要帮助我才现身。”

“既如此晚辈便不矫情了,我想让前辈赐予一道意识真正的生命。”

“嗯?那身躯里有三重意识,一重满腹怨气,该无情欲却失纯粹,第二重野心勃勃,就像自凌霄广厦上跌落下来的失意者,渴望再站高楼,第三重更为复杂,我难以说明它是什么,但总感觉熟悉的很,它远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

“前辈稍一窥测便给了晚辈很多惊喜,而晚辈希望那团世界本源能与这具身躯合一。”

大灭烘炉给了秦泱大量信息,那三重意识秦泱自然也是知道都属于谁,但那第三重还真是让秦泱倍感意外。

能使大灭烘炉感到熟悉,他到底从何而来?

“你是想祭炼出一具化身吗?”

大灭烘炉询问道,他秉承着颛顼帝的意志,可以全力助人族任何一个子民,只要那子民没有堕入邪魔歪道,是欲踏修路逆流而上者,都可以能帮多少帮多少。

“不是。”

秦泱摇头,他看着那具身躯顿了一下后又道:“那团世界本源助我修行,于我有恩,而我既然感受到它的怨,我想帮他一把。”

“如何帮?他无欲无求,便是真正给他一副皮囊,也只是随心所欲地的感知,不分善恶,是福是祸难料。”

大灭烘炉突然以质问的语气问道,他像是要考量秦泱,想知道秦泱会有什么答案。

“人何尝不是如此,七情六欲皆由感知而来,经历多了自然会懂得,那团世界本源被怨气困扰,他也在疑惑许多东西,我希望能让他主动去寻找。”

“那如果他不可控制该如何?”

“真若会酿成不可收拾的祸事,晚辈哪怕拼上性命亦要让他灰飞烟灭。”

秦泱语气平淡,可却有份难以让人质疑的气度。

大灭烘炉听此没有及时回话,反倒像是在思虑一般,过了许久才回话道:“我相信你,可这片天地有很多东西是你不知晓的,你甚至不知道让一具世界本源在人世间行走代表着什么,所以稳妥起见,我想将这具旧皮囊熔炼成一把兵器,必须被你压制,这样我才能安心些。”

“如此亦可。”

话音刚落,只听大灭烘炉中轰隆隆的作响,这一回,真正炽热的烈焰透入秦泱的四肢百骸。

那具身躯中竟传出了凄厉九转的嚎叫。

在偌大的大灭烘炉中回荡起伏,让人毛骨悚然,可逐渐的,秦泱看到几团暗淡的阴影从那具身躯的背后缓缓散了出来。

刚一出来就被大灭烘炉中的烈焰吞食,来不及再哀嚎就化作虚无。

又见苍白光束中两道流光射出,一道乃是微小的八索道石碑,八面石碑连成一道神环,中心有两滴剔透晶莹的血精。

大灭烘炉道:“这八索道与两枚血脉种子被我提了出来,你还要那血脉吗?若是接受,将来可不能忘尽孝道。”

“接受,当然接受!泱儿,你怎么怪为父都可以,就算不要秦家血脉也可以,但你母亲的血,为父求你留下,你母亲在凤族受苦,唯一的期盼只有这丝缥缈的血脉,你若不要凤族的血脉,你母亲感应不到你,她真的会活不下去!”

八索道石碑中,秦昊的声音焦急的传来,语气中的哀求根本不掩饰。

这个男人曾今或许很混账,但现在,秦泱不能无视这份哀求。

“劳烦前辈将他的这缕意识掐灭吧,那两份血脉我都承受。”

秦泱神色中带着抹期待,不过是一对父母,多次游走在鬼门关都不怕,多一对父母有何不能接受?秦泱是这样想的。

“抹除他的意识倒罢了,八索道会跟着一起消失,将其锁在你脑海里吧,让他无法窥探你的日常便可。”

大灭烘炉说着,已经将两枚血脉种子与八索道石碑埋入了秦泱的魂魄当中。

“等你的新身躯塑造出来后,那两枚血脉种子也许会发芽,但也可能会永远只是两枚种子,你能感受到自己拥有却无法挥舞其中的力量,一切,全凭自身,至于它,我无需多言,亦是交给你来决定。”

大灭烘炉将天释又送入秦泱的魂魄,接着继续道:“现在,去握住你的兵器。”

秦泱点头回应,而此时他那具旧身躯已经完全融成了一道光束,只见秦泱轻轻的握住,他心中稍一思索,苍白的光滑瞬间散去,一柄质朴锋锐的骨刀在他手中出现,刀背上若血丝般的纹路鲜红醒目。

“嗖!”

秦泱随意打量了一眼骨刀,接着奋力甩出手,他遥遥喊道:“去吧,去代替我参加九部逐鹿,去看一看生死相争之下,是否全然只有利益,去察觉生灵间的情与欲,去真正解开人性的疑惑!”

骨刀被送出大灭烘炉,而秦泱身边的大灭器灵此时饶有兴趣道:“怎么决定是刀呢?自古成者百般兵器皆有,唯有刀不可取,不成剑枪弓鞭,也可做塔鼎炉钟,何以选刀?”

“因为,我怕我不够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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