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宗门山上空,稀稀拉拉的聚集了数百人。
他们一个个注视着远方的百里平原,面色凝重,空气中也弥漫着令人压抑的气息。
在地面上,穿着山宗弟子服的数千人面面相觑,眉宇间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时不时的看向那宗门腹地的那一个泛着火光,散发着浓烟的洞窟。
每看一次,眼里的惊惧都会多增一分。
“大师兄,难道我们山宗真的.....”
有人满脸愁容,小声问着众人前方一个穿着厚土黄袍的青年人。
那青年人名唤秦罗玉,他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武之气,身躯挺拔,自出一股凌然正气,好一个翩翩玉公子!
但此刻他那刀削的面容上也是一片凝重,斜视了一眼提问的人,又看了眼那个山洞,眉头越发皱紧。
他把目光投向那高空中的一众长老,然后沉重开口道:“关于此事,你们可曾听过流言?”
围在他周围的一众山宗弟子纷纷摇头:"大师兄,关于这魔窟,我们闻所未闻,别说我们,就连一些执事长老提起来都是一头雾水。"
他们日日夜夜生活在这片土地,全然不会想到,脚下厚实的大地下竟然是那般宛若修罗地狱无比惨烈的景象。
秦罗玉微微沉吟:“众同袍,你们可敢相信宗主会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吗?”
一众弟子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一眼,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秦罗玉继续开口说道:“我也不敢相信,但此刻事实就摆在我们眼前,护宗神兽的失智,绝不是偶然。而那魔窟里的无数婴尸,也绝不是虚幻之物。”
“那大师兄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只有一个,山宗教我们修行之道,秉持厚德之心,以仙人之居,泽天下万生,吾辈也修浩然之气,恶魔修不耻!”
秦罗玉缓缓闭目,长出一口气:“然事已至此,信各位同胞皆心存所想,我辈一同修行至今,众兄弟为人行事兄长皆清楚!但此事已不可挽回,都各自散去吧!从此天下再无山宗!”
他的话像重锤一样,狠狠敲打在他们的心中,使得一颗心震颤不已。
他们悲凉的看着秦罗玉,连大师兄,也对这件事感到如此绝望吗。
“大师兄,那你呢,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此生定跟随师兄!”有人紧咬牙,神色坚定的看着他。
“我等无颜再以山宗弟子身份自傲,此等恶性,人神共愤!”
“是啊,大师兄,宗门出了这等事,必定会遭天下人嗤笑不已的,你还是带我们离开吧!我们相信你!即使到了外界苦修,也必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众人纷纷表态,神情激动的看着秦罗玉。
秦罗玉却微微摆手,看着上空那群长老,沉重道:“我不知宗门发生了什么,竟会行这等恶事,也不知道现在宗门惹到了什么大人物,可能是遭天谴吧。你们还是快些从后山小道,以我身份令牌出宗,此一去便远走高飞,永不回来!”
说罢,他将一块厚实沉重的山形令牌投掷于一个弟子。
“山行,你平素办事稳重,令人放心,带师弟师妹出宗一事,便交给你了!”
被叫做山行的一个魁梧汉子接过令牌,不解的看着秦罗玉说:“难道大师兄不与我们一起吗?”
秦罗玉微微摇头:“山宗于我有养育之恩,虽宗主忤逆本心,但我此生已发誓,定与山宗共存亡,你们快走吧!”
他话一出,周围的山宗弟子顿时震惊不已。
他们还想开口劝说,却突然看到秦罗玉脸色骤变,狂喝道:“山行!快带他们走!”
然后整个人猛地踏地而起,朝着众长老急速飞去。
众弟子又是面面相觑,不待有所反应,天地突然震颤一阵,连脚底下的厚实的土地也是一阵动荡不已,宛若流水污泥般!
山宗上的宫殿纷纷一座座的塌落,那地面上也裂开一条条裂缝,不知何处喷出一股股炙热的地火岩浆,挥洒长空,天地间风云变色,乌云遍天,电闪雷鸣声不绝于耳,世界一片末日之景!
山行面色狂变,怒吼:“快随我走!”
然后身躯拔地而起,化作流芒,朝着后山飞去,一众弟子也是紧锁眉头,哀叹一声,终不舍的看了眼这从小到大生活的居处后,也瞬间腾空,跟着山行而去。
秦罗玉看着他们都离去了,又将目光重新移回来,看向远方天际出的那两道血红流芒,眼神凝重。
秦罗玉微微欠身,向着身旁一个精瘦老头开口问道:“六长老,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
六长老面露不安,或许他也没发觉,他的手都在剧烈颤抖着。
“罗玉啊,本长老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秦罗玉一愣:“六长老,连你也不知情?!”
六长老苦笑道:“罗玉啊,此事我估摸着就只有宗主和大长老知晓,连二长老都蒙在鼓里!”
“什么?!”秦罗玉大惊!
“你不必惊讶,再告诉你一个惊骇的消息吧,宗主和大长老以及前去百里平原的一众长老,只有少数几个中位长老的命牌没有碎。连不死护宗神兽铁甲龙皇也不知缘由而断了生机。”
秦罗玉眼神剧颤:“六长老的意思是,是那个和铁甲龙皇厮杀的年轻人将宗主他们......”
“他这不是来了吗!”
六长老说完后,身躯猛地往前而冲,和几位长老并排而立,一起出手想要将那两团赶来的火球给拦在山门外!
那两团火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势冲过众长老的防御,而是停在来他们对面的虚空中,火芒散去,从里面露出两个人来。
正是焚翎和沐颜希!
焚翎一脸玩味的看着那几位长老,眼里的讥笑毫不掩饰。
秦罗玉眉头紧锁,思量一番,也是一步踏出,和几位长老并肩而立,与焚翎对峙着。
剩下的数百位执事长老面面相觑,也纷纷缓缓合拢成一堵人墙,立在那几位长老身后。
六长老眼神微眯,抱拳说道:“敢问阁下为何而来!”
焚翎抱着手,一言不发,看着山宗上空的末日之景,眼神微动,受他气机影响,那毁灭风暴更加剧烈,那地面上的阁楼宫殿表面上往往也是阵法碎光一闪,然后轰然倒塌,溅起漫天灰尘。碎落的残骸要么被岩浆灼烧,要么是被风暴卷起,飞如空中!
“我识得你!你是沐颜希!”
就在这时,秦罗玉突然指着沐颜希,凝重开口。
沐颜希也学着焚翎将双手抱在鼓囊的胸脯上,凤眼微眯:“山宗大弟子?秦罗玉?”
“是我!”
“呵!”
沐颜希讥笑一声,满脸嘲讽之色:“亏你们山宗自称是厚德载物,山纳百地,以厚土自喻,奠万民之基!没想到,你们竟然练魔功,那可真真正正的是为万民祭奠啊!”
“你!”秦罗玉咬牙,满脸怒色。
“怎么,她说的有何不对吗?你们以一己之私,祸害黎明百姓,使那魔窟内那么多无辜的生命......”
焚翎接过话来,然后随手朝着魔窟内丢出一道火苗,风助火势,火助风势!
魔窟里面顿时气焰大涨,一股股比刚才浓烈百倍的恶臭的气息弥漫而出,令人闻之欲呕。
山宗众人闻言,脸色一阵惨白,身形剧烈晃动着,有道心不稳者,竟摇摇欲坠。
六长老颤声说道:“山宗行这恶事,有违祖训,更忤逆本心,我等身为山宗之人,受万民拥戴,却不护万民,难辞其咎,我们自会以死谢罪!”
秦罗玉咬牙接着说道:“但山宗并不都是贪生怕死之徒,我们也不是那般蛇蝎心肠,一死又何妨!可我们必须要说清楚,练婴尸一事,绝非山宗之人本心,此事只有宗主和大长老二人知晓,我们也并不知情!更遑论参与!”
焚翎眉毛一挑:“有区别吗?!”
秦罗玉大手一挥:“当然,平素山宗长老、弟子们乐善好施,以维护疆域太平为本心,更以山宗之人自傲,不曾做过半分大逆不道之举!”
“可这件恶事就发生你们眼皮子底下,你说没参与就没参与吗?”
“哼!我秦罗玉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参与!”
秦罗玉气势高涨,但想起那些已经发生了的事实,又正气一泄,面露痛色:“可那无数家庭的惨剧......我虽不知你为何人,但我敬你为一声前辈,望你给我一个痛快,让我能以死谢罪!”
六长老眼神剧颤:“罗玉,不可,此事与你无关!你乃弟子身份,快速速退下,有什么事,我们这些老家伙自会担待!”
秦罗玉洒脱一笑:“六长老,我无愧于心!但求一死,以告那些孩子在天之灵!”
“罗玉......”
秦罗玉面露决然之色:"六长老不必多说!弟子已决定了!"
说罢,秦罗玉缓缓张开双手,不做防御的立在焚翎三米之处,这个距离在他们这等强者眼里,宛若毫厘之间,况且秦罗玉还不设防。
如若焚翎真的出手,哪怕随手一击,也能将他轰的形神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