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顾青山说完,陆拾遗伸手‘啪’的一声打了自己一个耳刮子,跪在顾青山面前,道“顾叔,是我的不是,是我害了黄姨。你打我吧”
顾青山见他面显悔恨之色,渐愈渐浓,心中本就慌乱,一时间却也不知怎么办,叹了口气,将他扶起,道“怪你又能如何,你黄姨能好吗?”
陆拾遗听着顾青山说道,望着他那悲切的神情,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黄东芝,顿时心如万根利针般刺扎,鼻子一酸,立时眼泪滚滚而落,道“顾叔,黄姨他……他这是怎么了?”
“中蛊呗”
陆拾遗听到这句话,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此刻听见,身子仍是猛的一颤,随着声音望去,见说话的是那个老者,道“你怎么知道?”
稍微一顿,看着面前这位老者,见他一副苗人装扮,年纪比顾青山还大上一轮,好是奇怪这人怎么会到此地,道“你是什么人?”
顾青山怕陆拾遗得罪面前这位老者,便欲出口提醒他说话不要无礼,却见那老者看了他一眼,顾青山会意,便立时住了口。
只听那老者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我,你遍寻天下也找不到救她的人了?”
那老者言话之间,伸手一指黄东芝,脸上笑容却是不减。
闻言,陆拾遗道“你能救我黄姨?”
那老者微微点头,笑着道“不然,你以为我来这里干什么?蹭饭来的吗?”
听那老者言道,陆拾遗眸光猛的一震,忙伸手抓住他手臂,说道“那你快治治我黄姨啊。”
那老者笑道“呵呵……本来我是要治的,现在你来啦,我却是不治了”
陆拾遗目光一惊,道“为什么?”
那老者用浑浊的双眼意味深长看着陆拾遗,半晌后,笑道“有人恃强凌弱,我只多嘴问了一句,便要拆了我这把老骨头,若是不幸治坏了人,那里还能保得命在,还是莫趟浑水的好”
“你……”陆拾遗闻听此言,知他在问罪自己,看了一眼顾青山见脸色为难也正瞧着那老者,这时也知,这老者来头怕是不凡,否则顾青山不会对他如此尊敬,目光下沉,怔了会儿,忽地对那老者跪拜下去,道“小子无礼,得罪了人,你要打,要骂怎么解气都行,只是我求你救救我黄姨。”
那老者见状,忙将他扶起,道“哎呀,这孩子怎么不识逗?我跟你说笑呢,你怎地还当真了?”
顾青山听着二人应答,却是摇头苦笑,这老头脾气十分古怪,他也不敢随意插嘴,若惹急了他,黄东芝可真没人相救了,是以任凭着他玩闹,也不敢出声坏他兴致。
陆拾遗却是一愣,瞧着那老者忽阴忽晴的脸色,也是懵然,但随即醒悟过来,道“那你快点救我黄姨吧。”
那老者看了看黄东芝,道“救她容易,但需要一样药材,或可说是一只毒物”
陆拾遗与顾青山闻其老者言道,齐声问道“是什么东西?我马上给你找来”
那老者看了二人一眼,随即道“你们可知小黄妹子中了什么蛊?”
陆拾遗与顾青山听着老者的话,不禁相视了一眼,顿时摇了摇头,顾青山问道“张老前辈,到底她中了什么蛊?”
那老者道“你们可知道什么是金鳞蛊?”
闻言,顾青山道“张老前辈,你是说我婆娘中了金鳞蛊?”
老者微眯着浑浊的老眼,看着顾青山,道“人家都说你是湘西第一采药人,看来还是颇有几分见识嘛!不错,你婆娘正是中的金鳞蛊。”
陆拾遗低声在耳旁问道“顾叔,什么是金鳞蛊?”
顾青山闻言,瞧了一眼老者,那老者叫他目光头来,伸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瞥见一眼顾青山,道“看我做什么?你若知道说给他听便是,也好叫这些小辈长长见识。”
听见老者说道,顾青山应了一声,道“是……据传说,金鳞蛊是黑蛊中非常难炼制的一种蛊毒,炼制过程残酷无比,需要将一百零八种身具剧毒的毒物放置在一口缸中,然后将其口封住,不给这些毒物任何食物,只待这些毒物自相残杀,相互吞噬,直至最后缸中只剩一只毒物,而这只毒物因为食用了上百种剧毒无比的毒物,身体会发生极大的变化,变成这样一只奇怪的毒虫,相传它长相奇特狰狞,其头如蛇呈三角,八寸长短,身披鳞甲似鱼,腹下有百足,颜色如赤金,天底下至毒之物!张老前辈,不知我可有说错。”
那老者微微点头,含笑而道“不错,不错,湘西第一采药人名号,果然了得。”
顾青山瞧着那老者笑意盈盈,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略微苦涩一笑,道“在白蛊王面前,我那敢称什么名号,只求张前辈救救我婆娘,我对前辈感恩戴德”
那老者挥了挥手,道“顾青山,你在这湘西之地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你有此一难,我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略微沉吟,随即道“只是要救你婆娘,我尚需一物。”
“什么东西”
顾青山与陆拾遗同时相问道。
那老者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正是那金鳞蛊虫。”
“啊……”顾青山闻言,惊道一声。
看着顾青山满脸惊疑,陆拾遗愣了愣,回头看向那老者,道“那里有,我去把它抓来。”
那老者道“金鳞蛊虫,非天生地长,乃人为而饲养,自然谁下得蛊,那里便有咯”
闻言道,陆拾遗不知觉间手掌紧紧握成拳头,眸中掠过一丝阴冷,随即而言“我知道去那里找了,顾叔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黄姨出事的。”
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慢着……把这个拿上,”那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抛向陆拾遗。
陆拾遗伸手接住那个香囊,见它上面绣着两个苹果被一根树枝穿过的绣面,有些好奇,道“这是什么?”
那老者道“这里面装的是,雪蚕唾液与药材混合而制成的香囊,佩戴身上,虫蛊不侵,别人没救成,反倒折了自己,老头子可不想那么劳碌。”
陆拾遗闻言,瞧着手中的香囊,想不到这东西能有这么大的作用,伸手将从那赵山怪身上夺来的布袋,取了出来,两相比较,还是那老者的香囊气味好闻些,忙将两只布袋放进口袋,随即对那老者道“那多谢了,不知道老前辈怎么称呼?”
那老者听闻陆拾遗问道,哈哈大笑,声若洪钟,随即而道“白蛊王,张延宗,小朋友我很看好你哟!”
陆拾遗闻听那老者说道,略微一怔,想不到他就是专门解蛊的白蛊医师,只是他那最后一句却不知是什么意思,略微沉吟半刻,便即醒过神来,道“张前辈,顾叔,你们等着我,我去去便来。”
说罢,径直出了顾青山家中,往赵山怪家中赶去,待走近那木屋时,忽见地上有一节松树枝,上面兀自溢满松油,顺手便拿了起来。
待走进赵山怪家木屋外那片花园时,便即站立不动,略微沉思半刻,随即朝着屋中喊道“赵山怪,你给老子出来。”
他本想痛骂赵山怪,但想了半天也不知怎么骂人,这句老子,还是跟着赵山怪而学。
此刻他本就怒极,声音更是异常洪亮高亢,一声怒吼,如同炸雷一般传了出去,渗透木屋传入屋内。
不多时,便从木屋中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是那个王八蛋,狗杂种在老子家中乱嚎,不要命了吗?”声音主人,正是赵山怪。
随即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从木屋冲出来一人。
陆拾遗瞧着这赵山怪细眼阔口,猥琐卑鄙的模样,那里忍得住心中怒火,便欲冲上前去,立时将他打得生死不能。
赵山怪见来人是陆拾遗猛的一惊,随即镇了镇神,又见他说话间,便要冲将过来,细眼之中,掠过一抹惊骇,忙从后背掏出一个香炉,道“你别过来,过来我弄死它。”
陆拾遗目光停留在那只香炉上,随即眸光之中,怒火似要迸发而出,却不敢上前,他已经猜到那香炉里装的是什么,只是怒眼瞪着他道“原来真是你干的!你知道我来干什么的?”
赵山怪阔口一咧,嘿嘿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想要我这宝贝是吗?”
说话间,他轻轻拍打着手中那只香炉,模样可憎可恶已显极致。
陆拾遗略微思索瞬间,随即怒吼道“王八蛋,狗杂种你说话不话,为什么要害我黄姨?今天你不把金鳞蛊虫给我,我就杀了你。”
听着有些熟悉的话语,赵山怪略微一愣,怎么听着像是自己骂人的方式?但面对几欲发狂的陆拾遗,丝毫不敢大意,道“你别乱来,我手里拿得可是黄东芝的命,要是吓到我,我手一哆嗦,这小东西要是有个好歹,那可怨不得我。”
闻言,陆拾遗望着赵山怪手中的香炉,却是不敢上前逼进了,但此刻也知,这赵山怪以此要挟,必有其因,盯着面前这个丑陋的人,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还要药材是吗?”
“我呸……老子发过毒誓不找顾青山麻烦,不要他药材,便是一口唾沫口钉,想让老子死无全尸么?”
听他如此说道,陆拾遗倒是一愣,便想到顾叔也是这样说的,但随即想到黄东芝的模样,却猛地醒悟,怒道“你王八蛋,狗杂种跟老子打埋伏,你不去找我顾叔,却是去找我黄姨麻烦,你好卑鄙。”
“哈哈……”赵山怪笑了一声,随即戛然而止,总觉着这小子骂得不对劲,道“那可怨不得我,谁叫你不说清楚的?还有不许再骂我王八蛋,狗杂种,否则……”
说罢,忽地将手中香炉猛然举高,盯着陆拾遗,续道“你可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