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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是是非非难明

暴风话音刚落,袁开强打精神,心知此时乃是生死关头,要想破了对方合击之术,必须一鼓作气。所以袁开更不迟疑,也不管五脏六腑的强烈烧灼感,强憋住一口气,抡刀就冲向下一个目标。

八大金刚死了一个,尤其死相还极其凄惨,又怒又怕,不由得阵势大乱,被袁开虎入羊群一般逮住一个猛打猛冲,想要互救,却被暴风舍命挡下。不过几个起落,便又有一个和尚被袁开劈为两半。

二小更不稍停,马上转移目标。

袁开玩命透支体力,每杀一人就喷出一口鲜血,可袁开杀的性起,不过几个照面,再有三个和尚毙命。

八大金刚如今只剩三个了,其他五个全被袁开一分为二,十片尸体横七竖八,在地上熊熊燃烧。这三个和尚从未经历过如此恶战,被修罗地狱般的惨状吓破了肚,再也不敢向前,哆嗦着嘴唇,使出吃奶的力气,调头就跑。

袁开已经杀红了眼,满脑子除了砍人什么也不知道了,狞眉立目,盯紧一个和尚迈步就追。

这和尚见袁开放弃另外两个却只追自己,吓得浑身打颤,求生心切,飞鸟投林般冲入百姓人群,语带哭腔,大呼道:“众信救我啊!”

百姓一阵大乱,紧接着就在机灵而又虔诚的信徒组织下,迅速形成人墙,挡在袁开面前。

袁开见百姓挡路,鞋底与地面发出剧烈摩擦声,勉强止住身形,站定大喝道:“闪开!”

袁开浑身是血、刀锋烈焰刺眼,百姓被袁开威势所迫,猛然一阵骚动,到底是信仰根深蒂固,紧接着就又恢复整齐。

百姓不敢与袁开对视,只是低头站着默念佛经,对抗心中对死的恐惧。

场中还有许多和尚,袁开转头去寻,和尚们大惊失色,深知袁开必不会放过自己,大声鼓动百姓包围袁开。

百姓为保护大师们,舍生取义,口诵着佛经将袁开与暴风包围在正中。

袁开被此情此景气得浑身哆嗦,忽然肩上一轻,忙低头观看,眼中所见让袁开目眦欲裂。

原来二小被困后,暴风为打开局面,让袁开盯住一人冲锋,自己帮助袁开抵挡四方攻来的大铲。之前袁开与暴风背靠背招架攻势尚且捉襟见肘,转而由暴风一人招架,而且只能抵挡不能闪避,否则自己躲开,袁开毫无防备之下定会被一铲拍死。

暴风虽极力施展绿竹棍,怎奈双拳难敌四手,还是有大铲冲破竹棍防线。暴风为护袁开,只得用自己的手脚、后背抵挡,虽然他的炼体修为比袁开也不遑多让,可毕竟是血肉之躯,怎能完全挡得住大铲攻击,每铲临身必带溅起大片血肉。等袁开奠定胜局,暴风已濒临油尽灯枯,后背被大铲划开,伤口深可见骨,右腿骨也被打断,其他各处伤口不下二十处。

众僧被杀至胆寒,无勇气再战,袁开又被人群围住,暴风终于放心,再也支撑不住,从袁开肩头跌落。

袁开眼见暴风如此凄惨,再也抑制不住,边吐血边跪下抱住血染的暴风,喊了一句:“暴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瞪圆双眼,眼泪和着鲜血流了满脸。

暴风勉强睁着眼睛,看着袁开,露出天真的笑容,有气无力道:“我们赢啦!”

袁开胡乱抹了把模糊的双眼,强自挤出笑容,哽咽道:“嗯!我们赢啦,等咱们割下了凡的狗头就可以回家啦!”说罢,撕扯上衣,把暴风绑在背上,提起黑刀,就想去割下了凡人头。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笑道:“哈哈!无上我佛显灵,恶魔终于死了一个!”

众百姓如梦初醒,纷纷大呼“无上我佛显灵”,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暴风性命垂危,袁开本已悲哀至极,再听到有人如此说自己最好的朋友,暴怒无以复加,大骂道:“谁再说一句我砍死你!”说罢,将最近一个叫嚣的中年男人一刀穿心。

百姓先是吓得向外退开,紧接着又包围住袁开,狂热大呼“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不止。

袁开仅存的一丝理智也荡然无存,怒极而笑,咬牙道:“好好好,如此不怕死,我就成全你们!”握紧刀把,就想大开杀戒。

“住手!”人群中忽然一声娇呼,袁开皱眉,强自让自己不要陷入疯狂,嘶声道:“小静姐,你也要拦我吗?”

张小静挤过人群,来到袁开面前,泪流满面,道:

“袁开,之前你与暴风在街头为住店打架,我见你俩长的可爱,怀着善意收留你们在我家,是也不是?”

袁开点头道:“你说的对,你心地善良,我与暴风都很感激你。”

张小静道:“可我没想到我一时善意会铸成如此大错!了凡大师大慈大悲,为教化全镇百姓呕心沥血,没想到却遭到你们的毒手,你们变本加厉,又残忍杀害五位大师,这还不算,你们还要将云门寺上下赶尽杀绝!”

袁开急道:“小静姐,你听我解释,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暴风勉强保持清醒,有气无力道:“小静姐……”

张小静怒道:“不要解释了,谁是谁非是我亲眼所见,事已至此,我只恨自己有眼无珠,引狼入室,没有在你二人说想吃肉时就揭发你们恶魔的嘴脸,全镇合力诛杀你们!”

张小静哭如杜鹃啼血,哀叹道:“是我害了了凡大师,是我害了全镇百姓,我有罪!奶奶,孙女不孝,李大哥,小静对不起你了!”说罢,趁袁开愣神的功夫,合身扑在袁开手中刀尖上。”

袁开没想到张小静如此决绝,再想收刀已来不及了,张小静心怀死志,黑刀刺入她的胸膛,直没至柄。

张小静又怨毒的看了袁开和暴风一眼,闭目长辞。

袁开呆愣着,不知该不该抽刀,嘴里无意识反复念叨着:“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不该这样!”

暴风把一切看在眼中,痛苦的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滚滚而落。

“唉”,空中忽然传来幽幽一声叹息,陆离凭空出现在袁开身旁,拍了拍袁开和暴风的头,道:“走吧,咱们回家!”

袁开双眼无神,下意识扭头,看了好半晌才醒觉自己的大哥陆离来了,眼中又恢复了些许神采,急道:“快救救暴风啊!”

陆离点了点头,袁开相信大哥答应的事,便必然能做到,这才放心释然,双眼缓缓闭上,倒在陆离怀中。

袁开今日连番大战,身上伤痕累累,对战八大金刚过程中,更是屡次透支体力,导致边打边狂喷鲜血,本已是凭着顽强的意志力强撑,没想到最后又受到暴风重伤和张小静自杀双重打击,见到陆离来接自己,心弦放松,再也无力睁眼,当场晕倒。

……

袁开做了很多恶梦,梦中有留镇百姓纷纷化为和尚对着自己念经,有张小静一遍遍惨死在自己刀下,还有暴风化为鬼魂站在竹桥桥头向远处走,袁开大喊着“暴风别走!”,猛然惊醒,睁开眼睛,只觉脸上湿漉漉的,扭头,枕头上也湿漉漉的,榻上仅有自己一人,却没有见到暴风。

袁开吓得魂不附体,不顾全身仍然酸软无力,更顾不上穿衣服,只穿着小裤衩、身缠白布,大喊着“暴风”向外就跑。

等袁开仓皇间拉开屋门,熊猫暴风正浑身缠满白布,右腿上绑着根短木棍,坐在石凳上跟陆离说话。听见袁开屋门响,扭头正好看见穿着十分简单的袁开往外跑。

虽然被白布裹的粽子一般,可那圆滚滚的身材,大大的黑眼圈,不是暴风又能是谁。袁开喜出望外,大叫着“暴风”跑来,想给暴风来了大大的熊抱,可惜袁开之前体力透支的太厉害,再加上有伤在身、行动不便,离着暴风还有一丈多,腿忽然一软,身不由已来了个饿狗抢屎,五体投地滑行到了暴风身前。

暴风吓了一跳,赶忙跳落石凳,单脚点地弯腰扶起袁开,急道:“反了!反了!小师叔,是我应该给你行礼才是,怎么能反过来呢?”

说罢,还关心着伸爪摸摸袁开额头,疑道:“摸起来不烫啊,难道是睡了三天,把脑袋睡傻啦?”

袁开被暴风扶着,喜道:“哇!暴风你没死?你居然真的活下来了,而且拜我大哥为师了?”

暴风斜睥袁开,道:“嗯!难道你那么盼着我死么?”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就知道你个王八蛋没那么容易死!”袁开笑道。

暴风先是感动,接着不忿,道:“我是祸害遗千年,你命不也挺硬的吗?”

“……”

二小危急时刻都能为了对方舍却性命,可一旦平安,就倍感对方形容讨厌、可憎至极,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开始互掐,一点也不懂什么叫友好相处。

二小掐了一会,又均是想到了伤心之事,忽然沉默下来。

留镇百姓被云门寺一众假和尚所奴役,二小查出实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心为留镇百姓清除毒瘤。却没想到百姓不但不感恩,反而认为二小是恶魔,刻薄咒骂,舍命保护奔逃的假和尚,更没想到天真善良的张小静会为了这群和尚自杀当场。现在二小一闭上眼,眼前就经常浮现张小静怨毒的眼神,既悲又怜,悲在小静姐被了凡洗脑而不明是非,怜在小静姐即将成婚却惨死刀下。

袁开暗暗祝愿:愿小静姐来生不要生在留镇这样的浑浊之地,不要再遇见了凡这样的恶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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