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老板在药柜前手忙脚乱,口中还时不时的喊着:“女侠饶命……”
兮故便感到甚是疑惑,趁伶菁不注意便偷偷的望着她。伶菁一个眼神横扫那药铺老板,便对兮故说道:“姑娘不必害怕,我不过是来抓药的,只是这老板不开门罢,我心急之下便潜进去教训了他,才使他起身抓药。”
兮故听伶菁这么一说,心中无不感激道:“若不是这美貌姑娘,我定还在街上瞎晃悠。”兮故脱口道:“不知姑娘生了何病,竟如此心急?”
伶菁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小儿突然发热,所以我才这般心急的。”
兮故点头道:“那自然是,人皆如此。”便又睁大眼睛问道:“姑娘是白头城中人么?”
“不是,怎的?”伶菁回道。
兮故心中犹豫道:“看这姑娘也不是坏人,但看他把老板折磨成那样,倒也不像是好人。”
伶菁见兮故心中若有所思,便“哼”的一声冷笑道:“姑娘有什么不妨直说,又何必纠结我的为人?”
这一语将兮故说的哑口无言,兮故心中道:“这姑娘怎会如此清楚我心中所想?看来定不是寻常人。不过看他性子极其洒脱,说话直接的很,倒也不像是坏心眼的人。”
于是兮故细声道:“我初来白头城,不知回客栈的路了,所以想请问姑娘。”
伶菁不假思索道:“想必你住的客栈是城西的羌子客栈吧!”
兮故微微点头,伶菁又道:“多少人慕名羌子湖的美景,欲以来此一览,而羌子湖在白头城西面,故而多数人都会在西城投宿,西城仅有一个羌子客栈。”
话语间,那老板已将两包药包好了,分别递给了伶菁和兮故,并每人嘱咐了两句。伶菁问道:“老板,这两包药共多少钱?”
老板见是伶菁开口,便连忙弯腰道:“不要钱,不要钱,女侠请吧!”显然是对伶菁畏惧万分。
伶菁便没有在多问了,从腰间掏出一枚银子,扔给了老板,并教训道:“所谓医者仁心,我这大半夜的前来抓药定是急用,你却闭门不开,今日只是一个教训,望你谨记在心。”
老板忙躬身道:“是,女侠教训的对,在下以后不敢了。”
伶菁又扭头向兮故说道:“走吧!药钱我已付了,我带你回客栈吧!这深更半夜,你又不会半点功夫,跟我走吧!”
兮故道:“多谢姑娘。”于是二人便出门去,兮故紧跟着伶菁,却不和她并排而行,只敢在她身后与之相隔数步。
“你叫什么名字?是打哪来?”伶菁问道。
兮故细声道:“在下姓白,名兮故,是从西域灵城而来。”
伶菁一听兮故是灵城人,立马扭过头来,情绪失控,站在原地呜咽道:“你是从灵城来?你可见过司徒沉玥?”
自从那天晚上司徒出去送信至今仍未回尤府,伶菁以为他亲自去了灵城送信,起初并未在乎。但见司徒三日仍未回尤府,这时才感到不安,于是便问兮故是否在灵城见过司徒,好确定他究竟是不是回灵城送信去了。
兮故见伶菁讲到司徒情绪如此之大,心中顿然道:“我虽久居灵城,但也知晓天下之人无不想把司徒除掉。莫非眼前这姑娘也是司徒的仇人?但即便如此,我也不知道司徒在哪,也无法告知一二。”
于是兮故便问道:“司徒先生未回灵城。不知姑娘是何人,找他是为何事?”
伶菁听司徒未回灵城送信,情绪甚是低落,心中顿悟:“司徒未回灵城去,又无故失踪,这天下想置我们于死地的人千千万万,只怕司徒现已凶多吉少……”
两行热泪从伶菁眼中缓缓而下,在这黑夜里,无人知道他的情绪,即便为之落泪,兮故也看不到。伶菁转身而道:“你叫我浣笙就好。”
两人仍相距数步,又走了片刻,忽见前方街道上一个黑影飞檐走壁,动作甚是敏捷。兮故见那人偷偷摸摸,且自己又不会半点功夫,这时才敢和伶菁并排而行。
那黑影肩头似乎背着一个重物,但丝毫不影响他飞快的脚步。伶菁见怪不怪,心里想道:“此人定是在做偷鸡摸狗之事,我不可冲动,倘若身份暴露出来,便会被人家追着打。”
于是伶菁拍了拍兮故的肩膀,冷声道:“你跟紧我,咱们与他只是各走各的路。”
兮故便和伶菁并排而行,始终不离半步。可奇怪的是,那黑影正是顺着二人同行的方向一路飞去,眨眼便没了踪影。
又行了半刻,伶菁指着前方一家灯火微弱的房子道:“那儿就是羌子客栈了,你且去吧!”
兮故这才放松了警惕,回道:“谢浣笙姑娘,不知浣笙姑娘家住何处,择日我在登门拜访,以示诚意。”
伶菁摇头道:“我只是暂住在白头城罢了,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伶菁转身而跃,轻轻一跳,便在长空中留下了自己的影子,仅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兮故凝神望道,颇感歉意,心中道:“这姑娘长的漂亮,心肠也好,我却只因他折磨药铺老板却妄自断定她是歹人。白兮故啊白兮故,亏你读得诸子之书,竟如此好坏不分。”
兮故看向客栈,心中慌神道:“糟了,姬兄弟的手还在流血咧。”于是兮故便快步而行,朝客栈跑去,忽然一个黑影闪到她的面前,吓她一跳。
兮故往后退了两步,举手道:“什么人?”
那人笑道:“白大姐,是我沅光,师父让我出来找你,可算找到你了。”
“原来是沅光。”兮故这才冷静下来,二人并排回到客栈中。
回到客栈,只见姬南趴在桌子上昏迷不醒。沅光便把姬南背回了房间,借着微弱的烛火,兮故已给姬南上好了药,姬南这才微微睁眼,见兮故在自己面前,笑道:“兮故姐,还好你没事,不然我怎么向司徒交代。”
沅光此时见自己的师父如此狼狈,心中歹念便又生出:“全松,我师父这般模样全是拜你所赐,我虽打不过你,但我非得在白头城闹个天翻地覆。方才我只是将伙计家的门扔到别处去了,明晚我非得将白头城的城门给卸了不可。”
兮故端了一盆热水,用毛巾替姬南擦了擦脸。
姬南声音微弱道:“想不到全城主的功力远远比我想的还要深厚许多,在拼气之时,我原本以为顶多双掌有所损伤罢了,却不知他的气力竟直灌我的五脏六腑。起初我无所察觉,只觉胸口有些闷而已,却没想到稍加时候,方才巨疼难忍,晕了过去。”
“那现在如何是好?”沅光道。
姬南深深的叹了口气,并连忙用右手捂住胸口,气息微弱道:“所幸我自幼习武,身体还算结实,估计自养数十天应该会好。只可惜……只可惜在这数十天内我无精神出去寻司徒和青禅剑了。”
兮故听此,脑海中首当浮现出来的竟是伶菁,兮故心中道:“世人都在寻司徒的下落,浣笙姑娘也是如此。浣笙姑娘有一身的好本事,若她能找到司徒那是在好不过了,我何不将司徒的那封信交给她?”
想到这里,兮故心中又叹道:“浣笙姑娘年轻貌美,奈何已有孩子了,若她没有成婚生子,我定会让司徒离开那魔女并和她交往。”
沅光突然问道:“白大姐,方才和你一起的人是谁?”
兮故听沅光一问,心中便知那黑影十有八九是沅光。兮故知晓沅光的小心思甚多,若这时拆穿他,只会惹得姬南恼怒,便闭口不提他究竟做什么去了,只是回答道:“那人是药铺的人,她带我回的客栈。”
兮故并没有告知与伶菁相遇之事,兮故虽然这么说,但姬南还是关心道:“兮故姐,现我们身处白头城,对这座城池一概不知,你可要当心,千万别与生人交往。”
兮故“嗯”了一声,便起身回道:“沅兄弟,你好生照顾姬兄弟,我先去休息了。”于是伸了个懒腰,便出了房门。
沅光将毛巾搭在姬南额头上,细声道:“师父,你为何不向白大姐表明心意?”
姬南苦笑两声,喝道:“你这臭小子,连你师父的事都敢管了?”姬南虽张大了嘴巴,但声音远远不及平常。
沅光偷笑道:“正因为你是我师父,所以我才为你人生大事考虑啊!”
姬南连连摇头,从枕头上滑落,闷声道:“如今司徒和青禅剑都不知所处,怎可顾及个人之情?”
说罢!姬南将毛巾从额头上往下擦了擦,直到将双眼盖住。
“师父,这是两码事。若十年不见司徒先生,那你便等十年?一生不见司徒先生,你便为之困惑一生?”沅光接着道。
姬南闭口不语,深深的吸了口气,片刻后才失声道:“不早了,赶紧睡吧!司徒曾说过,一切事物在被太阳沐浴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各有其命理。若我当真与她无缘,只求每日能见她一面便可,又怎敢生出更多的欲望?”
沅光若有所思,将另一张床铺好便直接躺在了上面。房间窗户半掩着,目光投出去只见满天的黑云,。仅一盏茶的功夫,外面已是哗啦啦的雨打秋叶,风送愁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