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近黄昏,代纵依照那人的意思便去往了羌子湖。为了以防万一,怕自己有危险,代纵还是带了手握青禅剑的东煞一同前往。
二人骑马而去,穿过白头城,径直向西而行。羌子湖在白头城西面五公里左右。大江的小支流经过羌子湖,这里土壤肥沃,风景独好。已然发展成江南第一美景。每当晚饭过后,便有很多的客人在湖畔散步。
这江南第一美景的称号只不过是白头城的老人传呼罢了,这些老人没有走遍天下,更别说其它地区的风光,只是如坐进观天一般。
若真的论起江南美景,天下人如何不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若理其中,西湖首屈一指,东坡有言,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更何况古今有多少名士对其赞之又赞。
代纵与东煞二人快马扬鞭,不久便到了羌子湖畔。二人停马卸鞍,将马拴在一株路旁一株梧桐树下。代纵的这匹白马,颇有灵性,昨日就是此马见到司徒走出院子,长啸一声,害得司徒顿时就被众人发觉了。
代纵闷声道:“这羌子湖倒是有一番风景,湖畔的柳叶变得颓黄,不过,这也是为羌子湖增添了些许风光啊!”
东煞摇了摇代纵的肩膀,指向一方。代纵顺着他的目光而看,原来前方有一茶馆,人群都聚集在那,期间还传来阵阵鼓掌之声。
代纵细声向东煞道:“走,我们去看看。那人说让我一人来此,我俩分开走,你时刻注意到我,一旦有危险,该出手时就出手,千万不可犹豫。”
东煞点了点头,于是代纵走在前面,东煞跟在后面,两人相差十几步,而东煞环顾四周,甚是小心。
二人走到茶馆中,那茶馆小之又小,仅有数十张小桌摆在屋外,而屋子更是简陋,就只用了几块黄土堆积而成,屋顶盖了一簇又一簇的枯草。
二人走了过去,只见面前一棵枯柳下坐着一位用斗笠盖住了面容的人,看情形酷似司徒泛舟游湖的舟子,也就是孙庸。
代纵见茶馆外只有一张空桌了,便还是吩咐东煞随之一同坐下。那茶铺老板见来了客人,脸上嬉笑道:“两位客人,来点什么茶。”
“看你这小店能有什么好茶?”代纵嘲笑道。
那茶铺老板笑道:“先生别看我这铺子虽简陋,但我这里可是有上好的西湖龙井。”
“哦?那你端上来吧!”代纵回道。
于是,那店铺老板煎了片刻茶便端了上来。期间铺子外众人的目光仍停在那用斗笠盖住面容的人。只听得那人沉默片刻后叹道:“哎!这如何不是太白之诗,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啊!”
话语罢!众人皆站起身来,接连拍手道:“好。”掌声持续不断。代纵心疑道:“这帮人怎么如此的激动?那人究竟会是谁,既知晓我,又识得老四怀中的青禅剑,为何还不现身。”
于是代纵便向茶铺伙计问道:“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
那伙计笑道:“先生是方才来的吧!”伙计又指着那斗笠盖面之人道:“这人是一个说书人,方才他在讲一个英雄人物,所以众人听得入迷了,觉得他讲得甚好。”
代纵疑问道:“英雄人物?伙计,不知他方才讲的英雄是何人?”
没等伙计作声,一旁的桌边客人回过头来道:“方才他是在讲佑生山大弟子风花之事。”
代纵惊疑道:“佑生山大弟子风花?难不成就是那年仅十七,一剑便杀掉了数十名魔界使者的风花剑?”
“正是。”那桌边客人回道。那客人见东煞怀中抱着宝剑,便抱拳道:“看这位先生怀中抱有宝剑,想必二位也是江湖中人吧!在下姓沈,单名一个朋字,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代纵掂量着他,心中想道:“此人年纪尚轻,定未见过世面。只知这是宝剑,却不知是灵城镇派之剑。看来并不是书信之人派来迎接我的。”
代纵笑道:“在下……”话说一半,东煞扯了扯代纵的衣服,代纵便恍然心想道:“我虽然是蓬莱掌门之子,但江湖上知我者并不多。眼前之事就是要让白头城一派从此消失,现羌子湖畔定有白头城的人,我千万不可暴露自己。”
于是代纵便笑道:“我们兄弟两个只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不值一提。先生就叫我阿蓬吧,叫他阿莱。”
“看你们两位都比我大,不如我就称你们蓬兄和莱兄吧!如何?”沈朋笑道。
“如不嫌弃,便就如此。”代纵回道。于是二人又各还了一礼。
代纵听沈朋方才所讲这是,心中甚是疑惑,于是便问道:“这风花剑年仅十七便名扬天下,被世人尊称未风花剑大师。按理说这风花名利和功力皆收,为何这说书人要用‘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来形容他?”
只见沈朋摇头叹道:“这风花剑固然如你所说,不过,蓬兄你有所不知啊!风花剑已被逐出师门了,现已不是佑生山的弟子。”
“为何被逐出了师门?”代纵接着问道。
沈朋道:“方才听斗笠先生之言,这风花剑不知怎得,自打从西域回佑生山之后,整日沉溺于剑中。为证明自己的实力,半年间除掉了众多的妖魔之人。他的师父玄微道长见他杀心甚重,有违佑生山的本旨,就……”
“就把他逐出师门了?”代纵问道。
“没有,只是戒告他而已,可他事后仍旧不听,执意如此。后来不知何事,他和他的师父起了争执,他要挑战他的师父,于是,两人均使出风系剑法,可他哪里是他师父的对手。风花输了后,便自出师门,从此浪迹江湖。”
代纵听后,便笑道:“哪里是他自出师门,分明是被逐出去的,只不过碍于面子罢了!”
那斗笠男子在众人谈笑间已站起身了,他虽把脸上的斗笠往上扶了扶,但仍旧压的很低,除非蹲下来看,不然也难看到他的面容。
只见他起身整了整衣领,似乎要走。可这铺子上喝茶的众人意犹未尽,哪能让他轻易离开。
刚走了两步,席间有一外地人抱拳向他笑道:“在下是从北方而来,曾听闻白头城外羌子湖闻名于江南,便来此观赏。不知斗笠先生是否知晓此湖为何叫做羌子湖呢?”
店铺伙计听后,便从腰间掏了些许碎银子,连忙的塞进了斗笠先生的手中,偷声道:“斗笠先生,这些银子你拿着吧!若不是你讲故事,我们这小店哪有这么好的生意呢?”
店铺伙计又回头对着铺子众人笑道:“斗笠先生名晓世间千百事,至于此湖为何叫做羌子湖,我想斗笠先生也知晓,不如大伙儿就留在铺子里喝杯新鲜的茶,听斗笠先生道来,如何?”
众人齐呼:“好。”于是,那斗笠先生又重新坐在了那棵枯柳下,伙计给各桌换了壶新茶,顺手也给斗笠先生端了一碗。
然而斗笠先生并没有喝茶,只见他又重新将斗笠压的更低了。众人满是期待的看向他,连代纵也平静下来听他讲着羌子湖的故事。
片刻后,斗笠先生便张口道:“二十年前,羌子湖发生了一系列诡异之事。每当每月十五,这羌子湖畔各村庄都有人消失,那些消失的人全是年轻力壮的男子。”
短短的几句话让饮茶众人纷纷聚精会神。斗笠先生接着道:“这些村子里的全是普通老百姓,人们都以为是湖中有水怪作祟。于是人们烧香拜佛,祈求平安。本以为下个月会平安无事,谁想又是十五,村子上仍有人失踪。”
代纵听此,心中笑道:“若真能烧香拜佛保平安的话,那世人不就永存了?”
斗笠先生忽然喜极而道:“就在湖畔村落的人们准备远赴他乡去谋求生活时,一位古铜色皮肤的青年人负一重剑路过此地。当这青年人听闻水怪一事后,便放声笑道‘哪里有什么水怪一说,就算真有,我也要把它除掉。’”
听到这里,众人纷纷鼓掌。既称赞斗笠先生讲的甚好,又称赞这年轻人英勇无畏。
“那青年人在村子里停留数日,便又到了十五这一天。青年人午时独自一人负剑,乘一舟在湖面上四周观望。村民们有心劝阻他,可他执意如此。那男子乘舟看便湖中各个角落,后来在湖中一小岛上发现了端倪。”
众人甚是一惊,其中一人道:“莫不是那小岛上真有水怪?”话语刚落,铺子上饮茶的众人纷纷将目光投掷于湖中心。
斗笠先生见众人这般模样,便笑道:“请诸位听我把事讲完。”众人这才回过身来,又仔细聆听着。
斗笠先生接着道:“青年人从舟中纵身而跃,手握重剑。那青年人刚开始并未发觉周围有何不同,只是觉得岛上有股说不出的腥味。青年人越走越深,眼前的景象让他畏惧至极。”
“什么景象。”众人问道。
“周围的空气中泛着些许的黑雾,而在黑雾正中,有一妖人盘膝而坐,双掌和双眼皆泛着黑雾,在那妖人身旁,竟躺着数十名干瘪的尸体。显然,那妖人正在**壮之气炼就某种神功。”众人听此,脸色为之一变,似是身临其境,心中甚是害怕。
代纵听闻,心想道:“这黑雾显然是暗系法术,定是那妖人在修炼某种法术。为此一看,这斗笠先生讲的似乎不是故事,而是真事。”
斗笠先生语气突然提高,接着道:“青年人见是妖人在作祟,于是便抡起重剑,凝气于剑端,一剑向那妖人刺去。顿时,长空一声巨响,黑雾如尽散去;花草满目疮痍,水面千百条鱼。两人缠斗半天,最后那妖人在一击重剑之下,一命呜呼……”
听到这里,众人忽地接二连三的站了起来,纷纷鼓掌,嘴里连声喊着:“好,好……妙极了。”
斗笠先生向众人招了招手,意为坐下,众人也明白,便听他坐了下来。斗笠先生又道:“青年人将那些尸体和妖人尸体一同带了回来,并向村里人说明了情形。村民无不感激万分,在村民们的招待下,青年人又逗留了数日。”
“期间村民们便知晓这青年人是从西部高原而来,欲以遍游五湖四海。故而,村民们便以他的族部为此湖取名为羌湖,但村民们只觉有些绕耳,便在中间加了一个‘子’字,此湖便就叫做了羌子湖……”
众人听完,又迎来了一片掌声,代纵也听的甚欢,默默的为之鼓掌。忽然,只见沈朋脸色不好,沈朋站起身来,向斗笠先生问道:“既然有妖魔作祟,为何离这最近的白头城一派却无人查明此事?”
斗笠先生便回道:“看你年纪应未过弱冠之礼,这二十年前的事,你知道什么?当时的白头城没有执掌之人,又何来派人查明此事一说?”
“那你倒说说看,那古铜色负重剑的青年人是谁?”沈朋接着问道。
代纵一听,心中也是恍然:“若此事是真的,那么二十年后的现在,那青年人定会成为当世的一流高手,若真是如此,怎会没听父亲说过?”
斗笠先生忽然大笑道:“当时的白头城正是无主之城,而正当白头城的百姓听说此人后,便邀他做白头城城主,此人性格直爽,便恭敬不如从命,做了白头城城主,此人便是白头城现任城主,名号‘狂雷箭矢’的全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