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雪时停草上飞，白芒去后空留白。”
那擂台下不远站了俩宫装女子，一人雍容大气，一人英气逼人，四下里些个散修围了个密密满满，却没一人敢上前调戏两句。
无他，便是个最下等的混混瞧那两女子的装扮也知晓其是宗门大家出身，这会各宗齐至，宗主来之有七八，谁也不清楚她们身后是什么个势力，若是不开眼得罪了某个庞然大物，别说全真，怕是连南厢院他们这些飘无所依的散修也没法活着出去。
那英气勃发的女子身材高挑，却穿的严实，道那样一句细微轻声的话，周围却是无人听见，只有身旁那宫装大气的女子轻抬脚尖附到她耳边：“真有那么厉害？”
那高挑女子微微点头：“江湖千百般刀法，快雪刀称不上无敌，但若说它的速度，却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这刀的刀法极难练成，北地多大雪，只有在那苦寒之地，身体反应冷僵在一定程度，在那个样子下挥刀斩雪，不留刀锋所至一片雪花，以趋至化境。”
“刀锋怎么斩雪？岂不是轻轻一挥便带着雪花四处飘散了？”那个宫装女子疑惑道。
“只要速度够快，在雪被气带走之前斩下，便足以斩去。”
“那这么说，台上那目盲女子很厉害咯？”
“何止是厉害。”高挑女子赞叹道：“武当山少雪，但也有鹅毛倾盆之时，我于山间斩雪，挥剑九十九次，斩雪仅有一十八片，这不但要求人对气的把握，还有速度与反应相结合，我双目通透却仍旧如此，那女子目盲却能小成于快雪刀法，不说其资质，单是这耐力怕这江湖少有。”
宫装女子霎时间星星眼，遐想道：“若我能用剑练成这快雪刀，岂不就能是名扬江湖的女侠？”
那高挑女子一下失笑：“剑走轻锋，刀走重朴，虽然那快雪刀长了刀身，减轻了重量，看似简雅秀气些却仍是借刀势，剑法做不到这种程度。”
宫装女子却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往前两步轻哼道：“所以那我做到了不就整个江湖都闻名了！”
“那你也得先拿到快雪刀法再说。”
“这个还不容易，我父亲是当朝丞相，届时亲自去取这刀法还不容易。”
高挑女子微微摇头：“第一，你父亲不会去取这刀法；第二，你父亲取不来这刀法。”
“你又不是我父亲，你怎么知晓。”宫装女子微微皱眉。
那高挑女子轻刮了她一下眉毛：“你父是当朝丞相，毫无理由欺一州郡小宗门于礼不合，定会被武林耻笑，更何况，那快雪刀法乃一宗之传承，莫说你父亲去，便是当今齐皇亲临也不可能取走。”
“能有这般？”
“那是自然，这些个武林宗派有些比大齐传承都要悠久，像这全真，咱俩不就莫名其妙踏进了那奇阵里，你见到的那老头应当就是这宗门传承下的遗老，怕是连吕超然这个掌门也不知晓他的存在，而有他们在，便是整个门派消失殆尽，传承也不会断绝，而那灭门之人恐怕还要受到没日没夜的刺杀，你说，这样做值还是不值？”
那宫装女子连连摇头，身旁那女子哑然一笑，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既然这姑娘摆下擂台，便有那名正言顺的理由取走秘籍，我瞧她不过武夫七品的实力，这散修中未尝无人不是她对手。”
宫装女子张望着脑袋：“我听你话语本以为她已经够厉害了，不曾想还有人能与她交锋，你说那人是谁，在哪呢？”
高挑女子掰住比自己矮一头那女子的脑袋，微微向擂台头扭曲，轻笑道：“这不，在那呢，瞧他架势，是打算上台试试了？”
宫装女子定眼瞧去，突然脸色一僵，擂台下那些个散修已经嚷叫起哄道：“文进公子，拿下这小娘子，让她瞧瞧丞相家二公子的厉害！”
“是啊文进公子，这上官家的破鸢鸟谁也不服，您可得给她点厉害瞧瞧！”
人群中逐渐分出条通向擂台的道来，一男子双手负于身后步履不紧不慢向前，其面色略显自得，却又并不浮夸，轻咳两声压低了声音道：“承蒙各位厚爱，文进也只是想与上官姑娘切磋一番，若能侥幸胜了一观快雪刀法，那是再好不过。”
他话音刚落身后便有散修跟夸道：“文进公子谦虚了，您的实力大家都清楚，定能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快雪阁小娘皮治的服服帖帖！”
擂台上那素衣女子微微皱眉，却没有出声，只是扎下身来横立右臂，左手持刀背负于臂上，摆出任君出手的架势。
一袭宫装的王白玉险些想冲上前去把那王文进骂一顿，“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瞎眼姑娘，他这是成何体统！”
身旁那高挑女子即时拉住了她，轻笑道：“急什么，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你弟弟比之秋猎林的实力又更上了一层，武夫七品，虽是初入不久，却也与那女子差不了多少，他俩交手，正好也是对他自身实力的一个检验。”
“可他乃丞相府堂堂二公子，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样子！”
高挑女子一手扶额微微摇头，敲了一下王白玉脑袋无奈道：“不是与你说了，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王白玉一愣：“怎讲？”
那人却没回答她，只道：“你瞧，开始了。”
只见那王文进脱去外衣，露出里面一身劲装，也不拿兵器，双手合前直对上官鸢轻声道：“上官姑娘，有礼了。”
那上官鸢也不应答，自王文进往前迈去一步便奔斩向前，落去一地刀痕。
王文进轻笑一声：“上官姑娘，得罪了。”说罢前肢侧倒，斗转反身躲过劈砍而来的长刀，一拳打在那上官鸢的身后。
上官鸢踉跄两步重新站直身子，台下传来一阵噫吁声，她却毫不在意，拖刀而行，觉人，便砍！
王文进灵巧的躲过，不时一巴掌拍在那女子后肩。
王白玉面露怒容，却被一身女服的韩流水拉住笑道：“急什么，那姑娘只是诱敌以示弱，你这个弟弟空有境界没有与人对敌经验，一会被人抓住破绽那怕是直接一口吃到死。”
王白玉将信将疑，却听韩流水感叹道：“那清风郡的郑桐靠丹药累积，才到了武夫九品的实力，而今终生无望武道，若他单以修行筑升，只怕此时也与你弟境界相差无几，而那叶元植却凭一己之力到达九品武夫之境，由此可见这修行一路，终究靠的还是自身。”
王白玉一翻白眼：“那你是什么个怪胎，听闻你位列江湖四奇之首，还绰号一个什么四大皆空，可瞧着只比我弟弟大不了多少，便有这般修为，话说回来，你这是在夸你么。”
韩流水哑然失笑：“我与他们略有不同。你现在想这些，还不如多去瞧瞧擂台上的比武，你不是说要用剑练成那快雪刀嘛，自然也得瞧瞧快雪刀长什么样，瞧着，那姑娘快藏不住了。”
王白玉转眼瞧去，却只见那王文进依旧占据上风，只消拳掌之间，便逼得那上官鸢走投无路。
“上官姑娘，不如你便认输吧，双手奉上秘籍，免得被我打落了擂台。”
那上官鸢静立原处，手握刀柄，一直不曾开口的她将那长刀收回剑鞘后缓缓出声：“快雪刀讲究一往无前，出刀便便没有回头路，王公子，你是丞相府二公子，我不想伤你，却也不能把宗门秘籍送出，若你现在退下擂台，还有回转的余地。”
王文进谑笑一声：“上官姑娘，我也不想伤你，你还是乖乖认输吧。”
上官鸢略微沉默，缓缓扶刀于身后，声音清澈而冷冽：“擂台之上，不分王侯，你若不退，死伤不论！”
王文进大笑：“放马过来！”
王白玉不远处瞧着气笑一声：“我看你回来有好果子吃么。”
却见韩流水绷紧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瞧着擂台之上不禁轻声道：“怎么了？”
韩流水目不斜视道：“准备随时出手，免得你弟弟没命下这擂台。”
王白玉一惊，全身一颤道：“什么？”
却见那擂台之上突然一声巨响，那上官鸢一鞘将擂台砸出一个巨坑，扶鞘抽刀，王文进一脸风轻云淡，那素衣失明女子最后问道：“退，不退？”
王文进大笑：“来！”
四下突然一声嗡鸣。
上官鸢抽出刀身，刀背绕身，扶转抖起，刹那间，万千寒光闪。
南岭有神剑，北疆有雪刀。
秋日如过严冬，尘土飞扬。
擂台之上宛如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已是看不清人的踪迹。
王白玉傻在原地，突然间大吼一声：“文进！”
四下里个散修皆是面面相觑，有人咽了口口水，哑声道：“死……死了？”
王白玉像疯了一般向擂台上扑去。
便是不喜欢，那也是她亲弟弟！
擂台上尘土渐渐消散，人们依稀能看清里面的身影。
只见擂台之上已经布满万千刀痕，让人不敢相信那是一个眨眼睛便留下的。
挥刀女子站在原地，刀身劈落，僵在半空吃吃下去不得。
人们定睛看去，尘土散尽，那王文进早已经趴在地上晕死过去，而在那上官鸢面前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人，手持一把短剑，离脸不过厘米处挡住了那长刀，这人似乎是一女子装扮，英气勃发，对那上官鸢微微一笑道：“点到为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