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流水抱起那小鹿迅速追了过去,小鹿在他怀里不停的颠簸,有些奶气的叫了起来,韩流水顾不上照顾它,便往它嘴里塞了一捧树叶子,那小鹿卖力的伸了伸脖子,最终在韩流水怀里愉快的咀嚼起来,韩流水却没它这般轻松,眼中有些淡淡的担忧。
待远方一声清楚的呼救传进他的耳朵里,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脚程。
神兵鹿鸣的线索现世,自然不会只有全真派、崆峒派、天山派这几个门派的年轻一辈出手,老一代江湖早就将树林外围围得水泄不通。
事实上,自龙门派那大师兄张平台收到消息往这边赶来之时,几乎江湖上所有门派都在同一时间动身。那天下第一神兵的名声,可并不是仅仅说说而已。
武道六境分入微、御气、凝神、法象、自然、天人,但当世无人知晓过天人境的风光,寻常江湖人士以武夫九品之境居多,武道之上的高手极为稀少,像那在南疆令人闻风丧胆的万蛊冢老冢主也只是法象境高手,而当世公认第一人的南岭剑阁之主李存意更是停滞在第五境中寸步难进。
自前朝武道天下第一人青木阳之前,武道只有五境划分之说,是其生生破去天地繁琐拉开武道第六境的大门。在其之后的江湖三百年无人听说有谁还能够踏足六境。
青木阳写意纵横之时突然于江湖销声匿迹,而踏足六境之法也随之消失,但其生前所用公认的天下第一神兵却流落江湖,百年一现,群雄逐鹿,相传第六境的奥秘便蕴含其中,只是三百年来两次浮现江湖却没有一人得到过,只留下过只言片语描写在书籍典藏之中。
百年过后神兵再次现世的消息一出,江湖无论正邪,皆加入到了群雄逐鹿的阵仗之中。
此刻树林之外一片群雄林立之景,各大门派均已赶至,共同商议。
除江湖势力外,京都附近驻卫守军更是调拨八百,陈兵于临邺城前。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乱禁,虽说江湖之上各大势力自诩名门正派,平日里也很少让官府头疼,但涉及到京都附近,不得不让皇室的人提防。
此刻秋猎林外,有人欢喜有人愁。
陈虎熊此人亦正亦邪,但自出了铸剑山庄,一路上没少坑蒙拐骗招惹了不少仇家,像那梅岭镇洛家便被他一人耍的晕头转向。出了秋猎林他四处张望一番,却没见到一名铸剑山庄的弟子长老,
“这狗日的陈铁牛,还真要你儿子一个人从这江湖上闯,这么多高手,万一真出了点岔子把我留下了怎么办。”他碎碎念道着,自知身上有伤,也不多做停留,带着两名随他一同出来的铸剑山庄弟子扭头便走,好在几道冰冷的目光瞧来,却也没有人上前拦住他,他不禁轻呼了一口气。
突然一袭青衣映入他眼帘,那人独身一人站立在各派人马与朝廷军队相距的空地,手无寸铁,一身凌然剑意却似要破空而出,直插云霄。
虽说陈虎熊皮肤略黑,但相貌也称得上俊朗,可在那人面前,那长相仅存的一点长处也丝毫不剩。
原因无他,只是那人着实太过俊朗了一些,除了林外江湖诸多门派的女弟子都不时向他投去目光,连带着些许年纪稍大的女高手也格外关注那人。
要说皮囊倒在其次,而那凌然的气质反而多占了一些。眉清目秀不说,一身青衫,两袖摇曳似有清风,活脱脱一个市井小说里走出的风流公子,江湖话本里走出的多情侠客。
“李轩辕。”陈虎熊目不斜视道。
那一袭青衫的翩翩侠客抱住胳膊转过身来,看着陈虎熊目光清澈,轻笑道:“这就要走了?”
陈虎熊面色略显尴尬:“这会儿人多,你休要猖狂,待我来日在与你战上三百回合!”
李轩辕面不改色轻笑道:“随时奉陪。”
瞧着身后诸门派内女弟子瞧他不善的眼光,陈虎熊心里一酸,头也不回的急忙离去。
而那李轩辕仍旧风轻云淡的站在原地,面色平静。
一名平平无奇的男子脱离门派,向李轩辕身旁走来,他身后还跟了两名身着道袍的弟子,仔细看去正是先前吕通玄丛林中派去寻那龙门派大师兄的弟子。
那面相平奇的男子先是做了一揖,而后长出一口气道:“在下张平台,乃龙门派弟子,先前接到全真派吕通玄师兄的消息,那与轩辕兄齐名的武当韩流水也在林中。”
李轩辕嘴角始终缀着淡淡的笑容:“哦?那不知平台兄有何指教,告知在下这个消息,意欲为何?”
张平台直接道:“巨鹿之秘已是我全真一脉囊中之物,只是这武当的韩流水与魔宗弟子勾结,屡屡坏我等好事,还望轩辕兄能够助我等一臂之力,之后必有重谢。”
李轩辕淡笑,没有出声,而是把目光望向了张平台身后的诸多武林高手。
那人群中有一白衣胜雪的女子,年过三十却仍是风韵犹存,此刻一脸冷笑的盯着那张平台,在其身后正是先前离去的薛玉川和薛宝娇等诸多天山弟子。
似乎是察觉到那女子眼光不善,全真一脉中一位头束发带的中年男子侧身而出,挡住了那女子的视线轻声道:“雪师妹这是何意?”
那白衣女子冷笑一声:“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那武当弟子同属你全真一脉,怎得还会自相争夺。”
中年道士面色如常:“武当早已不与我三派论事多年,就连五年一次的全真问道也不曾来过,而今那弟子更是与魔宗弟子勾结,虽说想来武当派并不知情,可我等同属全真一脉,自当自行清理门户,对其严惩不贷。”
那白衣女子方想继续出声,身后一名红发紫髯的大汉大笑走至,那大汉身边跟着一人,正是宝印裂成两半的金正奇,那汉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爽笑道:“天山雪,你且退下,跟张泉泉这个娘们有什么好理论的,我就问你,这武当弟子由你全真一脉清理门户,那不知你全真一脉的弟子该由谁来清理?”
被那红发紫髯大汉骂做娘们的中年束发道人也不生气,面色平静道:“钱越兄,小辈之间的争执何必挂在心上”
“那是自然,你全真一脉的小辈可是不少。”
名为张泉泉的中年道士默不作声,但在其身后有三名道人往前迈出一步,那钱越气笑出声:“是我糊涂了,你全真哪一辈的人都不少。”
张泉泉不可置否,却不再理会那钱越与天山雪二人,扭头看向诸多门派高手,轻声道:“这巨鹿之争,便交由小辈去吧,我们这些个年长一辈的还是暂时护住秋猎林,免得都一走让朝廷的人跑进去了,我们在人数上可没什么优势,届时免不得让人捡了便宜。”
在场诸多门派高手虽说有些不满,可也知晓其中利害,连那天山雪和钱越也不禁捏着鼻子点了头。只有两个沙弥接连摇头。
张泉泉心中不满,但佛门之人比起他道门只多不少,他便是不悦,也只能耐着脾气问道:“不知两位师傅有何指教?”
其中一人迈出一步道:“听闻武当的小施主一路使了我不少的佛门功夫,这次我与师兄前来,不为巨鹿,只为寻那小施主问个究竟,自然是要进去的。”
张平台面色一喜,连忙回头道:“那不如两位师傅与我同行,共同拿下那武当韩流水?”
“多谢施主美意,但我二人还是单独前去为好。”那沙弥摇头道,张平台也不好意思强求,只得把目光看向张泉泉,见自个师叔点头,他叹了一口气。
张泉泉也算是识趣,没对那两人阻拦,便瞧着他二人消失在林中,而后大麾一挥,高声道:“诸派年轻弟子入林便是,我与尔等师叔共同为你们护法。”
话声落后,诸派弟子纷纷涌入林中。
一身白衣的薛宝娇狠狠咬了咬牙望向那中年女子道:“师姐,师兄伤得不轻,让他留在这,我去。”
那中年女子微微摇头轻声道:“不必了,你还看不出全真一脉对这巨鹿已是志在必得,其他诸派弟子怕是去了也是白去,在这等着便是,我就不信他敢当着这么多门派的面前私吞了那巨鹿,便是他敢,怕是其他人也不让。”
似乎是猜出天山雪心中所想,那张泉泉微微一笑,冲诸多门派中的高手抱拳道:“诸位放心,我龙门派代全真一脉放下话了,若是那巨鹿落在我全真一脉手里,必当和诸位武林同道一共分享那巨鹿之秘。”
“那就多谢张兄大义了。”诸多门派带领高手大喜道。
诸多弟子迅速涌入树林之中寻那巨鹿线索,而李轩辕始终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见张平台再次靠近,他微微一笑,不失风度道:“在下喜欢一个人,平台兄还请自便。”
张平台一咬牙,也不再多说,转身便向林中奔去,扭头那一刻他撇了撇嘴,轻声呢喃道:“真以为我用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