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杀人偿命
洛小然含含糊糊应了声，“皇上问外头出什么事了。”
内监还未开口说明缘由，缠着内监不折不挠的人却抢先开口了，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扯着嗓子开始哭闹起来：“皇上，您可是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自认在政事上兢兢业业，从未做过对不起先皇、对不起皇上之事！如今却有乱臣贼子下狠手，夺了老臣之子的性命！老臣家三代单传只此一子，还望皇上为老臣做主啊！”
“提灯来。”
洛小然一听这陈词，睡意顿时散了七八分，立马让内监提一盏琉璃避风灯，借着烛火，她才看见了跪在地上的人——
是一个两鬓霜白、沟壑深深的六旬老人。
此时身着素衣，苍白的脸上一双眼浑浊泛红，似是大悲之色，眼底迸发着绝望与强烈的怒意！
“他是……？”洛小然低声问旁边的内监。
内监低声答道：“他是前兵部尚书、前太子三师之一的佟榭佟老先生。”
洛小然大概理清楚信息后，旋即就走回了殿中，慕容决已穿戴整齐，坐在了外间的书案后，外间的烛台都灭了，方才洛小然也是摸着黑出去的，此时只能借着透过窗户纸的月光，才能勉强看清楚慕容决所在的位置。
“是佟榭老先生在外面哭诉，朝中有人杀了他三代单传的儿子。”
慕容决略一沉吟，“你去传音修来。”
“喔。”洛小然正要出去，快走到门口时，想起了跪在门外哭诉的老人，问道：“那佟老先生呢？要不要一起请进来？”
“不用。”
洛小然得命后，找到拦着佟榭的内监，让他去找音修，顺便把前因后果与音修说清楚，洛小然毕竟是后面插一脚进来的，就怕自己讲不清楚——她更怕自己说着说着，然后就和音修八字不合掐起来了。
洛小然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佟榭，“佟大人，皇上听了您的陈情急忙起了，稍会儿就会宣您进去。”
佟榭扶着洛小然的手站了起来，一想起自己的独子，捂着脸又哀痛的哭了起来。
音修很快就进了殿里，片刻，就传了佟榭进去。
佟榭骤然丧子，走起路来都脚步蹒跚，洛小然只能扶着他一路进去。
“老臣参见皇上……”连请安声都带着颤颤的哭声。
慕容决抬了抬手，“扶佟老起来，赐坐。”
佟榭却坚持不肯从地上起来，还挣脱了洛小然的手，猛地磕头，撞出了砰的一声，听得洛小然心惊肉跳的。“皇上！您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的豫言死的好生惨啊……若不是杀人凶手实在行迹恶劣、胆大包天，老臣也不敢深夜入宫求皇上做主……”说罢，颤抖着手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奏折，双手呈上：“小儿如何被害、杀人为何人，事情启末都写在其中，还请皇上过目！”
洛小然接了奏本呈上去。
慕容决只是简单翻阅了几眼，便已经合上了奏本。
脸色却明显沉了下来。
估计是大概情况已经从音修处了解了，此时面对这个垂暮老人道：“佟老，明日开朝后朕会亲自过问此事，还佟豫言一个公道。音修，派禁军送佟老出宫，务必要安全送回佟府。”
“是，陛下。”音修已从慕容决身旁走了过来，从地上扶了佟榭起来。
倒是佟榭，竟是有些呆了。
他不顾宵禁连夜入宫奏本，哭诉小儿的死状，怎么皇上接了奏本后就轻容决就将他送回去？！
佟榭自持两朝元老，前兵部尚书又曾担任太子三师之一，当下义愤难平！正要发作是，音修却背对着慕容决，单手压下了佟榭的胳膊，冲他缓缓摇了摇头，“佟老，奴才送您出去。”
佟榭是两朝元老，而音修也是服侍两位皇帝的内监。
论窥探皇上的情绪、意向，没有人比音修来的更为明白，此时音修偷偷阻止他，必是别有他意。佟榭再怎么悲愤交加，现下也只能随着音修出去。
两人走到廊下后，佟榭便问道：“阴总管方才为何要阻拦我？”
音修叹了口气，“佟老可是糊涂了不成，您要告的人是谁？那可是陛下氅下的人，奴才自然明白佟老丧子心痛，想为小佟大人讨要一个公道，只是您半夜不顾宵禁冲进未央宫已是大不敬了，您若再纠缠着陛下当场给您一个公道，这不是在触陛下逆鳞嘛！”
揣摩后，佟榭虽然知道音修这番话没错，可是自己的儿子实在死的太冤，“那小儿的命不是命了？！”
“陛下未责怪您半夜擅闯后宫之罪，反而还许诺您亲自过问此事，已是给足了您的面子，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佟榭犹豫了下，“也是，但……”
音修立即打断了佟榭不断的念叨，挥手让静候在旁的禁军上前：“务必将佟老安全送回府中。”
“是！”
好不容容决送走了佟榭，音修一进殿里，看见洛小然正看着奏本，吓得一个心慌，陛下如此放纵苏清策，难道真的是……
又偷偷窥探了下慕容决的脸色，并没有异样。
这个朝代里的字基本都是繁体字，这这本奏折的人写的一手漂亮的小楷，故而洛小然看的并不费力，就是全篇文绉绉的看起来有些头晕。
但阅读速度还在摆在那儿了，通看一边后，洛小然也大概明白了事情始末。
佟榭的儿子佟豫言任兵部的三品侍郎，此次边州大旱，边州地形特殊处于北商边境，处理不好就容容决引起战争，慕容决任命他操办赈灾事宜。赈灾是完美解决了，在回京城时途径湘州，在湘州出了事情。
一个乡野农妇半路拦截了他们回京的队伍，告发吏部尚书陆常青之子陆奎奸的淫民女之罪。本来奸的淫之事当地府衙就是处置，当地衙门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而将农妇毒打出了衙门。农妇的大女儿倍受侮辱跳河自尽，事情还没完，陆奎还看上去这农妇的小女儿，小女儿誓死不从，陆奎奸后一怒之下杀了小女儿。
至此，已经涉及了两条人命。
佟豫言看不过，绕到进了湘州责问陆奎，陆奎抵死不认，佟豫言又急着回京回禀赈灾一事，便替农妇写了本奏本准备回京上奏。哪知道半途就出事了，还没出湘州，遇上一帮强盗，强盗目标明确杀了佟豫言就跑，在抓住的强盗身上翻到了陆奎的信物，在押解回京的时候，被他给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