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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4.家散

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傍晚,王修才缓过劲来,坐起来揉了揉脑袋,清醒了一会儿,这才起来屋里屋外转了转,老头儿没在家,王修也没在意,有时候老头儿出去降妖捉鬼,一走五六天都是正常的。

看厨房锅里面还有些饭菜,虽然凉了,但王修实在是饿坏了,坐在灶台边,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吃饱喝足,王修来到院中,热身,练武。

等着天黑了,王修这才转身回屋,擦了擦身子,坐在床上打坐吐息,开始修炼。

日复一日,一眨眼一个月过去了,秦奉山还没回来。

这天中午,王修在林中正琢磨刀法,可在挥刀的瞬间,他的心猛然间抽搐了一下,一股心绞之痛顿时传遍全身。

王修一点准备都没有,咬牙倒吸一口凉气,一个趔趄,手里的刀直接扔了出去,右手捂着心口,咕噔就坐地上了。

嘶~

王修咬着牙,脑门都见了汗了,坐在地上缓了好半天的时间,这才感觉剧痛退去些许。

擦了擦汗,王修心中泛起嘀咕,心说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心绞痛?难不成要得心梗?

“老头儿出去整整一个月了,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出事了?”

王修皱着眉头,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刚刚心绞痛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丢了,让他的心顿时空落落的。

“算了,不练了,回家。”

摇了摇头,王修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甩掉,起身捡起单刀,朝家走去。

来到家门口,王修看见自家院子里坐着一人,这人得六十来岁了,须发皆白,穿着粗布麻衣,干干净净的,脸色红润,精神抖擞,看状态就知道这是个练家子。

但此时这个人却是坐在凳子上,唉声叹气,满脸的愁容,似乎遇见了什么难事。

挠了挠头,王修走进院子,问道:“武爷爷,你怎么来了?”

院子里这人名叫武大海,乃是秦奉山的好友,平时对王修不错,也是山下村子里面,唯一一个不嫌弃王修的人。

听到有人喊自己,武大海抬头看去,见到是王修,他叹了口气,道:“唉!大孙子,你进屋看看你爷爷吧!”

一听这话,王修心里咯噔一下,紧跟着蹬蹬蹬的往屋里走,来到门前,推开了门,王修走进去往床上看,旋即只见他整个人顿时傻了。

床上躺着一人,看状态得九十多岁了,须发皆白,满脸的皱纹,如沟壑一般,双目浑浊无光,整个人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出气多进气少,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王修傻了,虽然眼前这个老人看上去有些陌生,但他一眼便已经认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爷爷,秦奉山。

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秦奉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是小修回来了吗?”

秦奉山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微微的偏过头,声音有气无力的问道。

王修赶紧来到床边,眼眶都红了,焦急问道:“爷爷,你...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秦奉山摇了摇头,咽了咽口水,道:“扶...扶我起来。”

闻言,王修赶紧将自己的爷爷扶起来,急声问道:“这...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坐起来的秦奉山,精神状态似乎好了一些,他笑了笑,道:“小修,爷爷大限将至,以后不能再陪你了。”

轰~

一听这话,王修如同遭到五雷轰顶般,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已经不知道思考了。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自己的爷爷,有一天也会离自己远去。

秦奉山说道:“爷爷临走前,还有些话要交代你,你一定要记在心里。”

“您说。”

王修眼眶通红,泪水如决堤了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淌。

秦奉山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脑门都见汗了,伸手打开自己身边的木盒,在这木盒打开的一瞬间,一股阴煞之气扑面而来,连屋子的温度,都是瞬间下降了几分,同时隐隐还有着一道来自上古凶兽的怒吼传出,震慑人的心神。

在木盒里,放着的乃是一柄唐刀,二寸来宽,三尺来长,插在一柄通体森白,仿若白骨一般的刀鞘内。

秦奉山枯败的手抚摸着这柄唐刀,浑浊的老眼中浮现出一抹满意之色,说道:“我将咱们秦家祖传的两柄刀融在了一起,又以饕餮之血祭刀开刃,这才成功铸成此神兵利器,以后你练功的刀就不要用了,这是爷爷送给你最后的礼物,你拿起来试试看。”

闻言,王修伸手去拿这柄唐刀,这唐刀的刀身极其冰冷,仿若万年寒冰一般,而且重量十分的重,冷不丁的,他竟是一下子没拿起来,再一用力,这才将唐刀拿了起来。

刚要单手出鞘,秦奉山却是一把握住王修的手腕,轻轻的摇了摇头,缓了好半天的时间,秦奉山的额头都见汗了,这才声音沙哑的嘱咐道:“此刀凶煞之气极重,我以饕餮之骨为法,制成刀鞘,将这刀内的煞气封印下来,切记,不要万不得已,此刀不可轻易出鞘,若此刀出鞘,则不饮血不收,记住了吗?”

“记住了。”

王修点点头,眼眶通红,看着秦奉山脸上皱纹里的汗水,心疼道:“爷爷,您不要说话了,休息一会儿吧!”

秦奉山慈祥的笑了笑,道:“孩子,你命格奇特,注定有一场生死劫,这生死劫在一年之后将会应验,我本想逆天改命,但爷爷的道行实在不够,你不要怪爷爷,爷爷只能为你争取两年的时间,这三年内,你要努力的成长起来,来应对这场生死劫,记住了吗?”

闻言,王修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其实他心中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一年、三年,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同,都一样,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一个被父母所遗弃的孤儿,若不是秦奉山将他捡回来,恐怕二十年前他就在山中喂了野狗。

有秦奉山在身边,每日教他习武练功,指点他修习玄玄之法,他很安心,如今秦奉山大限将至,王修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多彩的世界,一瞬间变得灰暗下来。

一年也好,三年也罢,若一定要死,他还不如早点死,因为死了,也就解脱了。

似乎察觉到王修的情绪,秦奉山皱了皱眉,继续说道:“孩子,还有这第三件事。”

“我死之后,不要将我葬下,明日一早,你一把大火烧了这间茅草屋,从此之后,你浪迹天涯,再没有家。”

秦奉山的话,每一个字都深深刺痛王修的心,令他泪如满面,心如刀绞,二十年前,他失去了一个家,而二十年后,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家,又散了。

......

傍晚十分,秦奉山仙逝,王修跪在床前,目光呆滞,眼角还带着泪痕,只是他已经将眼泪都哭光了。

一直到子夜时分,王修仍是保持着这个状态,跪在地上,目光呆滞,一言不发,仿佛痴傻的呆儿一般。

哗啦~哗啦~

忽然,只听一道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同时还有阵阵脚步声,愈来愈近,听声音,像是朝着这间屋子走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只听咣当一声,房间的门突然被一股子怪风给吹开了,月光斜射进屋子,隐隐间,只见一道影子出现在门口。

王修目光呆滞,扭头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人,这人一袭黑衣,身宽体胖,满脸的凶煞之气,手中拿着一根锁链,上面刻画着各种玄奥的符咒,头戴高帽,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天下太平。

勾魂索命的黑无常!

王修看黑无常,黑无常也瞪着眼睛看他,俩人谁也没说话,些许时间,只见黑无常一吐气,沉声道:“死气如此严重,看来就是你了。”

话音刚落,只见黑无常猛地扔出手中的拘魂锁链,这拘魂锁链仿若化作一条大黑蛇,直接奔着王修而去,紧跟着刷刷刷一转眼的功夫,便将王修的身体给捆住了。

“阳间三世,伤天害理皆由你,古往今来,地府阴曹放过谁,你大限已至,跟我走吧。”

说着话,黑无常开始收自己手里的拘魂锁链,王修也不反抗,他已心如死灰,毫无生念,若是就这样死了,黄泉路上,自己或许还能和爷爷做个伴。

只感觉自己的大脑浑浑噩噩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体内被抽离出来,轻飘飘的。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王修心中喃喃道,旋即闭上了眼睛,静静等死。

不大会儿的功夫,王修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黑无常给抽出了,突然间他感觉有一根棍子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头,紧跟着,他整个人顿时清醒起来,那快要被抽离的魂魄,也是被狠狠敲回到他的体内。

疑惑的睁开眼看,只见他身边又出现一人。

这人一袭白衣,满面笑容,身材高瘦,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口吐长舌,头上戴着高帽,上面写着一见生财四个大字。

这是白无常。

白无常手里拿着一根哭丧棒,咣咣咣对着王修的脑袋又是砸了三下,确定王修的魂魄彻底回体之后,他这才长出口气,转头埋怨道:“八爷,错了,咱哥俩今天要拿的人不是他。”

“不是他?”

一听这话,黑无常愣了,紧跟着上下打量起王修,好半天的功夫,他挠挠头,道:“没错啊!死气如此严重,已然命不久矣,我怎么能拿错呢?七爷,你是不是最近看小人书看多了,眼神不太好使了吧!”

“去去去。”

白无常一脸的不耐烦,低头看了王修一眼,紧跟着一指床上的秦奉山,道:“八爷,今天咱们哥俩拿的是他。”

顺着白无常手指的方向看去,黑无常看了秦奉山半天,摇摇头,否定道:“不对不对,这老头连魂儿都没有了,恐怕不知道已经死了多长时间了,咱们要拿的肯定不是他。”

“不对不对,我这带生死簿来的,这不写着秦奉山六十二岁,寿终正寝嘛!你看。”

“不对,你这生死簿是盗版的吧,写错了吧!”

好家伙,黑白无常俩人在屋里吵起来了,王修跪在一边看着,心说你俩要不拿我,能不能先给我松开,这捆着还挺难受的呢。

黑无常的拘魂锁链还在他身上捆着呢。

然而就在黑白无常俩人在屋里争论不休的时候,门外夜空中,突然响起一个老头笑呵呵的声音。

“两位无常老爷,老头子我在十里外的落花亭静候两位大驾。”

一听这话,黑白无常相视一眼,紧跟着黑无常一挥手,收了拘魂锁链,俩人一转身,化作一黑一白两道流光,冲天而起,消失不见。

紧跟着,只见黑无常刷的一下又回来了,对着王修一瞪眼,道:“小子,你别急,你八爷早晚将你拿回地府。”

说完话,黑无常一扭身,刷的一下又没了。

这时候,王修也是跟着冲了出去,脚下像是踩着风一样,满脸焦急,直奔十里外的落花亭,刚刚在外面响起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他爷爷秦奉山的声音。

十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等着王修来到十里外的落花亭时,借着月光观瞧,亭内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王修满脸失望,他还以为在这里能够再见自己爷爷一面,可没想到到最后,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亭外站了好半天的时间,王修才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可刚走没两步,秦奉山的声音,突然自天地间响起。

“孩子,明日你去找你武爷爷,他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等看过这样东西之后,你若执意寻死,我不拦你,但不管结果如何,爷爷都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至少与那所谓的命运,争上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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