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记的虾仁烧麦,刚出笼屉的时候,泛着肉粉光泽的虾仁宛如珍珠嵌在烧卖盛开的褶皮间,小棠儿显然也是吃客中的行家,先提起兜着盈盈肉汁的小笼撕个小口,嘬一嘴鲜甜汤汁再开吃,那种虾仁特有的鲜香之气便在口齿之间萦绕。
“卖糖人嘞!卖糖人!”
在嘈杂的街市上一个声音苍老的叫卖声传了过来。
“姑爷,你看,那里有人在捏糖人!”
小棠儿寻声看去,忽然指着一个方向,激动地对陆缘道。
和其他卖豆腐,卖炊饼的小摊不同,捏糖人的小摊一般都没有什么固定的摆摊地点,基本上都是在一个地方停留一段时间就会离开,去了其他的地方或者是城。
不过这种情况也是正常,毕竟糖人不同于炊饼这种日常都需要的东西,在一个地方久了,当周围的人对糖人失去新鲜感的时候,基本就没有什么生意可做了。
所以能够遇上卖糖人的摊贩也能算是巧合了。
对于小棠儿而言,比起那些时常都能够看到的普通摊位,显然还是卖糖人的更加新奇一些。
“哦?哪里?我们去看看!”
陆缘比较好奇,一般这种捏糖人的都喜欢捏一些传奇人物,或是什么神话小说中的形象,前世他小时候也在街边见过卖糖人的,捏的都是孙悟空、猪八戒之类的经典神话形象。
陆缘倒是想要知道这个世界捏糖人都捏些什么。
两人在阿大的带领下,挤开围着摊位的人群,进入了内侧。
首先映入陆缘眼帘的就是一个糖人摊子,摊位上插了好些根细木棍,一根根小木棍上面放着很多已经捏好的色彩鲜艳的人物和精怪。
陆缘看去,只见小摊上花花绿绿的,第一个糖人是一个刀客模样的,穿着一身黑袍,但是腰板挺不起来,显得有点水蛇腰。
最特殊的就他的脖子,按照比例放大,似乎也比擀面杖粗不了多少,又细又长。显得他的脑袋长得非常特殊,像是擀面杖上顶着个大倭瓜,好像不注意这脑袋“吧嗒”就能骨碌下来。饼子脸,杠子眉毛,小眼睛,鲇鱼嘴,没鼻子。两片扇风耳,大脑袋上顶着一小髻头发,拿绳子勒着。穿着英雄氅,背着一把四寸多宽的片刀。
第二个糖人是一个满身邋遢的佝偻老者,身上的衣服是破破烂烂的,不少地方连打的补丁也破了一个个破洞,露出里面干瘦而脏枯的肢体,老者的面色红润,上面布满了沧桑与褶皱,就像一只被秋风吹皱的柿子,他手持一根竹棒,背后背着一个大得夸张,足有他一半身高的酒壶。
后面是一位剑客,他背负着一柄阔剑,满头的黑发在狂风中张扬,他的腰挺得笔直,似乎有一股冲霄的剑意,自剑客的体内冲出,要刺破苍穹。
还有满身朱翠,一身绫罗,显得雍容华贵的秀气女子;身披战甲,横枪立于龙马之上的将军;头带衣巾,形容猥琐的书生;还有长着九个脑袋的狮子;背生双翅,盘着有小山大小蛇阵的奇异青蟒等等。
此时那卖糖人的老者,举起那个头带衣巾,形容猥琐的书生糖人,道:“这个书生叫做泥书生,有传言说是山中的精怪,至于事实如何,已经不可考据,下面我说的这个故事就和这个泥书生有关。”
见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尤其是围在摊位周围的小孩儿都睁大眼睛看着他,老者摊主这才用悠长的语气道:“据说在淄川府的罗村,有个叫陈代的人,他从小就愚笨丑陋,娶了个妻子某氏,却很美貌。
妻子因为自己的丈夫不如人,郁郁寡欢,很不如愿。但是她能保持贞操清白,婆媳之间也相安无事。
一天晚上她独自一人睡在屋里,忽然听到风把门吹开了,一个书生进来,脱了衣帽,和她同床而卧。妇人害怕,苦苦用力抗拒。然而突然浑身瘫软无力,听任书生轻薄而去。
此后书生每晚上都来。过了一个多月,妇人面容憔悴,身体困乏。婆母感到奇怪,就问她。妇人起初羞惭不想说;再三追问,才把实情说了出来。婆母害怕地说:“这是个妖怪!”便想方设法禁止,最终也没能杜绝。
于是婆母就让陈代藏在屋里,手持木棒等候着。到了半夜,书生果然又来了,把帽子放在桌子上,又脱下袍服,搭到衣架上。才要上卧榻时,忽然大惊道:“哎呀!有生人气!”急忙再去披衣。陈代从暗中突然跳出来,挥棒打中书生的腰胁,只听到嗒的一声,再四下一看,书生已经没了踪影。拿把柴草点火一照,看见有一片泥衣掉在地上,桌子上的泥帽仍然放在那里。”
老者说得生情并茂,不光周围那些半大不小的小屁孩们,还有一些闲汉被老人讲的故事吸引住了,就是陆缘和小棠儿也都听得津津有味,等到老者一个故事讲完,场中的众人任然在回味着故事,只不过每人回味的重点不同罢了。
一众小孩们听到山精野怪,本就好奇地不行,故事完毕,在小声讨论遇到精怪如何逃生,有说用童子尿的,也有说屏住呼吸闭上眼睛的,小模样很是认真。
而闲汉们的重点则是在其他方面了,也不顾及着场中有没有其他女子,各种不足为外人道的话语便说出口来,让在陆缘身旁的小棠儿有些面红耳赤,甚至有几个闲汉见到这样的情景,说得更加大声了一些。
陆缘有些不喜,皱着眉头,喊了一声:“阿大,让那些闲汉消停一些。”
阿大顿时会意,他上前去,一双蒲扇般大的手掌搭在其中一个闲汉的肩膀上,声音嗡嗡地道:“我家姑爷不喜欢听你们说话,要你们闭嘴,听到了没有?”
被他搭住肩膀的那个闲汉刚想回一句:“你算个什么东西,乃公需要听你的?”
结果那汉子刚开口说了一句“你算”,便觉得自己的肩膀上一阵巨力传来,让他的身子不自觉地向着那半边塔拉下来,他只觉得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不是手,而是一座大山,直让他的肩膀的骨头都要碎裂开来。
汉子口中发出“哎呦!哎呦!”的哀嚎,却是再也不敢还嘴了,而周围其他的几个闲汉一见如此,纷纷老实起来了。
阿大这才松开那汉子的肩膀,问道:“还敢不敢了!”
那闲汉见到了阿大的实力,哪里还敢炸刺,连道“不敢!”,然后灰溜溜地走开了。
陆缘对着摊主道:“老汉,你刚刚讲得故事不行,如果能讲一个我满意的,你这摊位上的糖人,我都买下了。”
那卖糖人的老汉,见陆缘如此做派,又有丫鬟护卫随行,知道定然不是普通的人家,他也是见多识广,朝着陆缘拱了拱手道:“好!那老汉我就再讲一个。”
顿了一下,老者酝酿了一下,再次开口:“在南石城东方万里外的地方,有一座云城,在云城外有一处幽潭,名叫潜龙潭,潭深不知几许,深不可见底,当地也有人说水深可过万丈,却终是无法探查了。
传说在前朝之时,那潜龙潭之下,有蛟龙俯卧在内,那是一年的芒种,当地一年中雨水最为充足的时刻,那潭下的蛟龙自觉修行圆满,便欲走水化龙。”
“有传言道:蛇修炼五百年,得到机缘方能化蛟,而蛟修炼千年,历经重重磨难才可以化龙。
蛟龙之属走水,动辄倾淹大地,洪峰千里,可是那蛟龙修行年深日久,数百年的期盼才等来这一刻,若是错过了,还不知要等待多久……终于,在那年芒种前,滂沱大雨大雨旬日不绝,云城所在的郡府之内,竟起水患,那蛟龙引水破土而出,御泽潜水而行,漫波三郡之地,一路摧城毁寨,无人能当,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啊!”
“走水造成的灾祸惊动了当时路过云城的几位剑仙,他们口吐剑丸,身剑合一,御剑而来,与蛟龙发生了一场大战。
大战一路从云城打到了伏波海之上,最终的结果没有人能够知晓,只是一路之上,有人听到了剑啸雷鸣,还有龙吟之声,蛟龙与剑仙的战斗,动静之大,震动了当时沿途数千里之地的人。”
陆缘对于老者故事中的潜龙潭很感兴趣,又向老者打听了一些消息,比如云城的具体方位,潜龙潭的位置,还有当年走水的一些细节等等,可惜毕竟事情发生在前朝,距离如今已经过去了万年,能考证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陆缘最后也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好作罢。
不过他信守承诺,还是付了银两,让老者将所有的糖人一会儿送到苏府去,又让老者按照自己和小棠儿的样子,分别捏了两个糖人。
苏棠儿一手拿着“陆缘”棠儿,一手拿着“苏棠儿”糖人,走路几乎都是蹦蹦跳跳的,欢乐得不行。
没过一会儿,三人便路过了一家酒楼,酒楼不小,足有两层,正中的位置挂着酒楼的招牌,正是潘家酒楼。
此时虽然时间已经偏晚,差不多算是刚刚过了饭点,不过陆缘和阿大的肚子都还空着,便走了进去,喊来店小二。
“几位官人有何吩咐啊?”一个小二颠颠地跑了过来,便是当日招待苏缺的那个小二。
“上好的酒菜,你多一些来。”陆缘吩咐,今日他要感谢阿大当日将自己从判官庙中抢救出来,也是想与阿大多喝几杯酒。
然后他看着苏棠儿,这个小丫头一路走来,差不多吃了一路,应该是不饿的,犹豫着道:“至于小棠儿你,应该已经饱了。”
“姑爷,其实我还可以再吃一些的。”小棠儿弱弱地道。
“便给你也上些好菜饭食,你看着吃,别吃坏了肚子。”陆缘有些惊奇地看了一眼小棠儿的独自,吃了那么多,也不见变大,真不知道她都吃到哪里去了。
“好嘞,官人稍后。”小二得到吩咐,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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