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沈安河,他一脸阴沉,“还不错嘛,没伤没痕的,真是能耐。”
李七秀嘿嘿一笑,“长老莫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毕竟,我们可没有商号给薪水,凡事只能靠自己。”
“倒有理了。”沈安河吹着胡子道:“我这一队人马,安危都系在我身上,你这般任性,出了事,我如何对得起他们家小?”
李七秀一愣,这一点他着实没有想过。
起初他以为沈安河是因为谨慎,连铁兵都这么认为,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他是这么想的。
其实仔细想一想,也是。
谁不是父母的孩子,谁又不是谁的父亲和丈夫?
他们保护自家商号的安全,谁又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呢?
每一个走商的商队,都有一个洞玄境的高手押队,他们押的不是商号里的货物,而是商队队员的性命、他们的安全。
这种以人为本的思路,或许才是邓氏将行商生意做遍天下的真正原因吧?
“沈长老,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李七秀真诚道。
他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知错能改,这是老匹夫教的道理,一如修行之路,发现不对就要纠正。
说书生也曾说过,“但凡这世间多一分通情达理,就会少一分纷争;多一些包容,就会多一些爱;少一点算计,就会多一点安宁。”
沈安河重新恢复不近人情的模样,嗯了一下,算是不计较李七秀的鲁莽了。
没等李七秀转身,他复道:“铁兵刚刚说了,你们捣毁了狼山马贼的巢穴,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李七喜咧嘴一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听他这么一说,沈安河不走了,反而围着李七秀和叶倾天转了一圈儿。
“啧啧,一个神变七重境,一个真意六重境,我可是知道狼山那两贼头都是神变境修士,一个七重,一个二重,你们是怎么杀的?”
李七秀朝叶倾天一指,“她您认识不?”
沈安河走商,虽然见多识广,但是叶倾天之前可是从未出过道门云顶,又怎么会认识?
“诶,不认识就对了,她是道门的传承级别弟子,只不过因为在门内私斗,犯了禁条,被逐了出来。”
原来是道门传承级别的弟子,难怪了,这就能解释得通。
像这种有完整道统传承的弟子,不论是天资还是得到的修行功法和指引,与马贼那等野路子出身的修士相比,至少要高几个档次。
至于剑徒李七秀,那可是当世顶级强者的徒弟,虽然境界只有真意六重境,但是难保说没有一些手段。
如此一来,击杀那贼头,算不得难事了。
商队休整了一晚,第二日日头冒头,商队继续启程,前面就是嘉谷关,过了嘉谷关,就是河西走廊。
而西凉塔古沙漠就在河西走廊南侧,越过连山山脉便是千里戈壁地带。
嘉谷关目前是掌握在北魏手上的,北域西长城的起点,是防备夷狄的头站,还顺带着可以监视西凉的北方军队,不过这是次要的。
西凉如果进犯嘉谷关,要越过连山山脉,或者穿过塔古沙漠,然而这两处都属于险地。
在西凉看来,塔古沙漠根本就不能算作是他们的国土,万里黄沙,生存条件极其恶劣,留不住人,自然也就驻扎不了军队。
贸然进入沙漠,等于是自寻死路。
至于越过连山山脉,那也等于是自杀,大片大片的原始山林,猛兽大虫毒物极多。
这些或许算不得什么,但是山林中让人忌惮的是毒障。
毒障可是连没有准备,贸然进入的修士都能干翻的存在,尤其是那种带有七彩蕴郁的瘴母,简直就是洞玄境以下修士的克星,若是没有特殊手段自保,触之必死。
所以,嘉谷关的主要职责,就是防止北域之北的夷狄。
商队出关很顺利,看来邓氏商号与各国之间的关系都是通的,沈安河长老仅仅是展示了一下通关文书,便在嘉谷关统领笑呵呵之下过了关口。
也许是一同战斗过,铁兵现在和李七秀走得非常近,还有黄三,这日三人打马充当商队探路者,奔向了前头。
“河西走廊是一块沃土,顺着这条河流上游走,经过加类河谷,越过连山山脉,就是塔古戈壁。”铁兵指向远方,从连山发源下来的一条河流,宛如一条巨蟒。
“秀哥儿,你真打算进入塔古沙漠?”
李七秀目光坚定,极花仙草,他必须要得到,说书生不能死,以前是因为友情。
可自从他从儒门圣地得到浩然经出来,然后于道门得到本源九道,冥冥之中的感应愈发明显,不管友情不友情,说书生不能死。
这种感应他不知道是为什么,有时候也想过原因,但是始终想不透,反正他七秀给过说书生承诺,大荒传说还没看呢。
而就在他们查看地形时,嘉谷关又迎来一批人。
这些人是做镖师打扮,经过嘉谷关守军的仔细盘查,他们也过了关。
等这群人的视线消失在嘉谷关守军眼中之后,所押镖车被他们遗弃,直接催马狂奔。
“加快速度,河西走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找寻一支商队,算不上易事。”狂奔在最前面貌似是头领的人吩咐道。
紧接着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头儿,若那七秀儿一直跟着邓氏商号,我们便也一直跟着吗?”
头领回头道:“便就跟着,直到他脱离商队,咱们没必要冒犯邓氏商号,咱们也犯不起,得罪了他们,陛下铁定不会让咱的脑袋挂在脖子上了。”
确定完地形,李七秀拉住缰绳往里一收,对铁兵和黄三道:“回了。”
铁兵应了一声,与黄三紧紧跟在他身后。
傍晚,李七秀提了一壶酒,凑到沈安河身旁坐下,叶倾天正烤着羊腿,转动的烤架上,“滋滋”冒着油,肉香飘散,诱人的很。
“沈长老,先喝上一碗?”
沈安河没有说话,但是没有拒绝李七秀递过来的酒碗,双手持碗,等他倒完,左手指在碗边叩了叩。
一碗酒喝完,沈安河道:“有事?”
李七秀一抹嘴,咧嘴笑道:“明日便就不叨扰长老了。”
“这是什么话?”沈安河眉头一皱。
“明日打算越连山,去塔古。”
沈安河一听,将手上的碗重重往面前一掷,“胡闹!我看你真是得了失心疯,那图不可能是藏宝图,你胡闹个什么劲?”
李七秀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不是藏宝图。”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去?”
“那是另外的东西,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我必须得到它。”
原来另有隐情,沈安河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什么东西,为了什么?”
“为了友情,一个承诺!”